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4
「巖玉,你還和我動手?從小到大,你動手討過幾次便宜?」巖安輕哼一聲,不經意地一揮手,將巖玉射過來的一團黑霧化得無影無蹤。
「你在跟誰學的這些本事!」巖玉煩躁不安地罵著,「你好好的做你的斧頭幫幫主,你為什麼要學這些旁門左道!」
「因為,我要清理門戶!」巖安冷冷的說,「巖玉,你要是還想下輩子做人,就跟著阿詩離開這裡,永遠離開!」
「不!我才不帶他走,我要讓他無處安身,讓他永遠做惡鬼,永遠不入輪迴之道!」阿詩的聲音在半空響起,她淒然地說,「我現在為什麼不能進入極樂世界,還在當一個趕屍趕魂的人,就是因為我心中還有恨,恨!巖玉,我恨你!」
「活該!你們都活該。」巖玉指著巖安說道,「你早就是被趕出家門的人!你還說清理門戶?你還有臉回到寨子?你滾出去!」
「就是因為你,我才不能享受父母之愛,我才被趕出家門,寄人籬下。因為你,我才只能每年悄悄回家探望幾次,還是趁你外出的時候,頂著你的身份,頂著你的名字,在寨子裡鬼鬼崇崇的遊走,就像如今的你,是一個孤魂野鬼!」
「那你是命硬!你命裡對我們家人相剋!你出生不到半年你剋死了家裡的九個親人!算命人說的話你忘記了?雙生之子,一福一禍,你就是那個禍害。所以你才被趕出家門,寄養在別人家!巖安,你問問,寨子裡還有沒有你的名字?巖安,這個名字早在二十年前,就隨著你的離去,死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家的雙胞胎弟弟,沒有了!暴病死了!」巖玉大笑著說,「所以,你活著,又有什麼用?不如跟我去,做混世鬼王,在地底下,也成就一番美名。」
「美名?我呸!」巖安憤然地罵道,「你惡名遠播,你害死了整個寨子的人,因為你玷污聖女阿藍,你殺死阿詩,害死那麼多外地人,最後你的醜行暴露,你就下毒害死了寨子裡所有的人!你讓他們的靈魂永不安寧,永遠停留在這個寨子裡!」
「那又怎樣!他們都是該死的人!還有你,你也會死的。」巖玉冷冷地說,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射出寒光,想要將巖安生吞一樣。他說,「你不死,難解我心頭之恨,就是因為你的告密,你的幫忙,我才會死,我才會遭了你們斧頭幫的暗算……」
巖安不語,他的思緒回到了以前,那些與巖玉相關的回憶……
巖安和巖玉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二十年前誕生在這個寨子裡。當時一下子添了兩個虎頭虎腦的兒子,巖玉的父母別提有多高興了,三日後,父母公佈了喜訊,鄉鄰紛紛前來道賀,一時間寨子裡喜氣洋洋,到處都在議論著這一對雙胞胎,寨主準備為他們大辦滿月喜酒。
因為巖玉兄弟是寨子裡二十多年來第一對雙胞胎,也是生下來後三天成活的嬰兒。十幾年來,寨子裡出生的嬰兒成活率不高,生下一天兩天就莫名其妙地夭折了,成活率不到百分之十。眼看著寨子裡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老,寨子裡的成人們都慌了神,以為就此要斷了香火,絕了後。
人們求神拜佛,家家供奉送子觀音,虔誠相拜,但是,該死的還是死了,不該死的也沒有留住,寨子裡人的年輕出現了斷層,稀稀拉拉的幾個小孩之外,全部都是中年以上的人,秀美的寨子裡沒有一點活力。
忽一日,寨子裡來了一個絕艷的女人,她穿著一身喜氣洋洋的衣服,畫著濃妝,在寨子裡討水喝。人們看見一個外地人到訪,都有著很深的戒備,被討水喝的那家人,竟然不給水。
女人也不生氣,淡然離開,只是臨走之時,不經意的說:「這個地方,再過二十年來,恐怕沒有人煙了。」
聽到此話的村民都驚慌不已,攔住女人要她說清楚,不然就不讓她離開。好事的村民還拿出了武器嚇唬她。
女人泰然處之,笑著說:「找你們的寨主來。」
當時的寨主,名叫金珠,名字溫婉,卻是一個蓄著絡腮鬍的中年男子。他聽到族人的報告,感覺這個女人不同尋常,於是親自去見。
這個女人不卑不亢,接過金珠遞過來的茶水喝下,才慢慢說:「你們寨子,是不是嬰孩難以存活?」
「是啊!」金珠難為情的說,「不知道是觸怒了哪方神靈,生下的嬰孩都養不過三日,唉……看來我們是要絕後了。」
「不然。」女人慢慢地說,「並非神靈的問題,這是你們自身的原因。」
「什麼?我們自身的原因?我們這裡的人身強力壯,沒有什麼遺傳性的疾病……」金珠不相信的說,「一定是觸怒了神靈,或者是遇到了『產後鬼』,才成了今天的樣子。」
「信不信由你。」女人笑著說道,「我倒有一劑偏方,可保現在懷孕之人腹中胎兒平安。」
說著,她就從身上拿出一個紙包。
金珠沒有去接,他不相信一個陌生的女人,會對他們的寨子起到作用。
女人爽朗大笑著離開。
到了寨門口,守門的中年人緊跟上去,要走了女人的那一個紙包。
這個守門的人就是巖玉的父親,他給正在懷孕的妻子吃下這一劑藥粉。
沒想到妻子不但產下了雙胞胎,還成活了!
在巖玉巖安的滿月酒上,巖玉父親喝高了,口上漏風,將在這個女人那裡拿到藥粉並給妻子吃下的事情說了出來。
金珠這才記起那個討水喝的女人,不禁大呼自己糊塗,原來是神仙下凡來救寨子裡的族人,卻被自己冷漠地錯過。
眾人也後悔不迭。
恰在這時,有人來報,說寨門口有個女人求見,好像就是幾個月前來討水喝的女人。
族長金珠大喜過望,帶領眾族人前去相迎。女人淡然的笑著,一如從前,她說:「來討杯喜酒喝。」
金珠將女人奉若神明,帶到寨子裡好酒好菜款待著,酒足飯飽之餘,金珠問女人這其中的奧妙。
女人淡淡的笑著,指著滿寨子的一種綠色植物問道:「這是你們自己種的?」
「是!是。」金珠忙不迭地回答,「這是一種貴重如金的藥材,我們全寨種植它已經有十多年,都是銷往外地,這些年我們連莊稼都不種了,全部都種上這藥材,生活也過得比以前富足。怎麼了?這草有問題嗎?」
「這草確實名貴,一身是藥。但是它的花季很長很長,要持續一個季度,開花的時節,花粉會到處散播,到你們的口鼻裡,到你們的水源裡。這就是你們寨子裡嬰孩不能成活的根本原因……」女人解釋道。
「這種草具有墮胎的效果?」金珠驚道,「確實是在栽種這種藥材的時候,才有了嬰孩不能成活的現象。我們都還以為是觸怒了神明……」
「要想你們的寨子重新煥發生機,你們就不能再貪圖富裕,貪圖輕巧不勞而獲,不能再種植了,哪怕它能生出金子。」女人淡淡的說,「不然,你以為這種草會這麼名貴?那是因為,理智的人們知道,它再大的價值,也抵不過人類的繁衍,傳宗接代。所以,很多人就是重金相贈,他也不會種植這種草,它叫仙草,又叫奪命草。救人於水火,殺人於無形……」
「是!是!仙姑說的是。」金珠唯唯諾諾,並下了命令,從此不再栽種奪命草,還復耕田種地。已經栽植的奪命草全部剷除,大火付之一炬。
「敢問仙姑尊姓大名?」金珠恭恭敬敬地問。
女人淡然的笑著說:「四海漂泊,無名無姓。」
「仙姑若能救了我們一族,必當重謝。」金珠誠懇的說,「請你暫留一段時間,等我們寨子一切恢復到從前,能平安降下幾個健康的胎兒……」
沒想到女人爽朗的說:「好!我看你們寨子山清水秀,民風淳樸,倒也想停留下來……」
金珠及族人喜不自勝,將寨子對面的一處山脈,名叫「鳳凰山」的贈與女人,讓她在此深居,種花種藥……
另外,金珠一族姓柳,金珠父親排行第十三位,金珠便尊了女人為第十四位長輩,人們從此叫女人為柳十四姑,小孩喚她為十四婆婆,以此尊敬她。這個柳十四,梅逸仙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