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2
番外篇?劍道(上)
在古老的廢墟之中,流傳著許多傳說,而這些傳說的主人都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在許多傳說中,有這麼一個男人,他背上背著一把砍鈍的劍,頭髮凌亂遮住臉,沒有人見過他的長相,只記住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彷彿盯著的是一具具屍體。他專殺強者,無數強者死於他的劍下,堆砌起來的屍體彷彿一座座山,匯聚起來的血液就像一條江河。他就是「獵食者」劍道是也!
夜,黑色的夜,昏暗殘破的巷子,風吹捲殘垣上的破布,地上的水窪黑得就像墨汁,墨汁倒映著血紅色的月亮和灰色的蒼穹。
嘩嘩嘩嘩……一隻隻快速移動的腳踩過,墨汁四濺,血紅的月亮碎了。
一個人,孤獨的影子在地上緩慢地移動,影子的主人,背著一把砍鈍的劍,凌亂、骯髒的頭髮不知有多久沒有梳洗,長長地遮下來,陰影淹沒了臉,眼角閃爍著和月亮一樣的血光。他像一匹行走在黑夜中的孤狼。
嘩嘩嘩嘩……密集、迅猛的腳步聲傳來,在迅速靠近。但是他卻像個聾子,沒有聽見似的,繼續走著,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去何方。
嘩……腳步聲整齊地停了下來,藉著血紅的月亮,看清楚了,這是上百個橫肉滿面、目露凶光的惡徒。
「老大,白天就是他殺了虎都!還廢了我一條手,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一個瘦骨嶙峋的嘍囉目露凶光,惡狠狠地指著前面的那個人叫囂道。
「你是誰!敢闖入我的地盤,白天是你殺了我的小弟吧?殺了我的人,居然還有膽量留下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惡徒首領環眼一瞪,凶相畢露叫道。
「他是誘餌,你們是獵物,我現在很餓呀!」披著血紅色月光的男人抬起頭,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惡徒首領,冷笑起來道。
惡徒首領雙目一瞇,伸手把報信的這個瘦骨嶙峋的嘍囉一把抓了過來,推出去,道:「你去,給我殺了他!」
「老大,我……我的手斷了啊!」嘍囉大驚失色,偷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驚恐地叫道。
「正因為你的手斷了,成了廢物,你才要證明給我看,你還有我留下的價值,快去!」惡徒首領喝道,說著,一腳把他踢了出去。
嘍囉面色慘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隨便拾起扔在地上的劍,驚恐地看向那個男人,忽然一咬牙,大叫一聲,揮劍朝那個男人衝了過去。
鏗鏘!卡嚓!嘍囉靜止不動了,接著他的身體出現裂縫,血從裂縫中噴射出來,身體從中間裂開了,花花綠綠的腸子流了一地,露出那個男人孤獨的身影,一雙和血紅的月光一樣冰冷的眼睛。
看到這一幕,除了惡徒首領,其餘人都畏懼地退了半步。
「你們怕什麼!給我上!亂刀砍死他!」惡徒首領怒喝。他身後的嘍囉們頓時揮起刀劍,快步朝他衝了過去。
「用你們的血肉,餵飽我飢渴的肚皮吧!」面對衝殺而來的上百嘍囉,男人冷聲道,背後繩子一鬆,那把砍鈍的劍頓時飛到前面,手猛然抓住,腳步踏前,身影一閃,劍光四射。
鏗鏘!撲哧!卡嚓!啊!腥紅的鮮血、手臂和折斷的兵器拋灑,遮住了血紅的月亮。男人那冰冷的孤獨的身影,宛如一把奪命的劍,在血光中穿梭不息。
當鮮血把巷子染紅,寒風瑟瑟吹過,那個男人站在鮮血和屍體上,冰冷的雙瞳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惡徒首領,在惡徒首領周圍,已經一個嘍囉都沒剩下,剩下的只有他。恐懼像黑暗籠罩了他,他怔怔地站在那裡。
吱!男人的腳動了,朝對面的惡徒首領緩慢地走去,踩著屍體和鮮血。
吱!惡徒首領倒退了一步,握著劍的手在顫抖。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寒風的折磨,他崩潰了,哇哇大叫著,舉劍朝那個男人衝去。
噠噠噠噠……腳步聲響起,鏗鏘!人影乍分,風吹開男人臉上的頭髮,男人收劍,繩子把劍重新拴在背上,走去。
「你是……『獵食者』劍道……」身後響起這樣顫抖的聲音,接著噗的一聲,血像噴泉一樣從惡徒首領身上噴灑而出,倒地。
索索……從黑夜中,一個小黑影忽然閃將出來,劍光一閃,朝劍道的背心刺去。
「啊!」冰冷的劍尖直直地貼著這個忽然閃出來的十五六的少年的脖子,少年怔怔地看著閃爍著寒光的劍尖,感到脖子上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刺骨的冰冷。在地上,他的劍斜斜地插著,嗡嗡地悲鳴。
「哼!你還差遠了。」劍道收起劍,板著臉訓斥道。少年咧嘴一笑,把地上的劍拔了起來,笑道:「師尊,我這不是想看看自己到底進步了沒有啊,不過跟你比起來還真是差遠了。」說到最後,少年語氣有些沮喪。
「哼,你才跟我學了四年,四年只是墊基礎,你就想著超越我了,你這心態如果不收起來,永遠都只能在原地踏步。」劍道冷哼道。
「哦。」少年吐了吐舌頭,接著熟練地從身上接下包袱,取出許多麻袋,做完這些後,接著用劍把周圍的屍體的四肢斬了下來,裝進一個個袋子裡,用繩子繫緊,拍了拍脹鼓鼓的袋子,看著面前十幾個袋子,擦了擦汗,送了口氣。
在夕陽下,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走著,少年拖著身後十幾個脹鼓鼓的大麻袋,累得氣喘吁吁,頭頂大汗,看著面前悠閒地走著的劍道,頓時怒氣沖沖地不平地叫了起來:「師尊,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一個拖著麻袋,你怎麼不拖啊?」
「你怎麼不當師尊呢?」劍道很沒良心地說了一句。
「我這徒弟就是為了幹這個阿?你這叫虐待青少年!」少年悲憤地叫道。
「鬼劍,回去給我跑三十圈。」
「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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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靠近水邊的廢墟中,許多人住在這裡,這些人個個瘦骨嶙峋,全是老弱婦孺,沒有一個壯丁。
這時,在漫天的灰塵中,兩個人走了出來,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中年人長髮整齊地束於腦後,英俊的臉十分乾淨,看不出一點污垢,簡直懷疑他不是這個廢墟中的人。在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個同樣十分乾淨的少年,只是他滿頭大汗,背後拖著十幾個大麻袋子。這兩人正是出去獵食的劍道和鬼劍。沒有人知道劍道每次出去獵食都會把自己弄得很髒,但是在回來的路上,卻會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換上乾淨的衣裳。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有人見過他的臉。這樣聽起來似乎他怕別人認出他的臉,不錯,他確實怕,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他的家——這群老弱婦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本身就是一個有潔癖的人,怎麼能夠忍受自己有哪怕一點不乾淨呢?因為他的這個習慣,鬼劍可是沒少抱怨過。不過抗議無效,誰叫他不是師尊呢?
「啊!劍道大人回來了!是劍道大人他們回來了!」遠遠地看見劍道和鬼劍,住在這裡的老弱婦孺們頓時都跑出來迎接。
劍道原本冷冰冰的臉頓時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問候了大家幾句,接著讓鬼劍把食物都分發下去。在大家的簇擁下,劍道和鬼劍回到了家裡,回到了這個在廢墟中唯一充滿溫情的地方。
「啊!——」劍道大叫著從夢中驚醒。
「師尊!你怎麼了?」鬼劍聽到聲音,連忙從隔壁衝了過來,扶住劍道,緊張地問道。
劍道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頭,皺著眉頭道:「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夢見一群惡徒闖了進來,把這裡的所有人,都被殺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卻動不了……」
「唉,師尊,你真是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只是做了個噩夢,師尊,你不用擔心,那只是一個夢而已。」鬼劍安慰道。
「是嗎?幸好是個夢……」劍道鬆了口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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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今天收穫也不錯呀,大伙今天晚上,又可以飽餐一頓了。」走在路上,鬼劍笑道,彷彿都已經看到被烤得流油的大腿和胳膊擺在了眼前,口水直流。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要多用點心在劍上,不然你以後就被人家吃了……」劍道看見徒弟這副沒志氣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鬼劍只能翻著白眼,連連稱是,不過人卻在劍道背後做著鬼臉。
師徒兩人就這麼說說走在,終於站到了山坡上,這個山坡,已經無數次被他們的腳踏上過了,已經成了一個溫馨的標誌,腳踩在上面,就意味著回到家了,因為家就在山坡下。無數次,他們站在這裡,看著殘破的廢墟裡,歡聲笑語的老人、相互嬉戲的孩子、做著女工的婦女,心裡充滿了感激和溫暖。這是他們心靈的港灣。
可是這一刻,出現在他們眼中的卻不再是感激和溫暖,而是恐懼和憤怒。在他們的眼中,家成了血紅色一片,就像那晚上的月亮,這一幕,劍道感到自己宛如置身在夢中,這一刻,夢和現實重疊在一切,夢變成了現實,還是現實只是夢,他分不清楚了,他的腦海在這一刻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