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堂主,我們長河門此番聯合北原商會進攻『七大盜』秘密盤據在大漠裡面的幾處老巢,依我看,實在是多次一舉!」
與三縷鬍鬚並行的一肥大光頭環目,左耳帶著黑色寬大耳環,修為在結丹初期的漢子大大咧咧地說道。
「哦!鐵護法何出此言?」
三縷鬍鬚的臉上溢出幾分不屑,語氣生硬地問道。
「呵呵!老子是這麼想的,這幫龜孫子在大漠中為禍多年,定然是劫掠了無數的財富,然而其實力又與我們相距甚遠,不如我們長河門來單干,不外就是多派出多一些人手嗎?就以犁庭掃穴之勢,一一將其連根拔起,如此那眾多財物就可獨享,不用和別人分一杯羹了。」
鐵護法舉起右手撫摸著肥大光頭,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地說著。
「哼!『犁庭掃穴』?『連根拔起』?如果有這般輕易,『七大盜』就不會得以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大肆劫掠過往商客達五六年之久;北原商會的岳長老以其結丹頂峰修為又帶著七名結丹高手及二百多修者,也不會折翼在他們手下,最後連二億多的貨物都給對方吞下,一個子也沒落下!」
常堂主繼續在前面陰沉著臉,仰著頭,連看都不看身邊的鐵護法一眼娓娓說道。
「常掌門之深知灼見及練達行事,又豈是一些普通人所能妄圖臆測的!北原實力龐大無比,尤其是情報網絡特別發達,就是大津的某些大型門派也是自愧不如;而今,他們丟貨、我們丟人,正好一拍即合、通力合作,事成之後,人貨各歸其所,餘下的財富兩派平分,也是相當合理……」
見到常堂主有此一說,鐵護法頓時啞口,稍顯尷尬地輕撫他的黑大耳環。
「堂主,據商會的情報上說,『七大盜』的財富最起碼就有七、八個億的靈石,攻下對方的幾個老巢,即便是除去二億,兩兩互相平分,我們還有二三億之巨,這可抵得上門派幾十年的收入了。」
此人也系一結丹初期修真,估摸著是常堂主之副手,說話時表現同一臉的諂笑。
「先別高興太早,對方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善茬,何況還有那些成千上萬的胡狼。所以,在與北原商會匯合,且襲擊的萬全之策未能定下來之時,還是莫要期待過高」
常堂主說到此處,面無表情,雙眼顯現出一絲平時少有之憂慮,似乎在擔心什麼事情。
「嘿嘿!事間萬物,雖變故異常,然凡事必有吉凶之警兆。此次堂主率我們師兄弟出來,一進入『鬼哭壁灘』,就足足捕獲到了二十隻固形後期或頂峰修為的蝙蝠妖獸,還有二十具妖蝠屍體,加上堂主馭獸的秘術驚人,只要我們到了『萬年綠洲』,過了今天晚上,說不定它們悉數已經變成了我們堂主的寵獸了」
「嘖嘖!那可是相當於二十個築基後期和頂峰的高手,不說結丹後期,就是顛峰的也不一定是對手啊!」
「出門不久,即有如此重大的意外收穫,從此吉兆就能看出端倪,我們堂主此行一定事事遂意、旗開得勝,建非常之功、大有斬獲的啦!」
說這些話的是一築基頂峰的五十來歲人,面容極瘦、雙目閃爍精光,留著長長的星松鬍子,此人姓廖,自稱為「廖卦仙」,有幸於儒家數門學過卜筮之術,實則是在其附近坊市做過買賣十餘年,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學了一些皮毛,一次在偶然中說對了常天雄的幾件事,遂讓其加入門派。
由於此人極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甜言蜜語,溜鬚拍馬,故很得前者及其堂弟常天魁也就是馭獸堂主之歡心。
果然,聽了「廖卦仙」這一番言語,常天魁很是受用,一邊捋著鬍子,一邊甚為得意地回頭瞟了瞟方面闊嘴大漢,說道:
「哈哈!以本堂主的功力,莫說一個晚上,就是四個時辰功夫,足以將這些妖獸一一認主,認主之後,到了『狼嚎之谷』,任是那些胡狼再多、再猖獗,也難耐我何了……」
說著,他右手屈指成爪刷地一探,從靈獸環裡面抓出了一隻雙翼展開有一丈餘長修為在固形期頂峰、還處在昏迷狀態當中的妖蝠,也不管它那醜陋猙獰的面容,美美地欣賞起來,其後面的眾干人等也紛紛策馬而上,交口讚歎不已……
由於距離並不太過遙遠,前面那一撥人之所作所為盡皆入於以黝黑方臉大漢為首的二十五人當中,許多人赫然朝著前方投去甚為鄙視的目光。
「真是過份!仗著自己的掌門堂兄,居然一點不將我們丘長老放在眼裡!」
「搞不懂常掌門如何想的,置無論是地位、還是修為、抑或是人品都高上不只一籌的丘長老於不顧,反而讓其難以服眾的堂弟擔任統領一職,哼哼!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這就是所謂的任人唯親吧,想想人家的寶貝兒子讓『七大盜』給劫了,自然是用自己人較為放心,血脈相連嗎!」
……
「常天魁為人貪鄙,在下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誅求無厭、錙銖必較、雁過拔毛,傳聞之中也深深有所不及啊。然而,此人實為小家子器,難成大業,跟著此人,目下縱得小利,日久定遭其殃!」
此人雖是輕聲細語,然而,即便系處於行進之中,但以丘長老的修為耳力何等驚人,聽及此言,不由稍稍回,打量了一下,一看,出此驚人之語的正是自己的一個徒弟,姓關名樓,天資過人,為人勤學不倦,修為在築基中期,只是出身寒門,一直未受重視和培養,連內門也不能入。
聽到關樓的這些話語無異於睛天霹靂,身邊眾人忙問其故……
「大戰在即,危機重重,此人居然還為了一些小利刻薄對待同門,且處事極為不公,容易造成離心離德,為何出此斷言?尚未啟程,即將優質角馬據為已有,並悉數給予親近之人,外人所得的盡皆為殘病傷之劣馬,無故招至同門心生怨恨,此其一」
「其二,在『鬼哭壁灘』,按修真界捕獵之規矩,那四十隻妖蝠或者軀體就為我們三十五人共有之物,然而他憑著腳力過人,搶先一步,將其悉數收入囊中,過後還自鳴得意,極度炫耀……」
耳聞目睹於此,丘長老似乎心游物外,不理不採,實則平淡的雙眸中掠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喜色,心下暗自點頭:
原來,年輕時師父經常與一精通陰陽風角占卜的散修來往,後者一見他時,竟然連連驚歎於其擁有著與粗獷的外表極不相稱的占卜,遂動收之為徒傳授所說的念頭,然而當時丘長老沉迷於長生修真,認為若要精通其學太過費時不說與法力的增長不但無益,反而會因動用此術而消耗,因此惋言絕之,該散修在遺憾之餘也將一些基礎秘法傳予了他。
後來,隨著年長,他也逐漸認識到修真百藝,沒有一樣是無用而設,占卜之道在謀劃對敵、突遭變故、考察忠奸、辨明敵友等方面還是有著它術無法替代之作用。所以,也就對它們悉心鑽研起來。
起初在「鬼哭壁灘」見到常天魁一人霸佔了那些妖蝠時,對馭獸術一竅不通的他根本沒有一點眼熱的念頭,只是此事過於突兀,畢竟陰陽風角之術有不動不佔、無異不佔之說。
當即細細一看,他竟然得出後者即將面臨大凶且很有可能是殺身之禍的推斷!因為:
其一「鬼哭壁灘」,地名中帶「鬼」字,且鬼哭之聲如潮,是為不吉之象;
其二「常天魁」,人名「魁」字中帶「鬼」字,且為鬼之首,亦為不吉之象;
其三,妖蝠其性屬陰,晝伏夜出,其類似於鬼,而竟然有四十數之多,可謂鬼氣濃郁。
綜上所述,三者相加,眾鬼雲集,陰氣森羅,兇惡難擋。如果常天魁本身修煉的是鬼道或是類似於鬼道的殭屍術等陰屬性的邪術功法固然是大吉之象。然而,他現在可是道家的名門正派,如此就大大不妙了。
風角之術還有邪不勝正之一說,正指正氣,為儒家通常所稱的「浩然正氣」之意,就是說,擁有這一類氣質之人,就是鬼物滔天,也不能加害於他分毫。然而,常天魁屬於這樣的人嗎?且不說他一臉奸詐貪鄙,就是出門以來的一系列行為也昭示著齷齪不堪的內心。
自已所用的乃是風角秘術,而關樓所依據的則是常理推斷,兩者竟然得出同一結果。
「三步之內,必有蘭芝;十丈之內,必有忠信」
「長河門並非無人,而是用非其人,用非其所」
「常天雄固為一代梟雄,其人智謀百出,殺伐果斷。然則,任人唯親,喜用奸佞小人。近幾十年來,長河門江河日下,萎靡不振,日益衰竭,十有**與此人有關……」
想罷,丘長老剛毅臉上不禁呈現出幾分憂鬱,心中暗暗長長歎惜,整個人看起來頓時滄桑許多……
……
「嗚!……嗚!……嗚!……」
正當他沉浸於為門派將來的發展揪心不已之時,驀地,前方西南方處突然刮來一陣陰涼的寒風,直直地撲到趕走在前面的常天魁等一干人中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