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4
「別扒了!裡面有死人啊!」風俊揚大叫著退回來。
「有死人?」葉玄機一下子來了精神。「快!進去看看,去看看。」
「死人你什麼好看的,你看!」風俊揚遞過去那截手骨,「去看夠。」
「別鬧了,我是說,這裡是機關暗道,怎麼有人死在裡面?是不是大火時逃生進來的?你也來,我們進去看看。」
風俊揚不情願的貓著身子,隨葉玄機進入暗道,暗道口空氣渾濁,他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可以直起來了。」葉玄機提醒他。
他們直起身子,暗道高度約有兩米,正常人在裡面走來走去不會碰頭,寬度也能容三人並排走路。
「剛才那個手骨是誰的?」風俊揚大膽的舉起手骨,問道。
「你背後,這都沒看見?」葉玄機淡淡的說。
他猛地轉過去,背後通道的泥牆上,果然依著一具骨架,身上還有些衣服殘片,頭朝外,背朝裡。他小心翼翼的將那截手骨還原,卻怎麼也接不上,放上去又掉了下來。
「對不起,我給你放腳邊了。」他小心的站起來,生怕碰翻了那具骨架,到時候散架了要拼起來就麻煩了。
「俊揚,你過來,這裡還有兩具。」葉玄機在裡面甕聲甕氣的喊。
他舉著火把跑過去,師父蹲在地上,那地上果然還有兩具屍體,匍匐著,手向外伸著呈爬行的姿勢,背後的衣服腐爛了,但依稀可見本色。
「你蹲下。」葉玄機說,「你看見了嗎?這具屍體的手上,有一掛佛珠。」
「是大太太吳亞竹?」風俊揚知道大太太吳亞竹在暗道裡誦經,他第一反應就是她!
「應該是了。她有一串這樣的珠子,我再看看。這具屍體身形不高,骨架小,應該是女性,大太太布衣素食,渾身上下就只有一串佛珠,這個屍體應該就是她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風俊揚雙手合十,心中無限惋惜。念佛之人,卻死於這般非命。
「你能幫我把這具屍體翻身嗎?」葉玄機客氣的說。
「你命令就命令,幹嘛這麼客氣?」風俊揚說,「我還以為這裡還有第三個活人呢。我不弄,我怕弄碎了合不上,他夜裡來找我……再說,人家在那兒趴著睡幾十年了,都習慣了,你翻過來,他以後就睡不著了。三更半夜托夢來叫我給翻過去,我還要跑一趟……」
「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貧嘴?」葉玄機蹲下來繞著那具屍體仔仔細細的看,「我想取出他面前的一些佩飾,看看是什麼人……」
「總之不是梅攬月就行了……」風俊揚舉著火把就向裡面走去。
「風俊揚!你回來!」葉玄機大叫著,「這個人是梅逸君啊!」
風俊揚猛地停住了腳步,梅逸君,不是金梅山莊的莊主嗎?
他不是為母親祝壽,應該在大院裡招待賓客,怎麼會和自己的大太太死在暗道裡?暗道口站著死的那個人又是誰?
他急忙回身到師父身邊,不敢相信的說:「你怎麼說是梅逸君?」
葉玄機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悲傷和蒼涼:「這個小佩劍,是梅逸君的隨身之物,是我師父鬼見愁贈送給他的,他非常喜歡,說它能驅邪鎮魔。這塊軟玉,更是梅逸君摯愛之物,你看它,潔白無瑕,還是那麼晶瑩剔透,只是它的主人……」
風俊揚從葉玄機手中拿過那塊軟玉,觸手便感覺質地非常細膩,通體潔白,光澤滋潤,狀如凝脂,一看就是玉中的極品——羊脂白玉。
「師父,梅逸君佩戴著這塊白玉,住著富麗堂皇的宮殿,就沒有人說他有野心嗎?」風俊揚問道,因為,羊脂白玉自古以來就受到人們的重視,非常珍貴。它不但象徵著「仁、義、智、勇、潔」的君子品德,而且象徵著「美好、高貴、吉祥、溫柔、安謐」的世俗情感。而在古代,只有帝王將相才有資格佩戴上等白玉。
「梅逸君為人謙和,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住怎麼的宅院又怎樣,佩戴白玉又怎樣?他一生都沒有過一官半職,是一個儒商,哪裡會有政治野心?」葉玄機傷心不已,「你不要用你的猜測,來衡量一個人,他受到的敬仰,是後世人再也無法達到的。」
「師父,你早就知道梅逸君已死,為何你現在這樣悲傷?他沒有被燒死在大院裡,死在這裡,結果不一樣嗎?」
「不一樣的!他死在這個暗道裡,身體又是向著門外的方向,你看他和吳亞竹死前的姿勢,都是在向門外掙扎,俊揚啊,他是被害死的。」葉玄機悲傷的說,「也許他是到這裡來請大太太出去參加壽宴,大太太也答應去了,但是中途遇襲……那時候,梅家應該還沒有起大火,不然,他就是該朝著暗道裡面走……」
「那暗道口站著死的那個人是誰?都到了出口了,怎麼會死?」風俊揚努力的思考著,草草的檢查了一下地上屍體的頭部,「他們頭骨完好,沒有致命傷。會不會是暗道裡被下了毒藥,毒煙?然後封死暗道出口,他們三個都沒有出去?」
葉玄機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好像梅逸君死在這裡,對他的打擊很大。風俊揚走上去,扶住師父,安慰說:「師父,總之他是死了,現在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景。」
說著,他俯身在暗道裡找來找去。地上卻只有濕潤的泥土,老鼠拖進來的乾草。他不死心,順著暗道往裡走,好在這個暗道也沒有岔口,走了大約兩百米,暗道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前面出現一個寬敞的拱形洞穴!
他高舉火把繞著洞穴走了一周,洞穴的四壁掛著四個燭台,正中央有一個香案,上面擺著一個巨大的觀音塑像,還有大大小小的香爐。看來這裡就是大太太禮佛的地方,一個豪門家的正房,卻到此陰暗潮濕不見天日的地洞裡唸經誦佛,不到絕境,不到心如死灰,不會出此下策吧。
他仔細看了香案上的東西,上面佈滿了塵土,擺放整齊,沒有異樣。又到四壁的牆上到處敲擊,摸摸突出的石頭,轉轉燭台,一般暗道用到的機關方法都試了試,無果。他遺憾的想:這裡只不過是大太太遠離是非,逃避現實的地方,哪裡會有什麼地下城的通道入口?師父想的太複雜了。
師父說梅逸君聰慧過人,會不會將機關設在地上?他俯身在地上找了一圈,火把漸漸的短了,眼看就要燒到手,失望的是他對機關暗道不精通,要是鳳舞在這裡就好了,這樣想著,他草草的又尋了一次,這一次卻有了一個新發現。
香案下,靜靜的躺著一本書。
他好奇的拿起來,書的底面幾頁,受了地氣潮濕變質,粘在了地上。他拿著撕毀的書,火把已經燃盡,他只能摸索著出了洞穴,直走出去,看見了葉玄機的火光。
「師父,裡面只不過是大太太唸經的地方。我在香案下找到一本書。」
「有什麼奇怪的,大太太是名門閨秀,看書多正常。可能是一本經書。」葉玄機說著,將火把湊近那本書,「我看看,大太太到底是不是看經書,如果不是,那她在這裡唸經就是假……」
「五…毒秘笈……」風俊揚抖了抖書上的灰塵,書面因為香案的遮擋,沒有被洞穴上滴下的水打濕,保存完好,書面上的字看的清清楚楚。
「什麼?五毒秘笈?」葉玄機驚的將手上的火把都扔了!火把掉在風俊揚的腳上,他一腳踢開,玩笑著說:「師父你想燒死我做梅家替死鬼啊?」
「五毒秘笈……五毒秘笈……」葉玄機念叨著,「不可能啊!」
「你是說大太太躲起來看五毒秘笈?」風俊揚也不相信。
「我不是說大太太,她不會看這樣的書。我是說,五毒秘笈我之前見過……」
「是誰的?」
「還記得我給你講過偷師父醫書的那個桑梓嗎?就是他的!」葉玄機說,「桑梓投到師父門下,一開始表現的中規中矩,會一些基本的中藥常識,學起來也非常認真,師父初始還非常照顧他,說他資歷不好但是勤學苦練。但是有一次,梅家送我們幾壇幾十年的桂花酒,我們開懷暢飲,桑梓喝多了,竟然使起小手段,凡是他敬過酒的師兄弟,都嘴巴紅腫,兩眼發綠,我們以為是喝酒中了毒,桑梓不以為然,讓大家叫他為大師兄,他就解毒。」
「結果毒是解了,這事也傳到師父那裡去。師父召集所有的弟子,讓桑梓認錯。桑梓不但不認,將碰觸過他的師兄弟都迷暈過去,還想對師父下手。我之前說過,師父也是製毒的,桑梓那幾招,在師父眼裡都是小伎倆。他制服桑梓,從他身上搜出了這本五毒秘笈。」
「這本書後來呢?」風俊揚問道。
「後來師父叫桑梓毀了這本書。」葉玄機回憶說,「第二天,桑梓就不辭而別了。師父說,桑梓偷了他的書……這件事後就是師父叫弟子到雲南去找桑梓,半個月後梅家大火,這些你都知道了。」
「這麼說,桑梓進了這個暗道,來害死了梅逸君吳亞竹和暗道口的那個人?」風俊揚說,「桑梓會使毒,現場也沒有搏鬥過的跡象,三個人都是向門外而去,可能是發現中毒了逃生。師父,但是桑梓沒理由殺他們啊。」
「你不知道,桑梓喜歡二小姐追月。梅逸君哪裡看的上桑梓這樣心狠手辣來歷不明的人?還通知了鬼見愁,以後來訪不准帶桑梓。」
「桑梓因恨殺人?他來過梅家多少次你知道嗎?」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鬼見愁是梅逸君的好友,經常來找梅逸君下棋,聊天。帶著個弟子過來也是習以為常的。」
「這個暗道機關少有人知道吧?桑梓又怎麼會知道?」風俊揚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單單是梅逸君看不起自己,桑梓就起殺機,還能進入後院的暗道,太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