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一臉欣喜,交待太監、宮女好生照顧自己的皇孫朱翊鈞,高香點燃,盤腿坐在蒲團之上,雙手打出印絕,嘉靖也算是虔誠,身為天子本應該享受太多,確是不辭辛苦終於打坐唸經,著實令人感到不解,當然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放在嘉靖面前的正是那本道德真經,紅色的字跡,這裡交待,這本深受嘉靖皇帝重視的經書正是昔日武當山真人張三豐百歲之後悟得仙道,然後用本命之血寫下這本經書,張三豐最後雲遊天下,傳聞最終榮登仙界,對於一直執著於此的嘉靖而言無疑是最好的寶物。
說來也奇,經書的內容與平日裡所念的完全相同,只是今天得到張三豐的經書之後頓時有所不同,運氣吸納頓時覺得通暢,頭腦中一陣清明,一名道士正好看到這樣的情景,叫來一名太監道:「皇上,今天為何看著有所不同!」
太監道:「天師有所不知,裕王妃送來一本經書!」
道人道:「經書?」
太監道:「不錯,好像叫什麼道德真經,還是張三豐親筆所寫,皇上十分喜歡!」
道人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張三豐道術驚人,一直被修道之人稱為真人,其所攥寫的真跡更是視為珍寶,難怪嘉靖皇帝今日神采奕奕。
道人走出宮門正好看到迎面走來的嚴嵩,自然是為了北虜大軍犯境之事,道人上前道:「閣老,一向可好!」
嚴嵩點頭,雖然七十開外不過面容紅暈步法穩重,精神頭十足,「皇上可還在修煉?」
道人點頭道:「裕王妃送來一本張真人手寫的道德真經,皇上此時應該是在潛心修煉!」
嚴嵩道:「道德真經,或許只是騙人的把戲而已!」
道人道:「閣老,這些話可不能瞎說,當年張真人一百二十歲高齡依然鶴髮童顏,最後雲遊天下飛昇仙界,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何是騙人的把戲!」
嚴嵩道:「好了,不說這些,如今出了大事,我要立刻面見皇上,還請真人妥為通傳!」馮保早已離開,能夠接近嘉靖的只有這位號稱太原真人的老道。
道人點頭轉身進去,一來嚴嵩位高權重,二來這些年確實拿了不少好處,來到內堂,嘉靖嘴裡念誦道德經文,一遍誦完慢慢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太原真人。
道人道:「恭喜皇上得到真經!」
嘉靖笑道:「你都知道了!」
道人道:「這乃是天意,天意不可違,皇上切不可再被塵世所絆,拋卻塵世網,方能見青天!」
嘉靖道:「畢竟朕還是天子,有些事不得不去過問過問,好在這些年有嚴嵩、徐階、張居正等人替朕打理朝政,若無大事,朕必然如真人所言,靜心修煉!」
道人道:「修煉在於斂氣平和,萬不能大動肝火!」
嘉靖點頭,這些道理自己都懂,只是不知今日真人為何再次提起,小心將道德真經收好放在一邊從蒲團上站起,早有小太監過來伺候著。
道人接著道:「皇上,嚴閣老門外等候多時,必然是有要事,皇上是否要見?」
嘉靖聽見是嚴嵩,「叫他進來吧!」太監尖聲道:「皇上口諭,嚴閣老入內堂!」
嚴嵩聽見傳喚方敢如何,不過是十幾步路程,來到內堂看見坐在籐椅上休息的嘉靖,嚴嵩快步上前跪地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嚴嵩見過皇上!」
嘉靖道:「嚴閣老快快請起!」
嚴嵩從地上爬起,一言不發站在那裡,他在等嘉靖發問,如果直接將事實說出難免有所不妥,循序漸進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嘉靖道:「閣老有事直說就是,這裡沒有外人!」
嚴嵩道:「臣有罪!」說完再次跪在地上,嘉靖不解,今天嚴嵩是怎麼了,以往見到自己多半是調笑風聲,難道真的出了大事不成。
「快些起來,朕不會怪你!」
「北虜犯境!」
嘉靖聽到北虜犯境四個字身形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不想出了這樣的大事,北虜人凶悍好鬥,更是一直對大明王朝虎視眈眈,意圖恢復昔日大元盛世,當年太祖皇帝屢次西征最終將北元勢力清除,不想百年不到北虜再次興兵。
道人道:「皇上切不可動怒!」
嘉靖慢慢坐下看著嚴嵩,目光威嚴,嚴嵩不由得心底發寒,畢竟自己掌管朝中事物,邊關要塞更是重中之重,如今出了事作為首輔大臣斷然無法逃避,嘉靖深吸一口氣道:「和朕說說戰況如何!」
嚴嵩從懷裡掏出戰報道:「江州,兗州,并州,青州、益州相繼陷落,好在邊州守將浴血奮戰方能阻止騎兵突進,臣只是擔心邊州兵力不足勢單力孤,無法阻擋北虜大軍,所以特來請旨調派兵馬!」
嘉靖驚道:「速度如此之快!」不過是數日就拿下自己五座州城,若是無法阻擋,豈不是再過三個月就可以打到自己的北京城!嘉靖心裡盤算表面上依然平靜,嚴嵩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等待皇上的決斷。
嚴嵩道:「北虜好戰,更是清一色騎兵,我軍疏於防範才會被對方所圖,以我軍的戰力、兵力完全可以瞬間擊潰來犯之敵!」
嘉靖點頭道:「朕命你會同內閣、兵部、工部、戶部,立刻商議退兵之策,擊退來犯之敵,收回州城者加官進爵!」
嚴嵩道:「老臣遵旨!」
旨意下達,立刻有太監過去準備聖旨,平日裡大小事情只要有內閣的批紅就可以辦理,批紅就是幾位內閣大人的印章,審閱之後覺得可行只要把帶有紅泥的印章按在上面,下屬官員就可以按照指令行事,嘉靖十幾年不朝,所以朝中大小事務一直都是這種模式處理,內閣大臣的權力同樣達到頂峰,聖旨確是不同,不僅要有內容更加少不了玉璽。
一切準備妥當,嚴嵩總算是鬆了口氣,召開內閣就等於是自己說了算,兵部、工部、戶部尚書都是自己門生,內閣之中除了自己之外徐階輩分最高,只是對自己恭敬有加,至於新晉的張居正、高拱二人嚴嵩並沒有放在眼裡,張居正確實有些才華,那又如何,天下間有才華的人多得是,能夠真正懂得辦事,懂得揣摩聖意的人才能坐穩位置。
嚴嵩出了宮門立刻命人傳旨,兵部、工部、戶部尚書加上幾位內閣大臣立刻來閣部商議要事,嚴嵩背著手溜溜躂達趕往閣部,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幾年已經太過熟悉,時間不長,閣部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嚴嵩清楚必然是有人趕到,只聽門外之人道:「徐閣老請吧,嚴閣老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
來人正是徐階,曾經當過當朝首輔,後來嚴嵩回朝之後受到嘉靖賞識,徐階才能出眾一直佔據內閣,徐階道:「還是通稟一聲為好!」
「徐老弟,你我同朝為官就不要這麼客氣!」嚴嵩從屋內走出正好看到徐階高聲道。
徐階道:「嚴閣老,此次召集如此之急不知所謂何事!」
嚴嵩道:「徐老弟有所不知,我們進去坐下喝杯茶再談不遲!」
遠處走來兩人,三十幾歲年紀,正是張居正、高拱,得到太監傳喚趕往閣部,正好中途遇上於是結伴同行。
高拱道:「嚴嵩老匹夫又在搞什麼花樣!」
張居正道:「高兄還是改不了你的牛脾氣,若是被嚴嵩奸黨確是不妙!」
高拱道:「怕什麼,我行得正坐得直!」
張居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些事不得不小心,嚴嵩父子黨羽眾多,難免招人口舌!」
高拱道:「走,走,你總是能忍住,我不說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