所謂的「死亡之海」,那些沒有見識過的普通人大多會想當然地認為:它應該是大漠中的怪異沙海,或是由許多特殊水質物組成的寬大水泊或湖。
其實,這裡的真正情況是——由風和火混和而成的「火風之海」。
火從地底下噴出,風從天上面刮過,無數大小間隔不等、深淺不一的火眼,被鼓蕩起來,形成了一個方圓五百里左右,令人無比震撼的風和火的「海洋」。
走進那裡的人一個不小心,就會捲入火眼裡面或被銷金融鐵的火浪打中,霎那間化為灰燼。
而「海洋」中間,竟然有一方圓百里的空地,這裡風平浪靜,能夠不炙不熱,溫度宜人,正是「七大盜」真正的大本營,能夠進入到那裡的只有一條安全通道,有重重重兵把守著,不瞭解內情的人休想安然通過。
近一個月以來,就在最高峰方圓五六里的峰頂上,活動著一幫一百餘頭的豺妖,其修為赫然都在固形期頂峰以上;而整座山從山腳到山頂,也讓近五千頭從養形期到固形期頂峰不等的豺妖如臨大敵、嚴防死守。
其中,有二隻修為在煉形期頂峰的一公一母正是它們這些妖豺的頭領,這一片豺獸荒原的王者——
只見它們有普通的獅子般一倍有餘,全身火紅色,面部較之猙獰醜陋許多,海嘴中伸出來的四條獠牙足有尺餘,在短而寬的口鼻上突兀透出,看起來就像四把寒光四射的雪亮匕首倒插在一巨大的火盆上。
掌上的利爪也有七、八寸長,通體火紅閃亮,前端尖長微勾,看起來非常銳利,只是隨隨便便地那麼一踏在石頭上,其末端三寸之處,竟然好似刺在豆腐上一般,嚓啦!輕輕鬆鬆,悉數陷沒入了進去。
「呼!……呼!……呼!……」
它們顯然是極為純正的火屬性妖物,除全身紅血陽以外,其血盆大口和雙眼竟然還不時冒出一串串刺目炙熱火苗。
這兩隻疑是豺王的頭領率那麼多手下跑來這裡,可不是欣賞遠處可能出現的「死亡之海」的炫麗美景,而是定定地守望著它們前面十餘丈之外,嶙嶙怪石之中生長的三株如小孩手臂大小、遍體通紅的怪異蔓草類植物。
此草呈曲屈狀,長三尺餘,匍匐在地,樣子極像一條靈動的紅色小龍,其體表貌似也長著一塊塊細小鱗片,令人驚奇的是,它們全身居然還朝著周圍三尺開外的地方溢出一團團火焰,每一顆的距離約為一丈左右。
一個多月前,這三株靈草剛剛從地面冒出不到一寸長的火紅細芽時,那股自然而然瀰漫四溢外泛出來的莫可銘狀的香氣,當即就驚動了十里地方圓。
於是,從傳說的記憶當中瞭解到了靈草非凡價值的它們,即刻率著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們,將此地裡三層外三層密集地守護起來,一刻也不敢離開。
同時,深諳此靈草特性的豺王自發現之日起,定即組織手下們忙活起來,並親自對它們進行特殊護理——
「嗷!……嗷!……嗷!……」
半夜子時,突然聽到三聲猛獸的沉悶咆哮,似乎是憤恨而又絕望無助地低吼,又有如一條大豬在被屠殺前發出的淒厲慘烈的叫聲。
一看,是三隻身形如其一半大小的固形期沙獅妖獸!
然而,頗為令人不解的是,這些自打生下來之後就睥睨天下的百獸之王,它們不但早已失去了往日驚人的氣勢和威嚴,且四肢被許多密集獠牙殘忍地撕咬斷,全身傷痕纍纍,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那些叫聲,恐怕只是憑著求生的本能,一種從喉嚨間自然發出來的持續不停的痛苦和求饒嘶喊。
二三十隻修為在固形期的豺妖,用它們的獠牙,連拖帶拽,硬是生生地不知從何地將其弄到了山頂!
「嘩!……嘩!……嘩!……」
劃過地上無數碎石,三隻沙獅被拉到那三株靈草的附近,那些豺妖便一刻不敢多留,嗖嗖嗖地飛快離開。
「吼嗚!……吼嗚!……吼嗚!……」
下一刻,那兩隻豺王如巡視般慢慢走過去,待至靈草三尺之地時,猛然抬頭對月,長嘯三聲,隨即低下頭,迅速地揮動前肢——
「噗嗤!……噗嗤!……噗嗤!……」
三頭沙獅的脖頸先後如削泥一般被切入兩尺多深的一個窟窿,霎時之間其處即狂飆也一道噴泉般火熱鮮血,一直向著靈草激射而去!
同時,它們身上噴出一股股刺眼的火焰,彷彿不要錢一般不停地向著靈草如潮湧去。
「嗚!……嗚!……嗚!……」
而那三株靈草,彷彿是螞蝗聞到了血腥味,竟然嘩地周圍火紅光罩猛增三倍,如長虹吸水一般將鮮血和火焰不停地吸入罩內,瞬間化為一縷縷光彩奪目的紅色晶體絲線,飛快注入到軀體之內,不到一盞茶功夫,沙獅已變為一具乾癟異常、褶皺佈滿的屍體,而豺王它們身上的火紅顏色也似乎暗淡下了許多,其雙眸也現出了豺妖們少見的疲憊之色。
這正是豺王召集那麼多手下的主要原因:
三十多天,天天如此,或為沙獅,或為沙虎,或為沙豹……,總之,它們都得想盡一切辦法,在每天晚上子時來臨之前,抓來三頭活著的體積龐大兇猛類固形期妖獸。
為此,它們付出了損失三千多個同類的代價;不過,從豺王不能為然的殘酷冷漠又帶著些許滿意的雙眸裡面,豺妖們遂解讀出了其所從事的「工作」的極端重要性,便沒有一個是敢於誤事或反對的了。
另外,比較明顯的是,那龍形靈草的「口味」相當地重,不但要吸血,還要吸一定質量和數量火靈氣,而遍觀整個荒原的豺類妖獸,也貌似這一對豺王才符合條件;即使是煉形期頂峰修為的它們,在被靈草吸收了體內的靈力以後,也會如大病一場般地出現一個衰弱期,生性狡詐的它們從其安全性考慮,也得需要眾手下進行周密保護。
然而,即便是它們「護理」得十分體貼到位,龍形靈草還是一天一寸,不緊不慢地生長著,不多不少,就好像是特意專門要鉤足它們胃口一般,整整長了三十餘天的時間,似乎還沒有長完全。
而那兩隻豺妖不敢貿然行事,它們知道,那條「火龍」系倒長出來的,先是尾巴;而後是腰肢;接著是頭;最後,才是那幾根長長的龍鬚。
只要沒有長全,也只能強忍著,如強行採下,其藥力則要損耗五成以上;更加不敢隨便離開,因為,它們知道,只要那個龍頭沒有長全,如果每天晚上子時沒有那些活的妖獸鮮血,半個時辰之內,它們就會一點客氣也不講的縮回到地底下,其所有的辛苦和努力就會白費。
可是三天來,一旦夜幕降臨,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出來,它們就會清晰如夢噩一樣地感覺到:
「嗚!自己忠心耿耿的可愛子民們,正被一幫殘暴的外來者大肆屠殺,成百上千上萬地死於非命,無數冤魂,極其無助地在黃土地的上空飄蕩,淒厲呼號,整個豺獸荒原正經歷著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虐殺和屈辱!」
「是誰?到底是誰?……」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
……
雖心急如焚、焦燥萬分;然而,它們面臨的是不能捨棄靈草的必然選擇,只能非常怨恨、相當無奈地雙眼和血口中連連噴火,一刻也不停地在附近徘徊走動起來。
「……快點!……快一點長吧!!……」
「吼!……血紅色的龍頭!……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出來呢?……」
兩隻豺王的心在滴血的同時,雙眸也流露出了如火似的企盼和渴望。
……
第四天晚上,豺獸荒原腹地中段,黃昏。
隨之而來的,是豺獸們真正的大災禍降臨了——
二十四隻煉形期妖蝠組成的攻擊力量,那可是相當於人類二十多名的結丹修真,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它們便急不可耐地在靈獸環裡面躍躍欲試、不斷地搗騰起來,活脫脫一副幾十年未能喝上一滴鮮血的吸血鬼模樣。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刷刷刷地從靈獸袋裡面出來之後,以蝠王居中,其它妖蝠們依次相距半丈,懸浮空中,一字排開,橫亙近兩里之長,徐徐推進,憑借優越無比的空中優勢和詭異的聲波「武器」,對接踵而至的豺獸們進行精確致命打擊。
「嗖!……嗖!……嗖!……嗖!……嗖!……嗖!」
一個一個猙獰醜陋的豺獸,奔疾如飛,吼叫著衝上去前來,在將到即時,猛然四爪挫地,隨即身軀騰空高高躍起,伸長脖頸,張開大嘴,奮力划動前肢,試圖用自己鋒利獠牙或前爪撕扯下妖蝠們的片膚寸肉……
然而,這一切均是枉然。
不說它們大多數就算用足了吃奶勁,也跳不到如此高度;就是有少數的做到了,妖蝠也能依靠其過人的感知和快捷身法輕易躲過,同時,閃電般地對著豺獸們發出了一道道致命的衝擊。
「噗!……噗!……噗!……噗!……噗!……噗!」
成千上萬之前在其它野獸面前耀武揚威、凶殘暴戾的豺獸,霎那間變為如螻蟻一般的存在,一個個如死狗模樣地倒在地上。不到一個時辰功夫,地上就增加一、二萬具屍體。
即使隨著妖蝠們向著腹地的深入,越來越多身具養形期和固形期豺妖們加入戰場,那也是不夠它們塞牙,悉數化為了它們體內澎湃流動的血液和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