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6
蕭河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陣不安,這濃烈的血腥味,來自於馬奔家的小洋樓。而焦急要見家人的馬奔,竟然沒有發覺有什麼異樣!小洋樓四周黑漆漆的,蕭河感覺到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他使勁一把拉住疾馳的馬奔,低聲說道:「馬奔,有危險!」
馬奔停下來,悄聲問道:「有人跟?」
「我感覺不對勁!你家有喪事,為什麼黑燈瞎火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給死者守靈,我下午來過,你家在佈置靈堂……現在卻好像沒有一個人!」蕭河盡量將語氣放慢,怕引起馬奔的緊張,「而且,我聞到一股血腥味……」
「難道我家裡出事了?」馬奔焦急地說,「我媽……」
「不要急躁,待我們慢慢靠攏。」劉玉瓏緊握著手裡的槍,警覺的看著四周,她也小聲說:「情況有些不對,我感覺到空氣中強烈的殺氣!你們兩個注意防備。我們三人背靠背往前移動,做好防禦!」
三人謹慎地向前移動,每走一步如履薄冰,彼此都能聽見心跳聲,空氣裡緊張得好像有一點火星,都會引起大爆炸!劉玉瓏嬌小的身子緊緊貼著蕭河,隔著薄薄的外衣,蕭河感覺到了她的溫度和柔軟的軀體,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他悄悄地自認為不經意地往劉玉瓏身上靠了靠,劉玉瓏反應激烈,一把掐過來,蕭河痛的齜牙咧嘴,但是不敢出聲。
「蕭河,謹慎點。你這是在玩命。」劉玉瓏在他耳邊低語。蕭河不好意思的點頭,表示接受她的指示。
三人緩步到了蕭河和風俊揚下午喝過茶的葡萄架下,小洋樓的大門緊閉著,馬奔愈發的不安起來,平日裡的晚上,大門口的燈光會一直亮著。
「我熟悉我家,我先去破門,你們斷後!」馬奔說著話,話音顫抖。
「不要急,馬奔。」蕭河給他壯膽,「不要往壞處想。」但是這個情景不往壞處想,難道還想是家人都蒙頭大睡了?
馬奔提著槍,走到大門口,蕭河和劉玉瓏站在葡萄架下,小洋樓的四周都是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的樹叢中,好像埋伏著危險,劉玉瓏不禁緊緊的抓住了蕭河的手,蕭河這一回正經了,緊緊握了握,算是給她傳遞著正能量。
馬奔站在門口,良久,他提了提氣,一腳踹開大門,屋裡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他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屋裡吹來一陣冷風,帶著濕氣,帶著血腥,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殺戮的戰場,陰森,恐怖。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突然,屋裡燈火大亮!刺得馬奔睜不開眼,印象中,他家的燈從來沒有這麼亮過,母親喜歡靜謐,喜歡平和,從來不會開這麼刺眼的燈。他用手遮擋了一下,旋即,他睜開眼睛,看見了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一幕!
大大的廳堂裡,家裡所有的人,上下十幾口人,爺爺奶奶,母親,下人,保鏢……他們都在。
是的,他們都在大廳裡,好像在等著他的歸來,就差他一個。
他們依次坐著,坐在雕花的西式椅子上,坐了兩排,爺爺奶奶,媽媽居中,其他人,依次排開。
他們坐在那裡,臉色雪白,一動不動,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眼睛空洞的看著門口,好像在等著馬奔的歸來。
空洞的眼睛,對,空洞,他們的眼眶裡,都沒有眼珠子。剩下一個空空的眼眶。
媽媽的座椅旁邊,還有一個空椅子,很明顯,是為馬奔準備的。
全家人都在,連父親的靈柩都在,就差他一個。
馬奔覺得天旋地轉,雙腿發軟,他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只覺得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活生生摘走了,渾身竟然感覺不到疼痛,一剎那,他的靈魂飛離了身體,他好像一具空殼,無力地走向那一個座椅,好像看見了上帝的召喚,看見了媽媽的召喚,他嘴角冒著微笑,一步一步,挪向那個椅子。
「快來,就差你一個。」一個聲音好像是囈語一般,在馬奔的耳邊迴響。它具有催眠的能力,讓馬奔瞬間進入半迷離的狀態,他看見媽媽笑吟吟的站起來,伸出手,溫柔的叫著:「奔兒……快過來……到媽媽這裡來!」
他恍惚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媽媽的手,他害怕她會突然消失,害怕失去,害怕一家人都不要他。馬奔蹣跚地走進那張精緻的椅子,想要坐下去。
「不要啊!馬奔!」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好像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落下了幾顆小雨滴,它們雖然在水面泛起小小的漣漪,但是瞬間就消失,瞬間就擴散開去。這幾滴小雨滴沒有媽媽的笑臉和擁抱那麼迷人,馬奔的注意力沒有被打散。
「馬奔!」伴隨著一聲大喊,連續不斷的槍聲響起,這槍聲穿透馬奔的鼓膜,他為之一怔,好像從昏睡中醒來,迷茫的看著四周,恍若夢境般,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媽!」他的目光定格在母親的臉上,她美貌的臉龐上,血色全無,一雙眼睛剩下兩個空空的血洞,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
「馬奔,快走!」蕭河一把抓住馬奔,往門外奔去,他大喊道,「這裡有迷藥!趕快離開!」
「我媽……」馬奔痛哭著,雙腿在地上亂蹬,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著,眼裡卻流不出一滴淚,儘管心裡溢滿了悲傷。
「出去再說!」蕭河不管馬奔的倔強,攔腰將馬奔半抱半拖的弄出了大門,拖到葡萄架下,讓他坐在石椅上。
「是誰?是誰這麼狠毒……到底是誰,要將我們全家滅門……」
馬奔喃喃自語,捶胸頓足,劉玉瓏在一旁也受了感染一樣,不禁流出了眼淚,蕭河站在一旁,一聲不吭,此時,再多的安慰都無濟於事,馬奔的悲傷無人能理解,他需要大哭一場來宣洩,但是,悲哀的是他根本就哭不出來。
空氣裡溢滿了悲傷,以及看不見的危險。大敞的小洋樓大門裡,時不時的吹出一陣陣腥風,蕭河拍了拍馬奔的背,說:「節哀,馬奔。現在你需要堅強,我們在你身邊。」
「我們一家都死了。為什麼?」馬奔還是在喃喃低語。
「馬奔,你家是不是有一個中年婦女,是你們的管家還是什麼?」蕭河突然記起下午遇見的那個不尋常的女人,他剛才看見,那兩排死人裡面,根本就沒有她!
「管家?中年婦女?」馬奔恍恍惚惚的說,「沒有……」
「你清醒一下,這個問題很重要的,馬奔,下午我和風俊揚來這裡找你和你母親,你們都不在,出來一個穿碎花衣服的中年女人,言談舉止都不尋常,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下人,而且,她的腰間有槍。她說,她正在裡面佈置靈堂,不方便叫我們進去,你們家有沒有這一個人?」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家的女性,就只有奶奶,媽媽,還有一個是做飯的老婆婆,都六十多歲了。沒有比我媽媽更年輕的女性。」馬奔搖頭說,「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記得,她最明顯的特徵就是右邊臉頰上有一顆紅痣……」蕭河的話沒完,突然從小洋樓裡傳出一聲驚天動的爆炸聲!
三人還未做出任何反應,一團火球從小洋樓的大門裡飛騰出來,「轟」地一聲擴散開來,產生的衝擊力和熱浪都波及到了側面的葡萄架,三人都感覺到了一陣炙熱,站著的蕭河還趔趄了一下。
「快跑!」蕭河大吼一聲,拉起劉玉瓏和馬奔,三人呈一字行,從小洋樓的側面逃生。
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小洋樓轟然倒塌,火勢的迅猛程度,遠遠超乎了想像,好像燃燒著的,是油,三人還沒有跑上大路,熊熊的大火已經蔓延到了小洋樓四周的花園,竄起的火苗燒著了劉玉瓏的頭髮。
「我燃起來了!」劉玉瓏驚恐的大叫,蕭河雙手拍打著她的頭,手忙腳亂的將火熄滅,劉玉瓏的頭髮被燒了大半,滿面塵灰的她看起來就像個路邊的小乞丐。
三人氣喘吁吁的到了大路上,馬奔雙腿一軟,跪落在塵埃裡,他對著瞬間化為灰燼的家園,咬牙切齒的說:「親人們,馬奔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他怒目圓瞪,眼裡閃爍著跳躍的火焰。
小洋樓的槍聲和爆炸聲,引來了鎮上保安團的人,他們趕到的時候,火勢漸漸熄滅,馬奔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保安團的團長關切的上前扶起他,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馬奔不說話,突然搶過保安團長的長槍,對著小洋樓的方向,「突突」一陣掃射,嚇得保安團的人呆立當場。
「通知鎮上所有的人,戒備!千佛鎮來了看不見的鬼!」馬奔狠狠的說,「叫你們鎮長起來,叫你們保安團的人都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保安團長睡眼惺忪的問蕭河。
「馬家被滅門了。兇手還沒有抓到,但是附近又發現了吸血鬼,在向千佛鎮靠近,通知所有人做好防備工作。」蕭河鎮定的說,「不要驚慌,叫鎮上的居民晚上不要出門,關好門窗,不要發出光亮。你們保安團的人,全鎮巡邏。」
「我們?」保安團長嚇得篩糠一樣發抖,「吸血鬼不怕槍……」
「怕!你照著他的頭和心臟打!」蕭河狠狠的說,「熬過今夜,到了天明我們會想辦法!你們就負責今夜!不要當孬種,平時吃好喝好,關鍵時刻不能當縮頭烏龜!」
「是!是!」保安團長畏畏縮縮的說,「兄弟……們,聽見沒有?防……防備吸血鬼,我回去通知鎮長!」
「保長,我們也去!」幾個保安團的人都是孬種,竟然想開溜!
「都別走!」蕭河大喝一聲。
幾個人呆立著不動,突然一人側耳說:「你們聽!有一個聲音在空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