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鬼子這麼一說,沈擒龍和李驥都是心裡「砰」地一跳。
李驥是不明白剛才沈擒龍是怎麼脫身的,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把鬼子騙了過去。
這時他聽到鬼子要把他留下,他可就有點緊張了。
李驥怎麼能留在鬼子的特務機關呢,他和沈擒龍如果不是讓人家逼上梁山,打死他們也不會主動往人家特務機關的大本營裡邊鑽。
這簡直就是一個魔窟嘛!
那個八路軍沒事會在鬼子的特務機關旁邊亂轉悠。
而沈擒龍則又從鬼子的簡單的一句話裡邊聽出了玄機,鬼子又要採取一次對八路軍的大行動!
鬼子的特務機關都要進行大行動了,那麼,鬼子的正規軍當然的行動就更大了。
這說明,鬼子肯定又要對八路軍的抗日根據地來一次特大的進攻。
從剛才看到的鬼子的那份報告來看,鬼子已經進行了重要的戰略調整。
現在鬼子的目標,已經不是國民黨的正規軍了,而是已經開始把戰略重心轉移到了八路軍和新四軍的身上。
那麼,具體來說,沈擒龍他們的根據地很快就要首當其衝,受到鬼子的一次嚴重打擊。
現在沈擒龍是不能再耽誤了,他需要馬上把這個重要情報送回去。
沈擒龍馬上說:「不,課長,我希望他能夠跟我一起回去,他會幫我取得更加重要的情報,我相信那會對皇軍有更加重要的用處。」
課長想了一下,認為沈擒龍說得非常正確。
他們現在不缺少行動人員,卻對於關於八路軍的重要情報有極高的渴望,所以,如果李驥能夠幫助沈擒龍在八路軍內部用殺、搶的手段取得情報,當然比到北平來當一個普通打手更加有價值。
於是日本課長滿口答應,現在不管是沈擒龍說什麼,他全部同意。
於是沈擒龍就帶著李驥去辦新的證件。
沈擒龍把自己的證件拿給李驥看,在不經意之間,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名字上。
李驥心裡一愣,馬上明白了沈擒龍的意思。
在他登記的時候,也寫了一個假名字。
這樣,兩個人就圓滿地通過了特務機關的考察,成為了有真正的特務機關證件的正式高級日本特務。
沈擒龍又對特務課長說,不能在北平停留時間太久,否則會引起八路軍內當地政府的懷疑,必須馬上趕回去。
特務課長也就不再挽留沈擒龍和李驥,放他們兩個馬上回去。
沈擒龍和李驥於是回到兩個日本憲兵身邊,和他們一起出去。
兩個日本憲兵現在對沈擒龍那是真心地客氣。
原來他們是非常懷疑的,他們早就接到了明確的命令,說有八路軍的探子經常裝成日出公館的特務出入日本佔領區。
而且,上面的通報上面還特別說明了幾個最喜歡冒充皇軍特務的人的相貌。
其中一個和他們現在攔截的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非常相似,所以,他們的疑心才特別重。
可是沒想到,這次他們兩個在寒風裡邊守了幾個小時,弄到最後,原來人家真的是高級情報機關的重要人物。
看那個樣子,人家跟上邊的高級軍官關係特別好。
這樣,他們兩個可就有點要糟糕了。
幾個人一起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兩個日本憲兵順口問道:「已經換發了新證件啦?」
沈擒龍馬上把自己的新證件拿給兩個日本憲兵看。
這一看,兩個日本憲兵傻了眼,原來沈擒龍的軍銜這麼高!
這兩個日本憲兵才不過是伍長而已呀,也就是下士。
那麼,沈擒龍的軍銜比他們兩個高好幾個等級呢!
儘管沈擒龍肯定是一個中國人,但是,以沈擒龍是這麼高級的特務機關的成員的身份,跟普通的特務是不能相比的,如果沈擒龍真的給他們下命令,他們是不敢抗命的。
可是,沈擒龍很會做人,從來沒有和他們擺架子。
當然,其實原來沈擒龍想要跟人家擺架子也沒有資格,要是鬧起來,他就死得更快了。
而李驥呢,他的證件上也寫著,他的軍銜是伍長,是這這兩個日本憲兵平級的,也是下士。
李驥的那一挺出類拔萃的槍法,也讓鬼子十分賞識,所以,儘管他沒有沈擒龍重要,但是鬼子也很大方地賞了他一個很高的軍銜。
沈擒龍和李驥是非常會做人的,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讓兩個鬼子嚇得直跑的可疑分子了,但是,他們兩個仍然跟兩個日本憲兵很客氣。
沈擒龍提議大家去喝一杯。
這是一個響應了人民號召的偉大提議。
因為,大家都在冬天的小風裡邊吹了半天了,不但早就餓得前心貼後心,而且早就已經凍得快要成冰棍了。
所以,大家趕緊找了一個飯館,要了幾個實實惠惠的菜,推杯換盞地吃喝起來。
酒席之上,沈擒龍和李驥打聽出,兩個日本憲兵一個叫我孫子,一個叫豬手。
兩個中國人都實在忍不住想笑。
這叫什麼姓啊!
兩個日本憲兵也是很尷尬的表情,,因為,這在日本也不是什麼正經姓氏。
明治天皇時,政府感覺到沒有姓,編造戶籍,課稅征役,非常不方便,這才號召大家都取姓。
可是由於人們長期以來的習慣,並沒有誰想用個什麼姓,至此,政府不得不下達「凡國民,必須取姓」的命令。
這時候,人們才匆匆忙忙找起姓來。
住在青木村的就姓青木,住在大橋邊的就姓大橋,家門口長棵松樹的就叫松下;門前有一座山的,就姓山口。
有些人以古代武士的名當姓用,像「酒井」、「本多」、「上杉」,這都是古代武士的名。
也有的怕官府處罰,有的人實在想不出好辦法,只好隨便對付一個,「我孫子」、「我兒子」、「百目鬼」、「豬手」、「犬養」、「鬼頭」、「茄子川」都有了。
1898年,政府制定了戶籍法,每戶的姓這才固定下來,不得任意更改。
因為日本人的姓來得突然,來得特殊,它的內涵也與眾不同。
世界各國的姓多是表示血緣關係的,而日本的姓卻很少有這個意義,姓一個姓的不一定有血緣關係,不是一個姓的倒可能是叔叔、爺爺。
沈擒龍和李驥很快轉移了這個讓大家都不好處置的話題,談起了雙方的交情。
按照沈擒龍的原則,他們必須確保他們的黃金通道的安全,所以他們兩個得和這兩個日本憲兵搞好關係。
現在沈擒龍和李驥認識了日本憲兵,這可是比收買下幾個中國警察看守的城門的?不要重大許多。
普通的日本兵已經很難結交了,兩個日本憲兵,這更是極其難得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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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喝得,大家都酒足飯飽,是分手的時候了。
兩個日本憲兵還得回城門那兒吹風去。
沈擒龍叫了兩輛洋車,先把錢交給中國人,這才讓兩個喝得醉熏熏的日本憲兵上了洋車,送他們到城門那兒去。
李驥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有時間詢問沈擒龍到底是怎麼從鬼子的心窩裡邊成功逃脫,還弄到了鬼子的證件的。
沈擒龍笑著說:「當時啊,我也是有點慌了。開始時候我也是跟他們胡扯,可是他們堅持要跟著咱們到黃城事務所去,我才開始有了主意。」
「為什麼呢?為什麼到危險的地方,反而有了主意?」
「嗯,我爸爸以前給我講過他們做生意的故事。他總是給我講這些東西,不是讓我以後做生意,而是讓我知道社會上的人辦事有多麼詭詐,讓我不吃虧。我爸爸給我講過闖棍的故事,我一下子把那個想起來了。」
李驥也恍然大悟,到了這時,他開始明白沈擒龍的計策了。
李驥久走江湖,當然也知道有闖棍這麼一號。
這種人,絕對是玩人的人。
剛才沈擒龍就是這麼幹的。
沈擒龍和李驥帶著兩個日本憲兵來到了黃城事務所門口,他就和那兩個站崗的日本兵打招呼。
到了這時,兩個日本憲兵已經有點相信他們的身份了。
從沈擒龍和樣子上來看,他跟兩個哨兵都好像很熟悉似的,級別也很高,連日本衛兵都要向他敬禮。
然後,到了裡邊,沈擒龍又讓那個負責大門口登記的特務跟兩個日本憲兵打招呼。
兩個日本憲兵就以為,沈擒龍真是和黃城事務所的特務認識的,人家還特意因為沈擒龍的行為向他們道歉。
再後來,沈擒龍可就需要真正和日本特務打交道了。
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是日本特務陪著他出來的,兩個日本憲兵已經徹底打消了對沈擒龍和李驥的懷疑。
李驥越想越覺得好笑啊,這兩個日本憲兵,就沒有學過中國的那個成語,狐假虎威嗎?
他們就不知道,那兩個站崗的日本兵,那個負責登記的特務,都是在向他們這些憲兵的軍銜敬禮嗎?
他們以為這些鬼子和特務都是在向沈擒龍敬禮,他們就忘了,自己就是站在沈擒龍向後的。
就算是他們在向沈擒龍敬禮,那也是以為,沈擒龍有兩個日本憲兵當保鏢,沈擒龍的官還不知道得有多大呢!
就像前蘇聯有一個笑話,說當時的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要去開會,但是他已經遲到了。
為了能夠快點趕到會場,他讓司機闖紅燈。
司機不敢,說前面就有一個交通警察的崗亭。
於是戈爾巴喬夫自己來開車。
他很快就被交通警察截住了。
隊長讓一個警察過去檢查,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在他們的面前闖紅燈。
警察過去看了一下,回來報告隊長說,車上坐著一個大人物。
隊長問,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呢?
警察報告說,到底那個大人物是誰他不認識,但是戈爾巴喬夫是他的司機。
這就是闖棍能夠成功地誘騙別人的心理基礎。
沒想到,沈擒龍平時這麼老實個人,居然會用這麼損的辦法騙人。
一想到那兩個鬼子讓沈擒龍這麼耍,李驥就忍不住想笑。
但是,李驥想知道,沈擒龍又是怎麼騙過那個老鬼子的呢?
要知道,那些日本特務是真正掌握了八路軍的很多情報的,難道說,沈擒龍為了過著,真的把八路軍司令部的重要情報交給了鬼子?
這麻煩。
過幾天,鬼子真的去襲擊了八路軍的司令部,按照沈擒龍的情報抓人,那可就不是他們兩個能夠從鬼子手裡脫身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那時候,沈擒龍真的得到鋤奸部去報到了。
那時人家要是槍斃了他,他也不算冤枉了。
沈擒龍說:「咳,我那能真的寫呀!司令員、政委的名字,人家是早就知道了,那個是不能撒謊了,所以那個得寫真的。其他的嘛,差不多就行了。都是似是而非的,盡量把人的名字寫錯,這個科長的名字安到那個科長身上,反正鬼子也不知道,能出了那個大門,他還能來追我?」
李驥一想,也是這麼個理。
現在他們兩個就站在大街上了,料想現在鬼子就是發覺了,要找他們也沒地方找去。
李驥又問:「那你還寫什麼了?」
沈擒龍說:「當然就是故意喊著鬼子說了。另外,盡量把八路軍說得慘一點,沒有什麼開口,也沒有什麼訓練,就是鬼子一打就垮那種。」
李驥一邊琢磨一邊點頭,最後他說:「可是,我怎麼覺得,其實八路軍也就那個樣子,他們好像根本沒什麼會打槍的人,那些戰士,根本沒練過,槍法也太差了!那麼多人連槍都沒有!」
沈擒龍歎了一口氣:「本來就是啊!希望快能從鬼子手裡繳獲吧!這就是我覺得八路軍有本事的地方,所以我鐵心跟八路軍干了。」
李驥也點頭:「嗯,八路軍都是從農民裡邊來的,都是好人。」
沈擒龍說:「我現在倒是有點發愁了,咱們是回家呢,還是快點回去,把情報送到司令部去?」
李驥說:「回家,拿來咱們就是回家來的。我還特意帶著全家福來的呢!得把兒媳婦的照片給乾爹乾媽看哪!要不咱們著什麼急回來。不過呢,鬼子要打咱們,這個事也挺重要啊!」
兩個人猶豫了半天,在這樣的年月,要回家一次相當不容易了。
可是,根據地的安全也是大事,公而忘私,正是**員的優秀品質,而且古人云,忠孝不能兩全,這就是現在了。
兩個人呆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不能回家了。
現在天已經黑了,冬天天黑得早,再過一會,天就全黑了。
如果關了城門,他們就不能出去了。
關城門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就是認識把守城門的警察,城門關了之後也不能氫城門打開了。
所以產,沈擒龍和李驥只好在找了一個郵筒,寫了一封短信,把李驥的媳婦和他們便宜的照片放進去,郵到沈擒龍的家裡。
其實他們兩個經常回家,也不是象小孩兒那樣想家,或者要回北平改善一下八路軍那可怕的伙食,而是要報一個平安。
家裡知道他們每天在和鬼子拚殺,每天都提心吊膽的,不知道那天兒子就犧牲了,多回家看看,是讓老人們心裡安定一點。
李驥的父母讓鬼子害了,所以他更加珍惜這種感情,把沈擒龍的父母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替老人們想得非常周到。
兩個人依依不捨地出了城門,那些中國警察又圍上來,這次都表現得親熱。
他們看到了張李驥胸前別著的嶄新的特務機關的證章,都是羨慕不已。
沈擒龍和李驥照例又是一通熱情洋溢地說話,然後又是大灑金錢。
沈擒龍特意悄悄把一大卷鈔票塞到伍強手心裡,對他笑了笑。
這就叫做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只有到了危難時候,才知道誰是真正的朋友。
伍強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沈擒龍就喜歡這樣的朋友,平時不用多說什麼虛的,有什麼心思,到了困難時候才見真章。
沈擒龍和李驥出了城門,找了一輛大馬車,這就是這時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他們急急忙忙來到了關隊長他們隱蔽的地方,叫上他們,連夜回根據地。
關隊長他們在路上才知道沈擒龍和李驥白天進城遇到的危險,大家都是咋舌不已。
如果不是沈擒龍大智大勇,今天他們就不能再見了。
沈擒龍一回到司令部,馬上向上級報告。
沈擒龍每次都能給首長們帶來驚……
不是每次都有驚喜,有時候也是要命的消息。
這次就是要命了。
整個司令部又緊急行動起來,馬上又要打大仗了。
而且,這是一個戰略性情報,它標誌著從此以後,所有的**領導下的抗日軍隊全都成為了日軍的打擊目標。
1939年8月23日,蘇聯突然和法西斯德國締結了《德蘇互不侵犯條約》,這對全世界**人的信仰是一個致命的一擊,歐洲**員的信仰幾乎全部崩潰。
中國**員中間也有很多人開始茫然。
而這時,日本方面對對蔣介石採取又拉又打、誘降加逼降的辦法,企圖使之歸順日本,從而瓦解中國的抗戰。
第一聲驚雷,就要打在冀熱察挺進軍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