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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大津風雲 第九十一章:風雨 文 / 復之言

    余寒繼續板著臉,面無表情的念道:「……是不有郡守,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郡守雖有言,不聞不知也。

    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郡守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當他讀到最後「其無悔」三字之時,柳義彷彿聽到三聲巨大地霹靂,在空中響起,並朝著遠處四方久久地激盪而去,餘音久久迴盪於空中,足足過了約莫半刻的功夫都沒有斷絕!

    通篇聽完下來,柳義回味良久,覺得其文章雖然短小,卻義正詞嚴,跌宕有力;同時,他也清楚:一般祭文的內容都是哀悼或禱祝,此文卻實為檄文,如興問罪之師,且文氣雄渾矯健、一氣呵成、言必有中,讓人難以辨駁。

    自囑以他目前無論是行文之氣勢、謀篇佈局的水準,即便是再習練上多年,也是難以企及,當下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和驚歎。

    余寒念完之後,自己再沒有說什麼,也不理在場的眾人,只是令手下們將那二十隻羊和豬投入潭中,撤去香案,帶著那些下屬和武士頭也不回地返程了。

    烏雲上的鱷魚頭人身大漢聽完了余寒的祭文,似乎也才將五彩光環吸盡,身體顯得又高大上幾分,但此時他的表情彷彿有些複雜,非常擬人化地長歎了一口氣,隨即化為八道黑光,以在場眾人都難以察覺地速度飛快地沒入江面上八隻鱷王的體內。

    「嘩!……嘩!……嘩!……」

    鱷王們的身體剎時一陣顫抖,接著不久便恢復平靜。

    那幾萬隻鱷魚貌似聽明白了余寒之意思,一想到此人竟然將它們從生息繁衍幾萬年的地方趕到南方的大海去,頓時怒火中燒,紛紛呲牙咧嘴地嚎叫起來,表現出了一副絲毫也不畏懼誓要與人類決一死戰之樣子。

    剎那間,在船上的眾人見了臉色大變,以為它們即將當場乍然起哄,要對所有的人們進行攻擊。

    誰知,「嗷!……嗷!……嗷!……」,一陣陣攝人心魂地聲音在江中響起,只見在最前面的那八隻鱷王同時向後轉身,張開有小屋子大小的血口,大聲狂叫一番,眾鱷魚接著似乎是很恐懼地樣子,瞬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無聲而有序地轉身向下游游去。

    「轟隆!……轟隆!……轟隆!……」

    「啪啦!……啪啦!……啪啦!……」

    現場的眾人還沒有從這個匪夷所思、神乎其神的祭鱷大會中驚醒過來。

    突然在頭頂上面幾十丈的空中發出了一聲聲可怕的晴空霹靂,一道道閃電如同巨大利劍一般直插下來,天空彷彿在瞬間被它們徹底砍裂和震碎成無數塊。

    眾人驚愕之下猛地抬頭,只見天際邊不知何時滾來了團團烏雲,整個天上漆黑一團;頃刻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氣勢洶洶;江水頓時被掀開層層大浪,水面上的貨船「嘎嗤!……嘎嗤!……」地響起來;江邊的樹木被吹得「嘩嘩!……嘩嘩!……」作響。

    驟然地,剛才還晴空萬里的上空已是雷電交加,狂風夾著雨水傾盆而下,一道道電光銀蛇般地在黑雲中亂竄。

    正在看熱鬧的人群乍然見此,瞬時便如同炸了鍋般一轟而散,撒腿就跑,東奔西走;滯留在江面上的各種船隻也紛紛開拔,急匆匆地離開了。

    或許是那些春夏間的梅雨和南風被憋得太久了,又亦或是別的緣故,這場暴風雨整整折騰了三天三夜,一刻不停,南郡的幾條河流頓時水面急漲,泥沙俱下,洪峰滾滾,一直衝到南方大海……

    風停雨歇之後,沿江百姓驚喜地發現,為害上萬年的鱷魚群竟然真的消失了,那幾處它們平常聚居的深潭也被泥沙意外地所填平。

    於是,他們便紛紛歡呼雀躍起來,有的殺豬宰羊喝酒以示慶賀,有的設案燒香禱告天地……

    至此之後的數千年、上萬年,余寒的神跡和那一篇祭鱷文便流傳了下來,成為了天脈大陸所有儒生們習練文章的範文。

    ……

    就在余寒召開祭鱷大會的當天上午,南郡最大的豪族世家黃家家主的居所,家主黃權高正與黃家的五個長老在密談。

    「應天長老,您分析分析,朝庭為何撤掉了我們的人,而後又任一個外籍人當了郡守,此事對於我們黃家下一步的發展是否有什麼影響?」黃權高其年已過七旬,雖是一臉的富態,但顯得精神矍爍。

    他所問的正是柳義在千峰鎮黃家所見到的那幅《月下虎嘯圖》的書畫者,黃應天,此人雖只有三十左右,一身華麗打扮,長相也斯斯文文,其修為卻已達結丹中期頂峰,是黃家裡面功力最高的,其它的最多只是築基期頂峰。

    所以他在十大長老中如果論輩份排是屬於老ど,其實地位還在家主之上。

    「新來的郡守余寒,此人的為人處事及外表上雖然給人是一副孱弱之腐儒形象,但我已接到師門的通知,這個人無論是修為、還是計謀都深不可測,而且一貫對我們這樣的世家豪族懷有成見,千萬不要小瞧他!」黃應天說著,用他細長的雙眼掃視了一下在座五人,略為得意地將余寒的基本情況述說了一遍。

    「不知此人的修為與您相比如何?」黃權高聽後怏怏不樂,向著黃應天急切地問道。

    「據說是出身於極為神秘地儒家禮門隱修派,就連我的師父也不敢輕易去招惹他的,至於他真正的修為達到什麼境界,這可不好說,前幾天我曾找了個機會在遠處窺探,但是竟然看不出。」黃應天一邊說,一邊有些鬱鬱寡歡起來。

    「不過,他到底有多少斤兩,等今天那個事情結束之後,就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暴露於天下人的面前了。」黃應天有些將信將疑地抿著嘴說道。

    「實力暴露!應天長老,莫非你是說那個草包郡守搞出來的、轟轟烈烈地什麼『祭鱷大會』?如此荒唐稚嫩的事情你們竟然相信!」旁邊一個長著花白頭髮、滿臉削瘦的長老瞥了他一眼,老氣橫秋地問道。此人是黃家大長老,年過九旬,修為在三十多年前已是築基期頂峰,一直還突破不到結丹期,希望十分渺茫,所以其人有些自暴自棄、天不怕、地不怕。

    「就憑他胡亂地搗騰幾下,就讓南江的幾萬條鱷魚乖乖地離開?他以為他真的是神仙?」另一個和大長老關係蜚淺的長老也隨聲附和起來。

    黃應天不動聲色地看了兩人一眼,隨之面色變得陰沉。

    「應天長老的情報自然不會有差錯,且不說是否有真本事,單憑他背後那個『禮門隱修派』的金字招牌就是夠硬氣的了,況且這個所謂的『祭鱷大會』,其背後必大有深意!」看到情形不對,黃權高出面打了個圓場,說罷他盯了一下大長老,繼續說道:

    「大長老您有所不知,太后這個女人野心極大,剛剛主政後不久,目下在軍隊中已是排斥異已,對世家動手了;在我們南郡,她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堅持要撤掉我們的人、啟用已被先帝廢棄多年的舊臣,以壓制甚至是要削弱我們的力量,而此人必定感恩戴德,甘為她的鷹犬。」

    「多年以來,南郡的很多儒生對我們六大世家一直心懷怨恨,胡說什麼『南郡六獸,黃羊最毒』之類的話;有一些叼民也時常以『大鱷』的貪得無厭來形容我們。」

    「此人來勢洶洶,到此地上任不足一月,就搞了一個聲勢浩大、人盡皆知地驅鱷大會,其意圖明顯是公開地向我們的勢力宣戰,三天以來,我已經償試通過不同的渠道和『柴、胡、袁、張』四個世家的有關人員接觸上了,他們也有同樣的想法。」

    黃應天見到黃權高深入到了這一步,他頓時接過話頭,繼續說:「那幫儒生基本上可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由於他們一直堅信所謂的聖人之學,從始至終骨子裡頭都是憎惡著我們,明裡暗裡與我們為敵。」

    「雖然在三十多年前南郡六大世家聯合起來,給予了他們一個重創,元氣大傷。但是,近年來他們這邊出了一個令人頭痛無比的方陽明,一直暗中與我們角力,搏取到了許多民眾的歡心,並且老是惦記著擴大儒家在南郡的勢力,如今又來了一個什麼余寒,其背後又有太后做他的靠山。」

    「此二人目標一至,都有較強地實力和能力,一但合流,我們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的了;況且,經查實,方陽明系儒家修真門派御門中的傳人,要想拆散他們,各個擊破,看來不怎麼現實。」

    「此次召集大家來,就是想聽聽各位的意見,我們黃家下一步的發展大計,特別是有無與四家重新組成共同利益聯盟的必要?」

    「畢竟,我們與那些儒生的矛盾已是不可調和的;但是世家之間的摩擦只是一時的利益之爭,在事關生死存亡這樣的大局之下,原來其它的那些利益就不算什麼了。」

    黃應天一說完,其它的幾位長老紛紛各抒已見,有的認為應該聯合;有的則認為只能聯合其它三家,應當將袁家排斥在外;有的甚至提出來,應該也可以學一學袁家,派人聯絡十二行商會這個龐大的勢力……

    不久,門外刮起了大風、下起了大雨,瞬間,六人交談的聲音頓時被風雨聲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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