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閃爍著蔚藍色光芒,如同是螺旋著水波一般的通道,蘇南深吸一口氣,將寧雨欣緊緊抱在懷中,然後緩緩地步入。
隨著蘇南進入,通道蕩起一圈圈漣漪,就如同水滴滴入湖面般。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然後通道開始收縮,直於消失,而通道所在的位置,也慢慢變得跟周圍的環境一樣。
蘇南已經進入通道,對於後面的變故自然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彷彿就是虛空,一片漆黑,只有在腳下,是一條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透明小徑,就如同是懸浮在空中的玻璃一般。蘇南踩在上面,也沒有任何踩在實地的感覺,仍然是覺得自己是浮在空中。
小徑一直延伸向前,陷入一團漆黑中,不知道通向何方。身後,也是一片虛無。除了向前,蘇南沒有別的選擇。
前面是什麼情況,看不到。後面是什麼情況,也看不到。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腳下那一段閃爍著微光的透明的小徑。而這一段小徑卻是統一的模樣,蘇南只知道邁步向前,腳下的景象卻沒有變化。以至於他也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在走,還是在原地踏步。
擔心自己迷失,蘇南緊守清明,牢牢記住每一刻的時辰變化。在他的記憶中,度過了九天之後,終於是從前方看到了一絲光明。
近鄉情怯,離開地球近八年時間,此時回來,蘇南的心中有著別樣的滋味。八年時間沒有任何音信,他不知道他的那些親人朋友現在過得如何,不知道他們是否還一如既往。
腳步越來越快,眼前也是越來越明亮,眼見著那道亮光處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在路盡頭處,那道亮光如同是一層白色的紗縵。擋在蘇南的面前。
顫抖著伸出手,蘇南輕輕觸摸到那層紗縵上,保持著這個姿勢。默默站了許久後,終於抵不過思鄉之情。還是用力在上面一劃,將那層紗縵劃開一道口子。
隨著蘇南的用力,那道口子越來越大,變得可以容一個人通過。只是,紗縵那邊是什麼樣,卻還隱藏在虛無中,根本看不到。
雖然一路行來。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蘇南還是保持著警惕,一直是小心翼翼。到了最後關頭,他當然也不鬆懈。將寧雨欣摟在懷中。先將她保護好,然後再護住自己的全身,這才邁步跨進紗縵裂開的那道口子中。
一步跨過那道紗縵後,蘇南才看到紗縵後面的景像是什麼樣。此時他正虛空站立,漂浮在一座城市的上空。幸虧他是從天元大陸過來。已經是名修士,能夠施展御風術,可以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身形一擰,箭一般向著地面落下去。他要先知道自己是到了什麼地方,確定了方位。才好知道自己該向哪個方向走。
眨眼間的功夫,蘇南便站到城市的道路上。下降的速度快,而且他又施展一個障眼術,根本沒人會發現他是從空中「掉」下來的。
習慣了天元大陸的廣闊,處在這座城市中,蘇南只感到了擁擠。匯流如織的行人,來來往往中,幾乎要將整條街道填滿。
蘇南漫步在街道上,一時間很難把自己跟這城市融合在一起,這稀薄的靈氣讓他感覺到壓抑,長期待在這樣的環境中,對於習慣了天元大陸那充沛靈氣的人來說,肯定是一種折磨。
但,不管怎樣,這兒是蘇南的故鄉,他是不會嫌棄,只有努力調整自己的身體,暫時不進行修煉,讓它變得適應現在的環境。要想愉快的修煉,還是等他回到天元大陸後再說吧。
路邊的高樓,是用一種蘇南叫不出名字的材料建成,看那材料,輕盈而堅固,可以支持樓房建得更高。而且,蘇南這一路行來,見到得全都是高樓,這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降落在地球上。
在他的印象中,地球上最繁華的都市中的最繁華的街道上,也沒有繁華到這種程度。那些高聳入雲的高樓,有一座兩座,就會成為一個城市的地標建築,怎麼到了這裡,卻已經是比比皆是?
「這是什麼地方,這個城市的名字叫什麼?」蘇南攔住位路人,向他發問。
聽到蘇南的問話,那人瞪著眼看蘇南幾下,有些懷疑他不知道這城市的名字,是如何到了這裡的。
不過蘇南的形象雖然有些怪異,像是電視中的那些古代人,長髮長袍,懷中還抱著一隻金色狐狸,卻不妨礙他的正面形象,一看之下,會對他產生好印象。現代社會更加包容,對於別人的著裝打扮,再怪異,也能夠接受。那人只當是蘇南喜歡這一類的裝束。
「這兒就是浦城。」那人有些驕傲地說。
「浦城?夏國的浦城?」蘇南驚問一句。眼睛不由得再左右逡視,看著那一座座高樓,一陣陣發愣,同時口中也在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八年時間,就算發展再迅速,也不該會有如此的規模。」
「當然是夏國的浦城了。」那人回答一句,卻沒得到蘇南的反應。再去看蘇南,卻是見到他在那兒發愣,不由得瞥他一眼,也不再理會他,自顧轉身走了。
等蘇南回過神來,再找那人,已經是見不到。不過蘇南是打聽消息,那人離開了,再另找其他人問也是一樣。
突然見到浦城的變化,這無論如何也不能是八年時間就可以改變成這樣,蘇南不由得對於時空的變化產生質疑。剛才那人回答了,這兒就是夏國的浦城。而蘇南用神識掃視這座城市,已經發現了那條熟悉的浦江,還有東面的大海。這讓他在心中已確定,這兒確實就是夏國的浦城。
既然空間沒有什麼變化,那麼變得應該是時間了。
「你好,請問一下,現在是哪一年?」蘇南又攔住一個行人,開口向他問道。
那人同樣是用怪異的眼光看看蘇南。不過,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社會發展。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得是,或許蘇南就是裝扮成這個樣子,然後用這些愚蠢的問題來問路人。說不定他的身後就藏著一個攝像機呢。電視台不是經常會搞一些這樣的節目?
「2112年。」那人很平淡地說一句。
聽到那人的回答,蘇南再一次愣住。2112年。距離他離開地球,已經是過去一百年了啊。蘇南的臉色呆滯,雙眼只知道茫然地向兩旁看。
城市還是那座城市,卻已經換了容貌,而人,也不再是那些人。
時間都去哪兒了?蘇南苦苦思索,曾經過去的那些日子。日出日落,每天的轉換都是那麼清晰,根本就找不到答案。事實已經是這樣,人間的百年已過。就算是找到原因又能如何?過去已不在,只能成追憶。
捏一個隱身訣,蘇南施展御風術飛到空中,仔細打量這座城市,比起百年前。又大了數倍。目光逡巡,找到當年他家的位置,直接縱身飛過去。
百年前的別墅,此時仍在。看到那熟悉的建築,蘇南那冰涼的心稍微熱乎了一點。從空中落下。站到在他記憶中縈繞不去的家門口。
院門沒關,可以直接看到裡面。不過蘇南沒有急著向裡走,他還要門口多站一會,努力找一下當初的記憶。
這時,有個小女孩從院子中跑過,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便停住腳步,看著站在門口的蘇南一會,便朝他走過來。
「你是誰,站在我家門口做什麼?」小女孩開口問話,聲音清脆悅耳,非常的動聽。
乾淨的童聲將蘇南從回憶中拉出來,看看站在面前的這個粉雕玉琢般的漂亮女孩,不由得就是心中歡喜,「小朋友,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蘇南的樣貌長得正直,笑起來自然就有種親和力。尤為重要的,在他的懷中還抱著寧雨欣。寧雨欣現在可是本體出現,是一隻有著金黃色毛皮乖巧可愛的小狐狸。這對於小女孩來說,有著無比的誘惑力。
小女孩的眼睛自看向那隻小狐狸後,便被她吸引住,根本無法挪開。萌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連眨都不眨一下。
「我能摸摸她嗎?」對於蘇南的問話,小女孩直接無視,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
看看小女孩那天真的眼神,蘇南知道她只是喜歡寧雨欣的樣子,而不是要去冒犯她。
「你說這是你家,你要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爸爸媽媽都叫什麼名字。」蘇南笑著向小女孩提出問題,跟她交換。
聽到自己只要回答了問題,就可以摸一下那隻金毛狐狸,小女孩很興奮,急急地開口答道,「我叫柴思楠,我爸爸叫柴憶南,我媽媽叫馮思思。」
住在自己的別墅中,又是姓柴,蘇南一下子便想到了姑姑一家,姑父柴光新和表妹柴玉兒。再仔細去看柴思楠,眉目間依稀有些柴玉兒的影子,又急急地問她一句,「小朋友,你聽過柴玉兒這個名字嗎?」
柴思楠可不再願意回答,撅著小嘴,「你說過的,只要回答了你的問題,就讓我摸摸她。我都已經回答了,你還不讓我摸!」
見柴思楠要哭,蘇南趕緊把胳膊向前遞一下,「讓你摸,摸一下後,你也要回答我的這個問題。」
「好的。」柴思楠口中答應著,伸出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在寧雨欣的後背上輕輕地摸了一下,非常地輕巧,只是那麼觸著從她的後背上滑過,似乎是怕吵醒了她的睡覺。
小孩子的世界還沒有欺詐,在摸過一下後,小女孩回答道:「我不認識柴玉兒。」與此同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還是對那隻金毛狐狸的留戀,小手偷偷地伸到半空,似乎還想著再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