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文蔚進入復**行營，眼看著自己的騎兵繼續向復**追擊，消失在地平線上，心裡沒來由的不踏實起來。
勝利來得太容易，柏文蔚眉頭緊鎖著，就在這時，一名士兵來報：行營中沒有發現復**一粒糧食和一顆子彈。
柏文蔚心中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一名革命軍士兵來報，行營各處起火，火勢迅速蔓延，而且在一些營帳隱蔽角落發現大量去掉保險栓的手榴彈。
柏文蔚終於知道自己上當了，復**故意撤退，在行營中留下火種，現在整個行營就是一個火藥場，柏文蔚急忙下令革命軍全軍撤出行營。
但已經晚了，巨大的爆炸聲由疏變密，火勢越來越大，不少革命軍士兵葬身火海，柏文蔚帶著一萬多革命軍士兵狼狽逃出行營，這時前方騎兵領隊來報，五里之外，發現復**防禦陣地，騎兵隊衝鋒受阻，損失慘重，請求支援。
柏文蔚帶著大軍向和州方向前進，在一面土丘上，柏文蔚遙遙遠望，只見五道壕溝如五道黑線一般跨立在原野中央，阻住了革命軍通向和州的道路。
復**終於還是用壕溝戰了，這也是中國的第一次壕溝防禦作戰。
「張德才！」
「到！」一名革命軍軍官應聲出列。
「率領一千人，試探性攻擊！」柏文蔚在接受歐美教官教習時，對壕溝有一定瞭解，但他不知道壕溝的真正威力。
張德才率領五千革命軍，端著步槍，在山地炮隊的掩護下，向壕溝陣地衝去，復**遠程狙擊、步槍、輕重機槍依次開火，革命軍士兵一個個倒下，而面對使用潛望鏡的復**士兵，革命軍根本不知道子彈該打向何方。
革命軍損失慘重，靠著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氣，衝入復**陣地兩百米之內，前方部隊突然受阻，再也不能前進一分，柏文蔚在後方遠望，只見望遠鏡中，一道鐵絲網反著白光，在風中搖動，而它面前，是一群手足無措的革命軍士兵，一個個在絕望和不甘中倒下。
「下令，收兵！」柏文蔚頹喪地揮了揮手，他知道要衝破眼前的陣地，將付出他所不能承受的代價！
革命軍撤了下來，復**出柏文蔚意料的沒有追擊，看著革命軍士兵一個個沮喪著臉，柏文蔚心裡也不好受，他現在只能等南京方面派出援軍，打通和州一線了，他不能將革命軍好不容易湊出的北伐軍付之一旦。
但一分鐘之後，柏文蔚就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前方士兵在十里坡遭遇突如其來槍聲，十里坡被不知來自何方的復**佔據了，外緩內陡的坡勢，讓復**的防禦變得輕鬆異常。
「多少人？」柏文蔚緊蹙著眉頭，面色相對平靜！
「大約三千！」
柏文蔚心中一涼，復**佔領了十里坡，也表示革命軍的臨時軍營已經失陷，如今處在十里坡與和州之間的革命軍成為了一支沒有補給的孤軍，就算花巨大代價衝破十里坡防禦，除非縱兵搶糧，革命軍也是前無去路。
如今擺在柏文蔚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可選，衝破復**的五道壕溝陣地，進入和州，待南京援兵到來，再伺機北伐。
革命軍在柏文蔚命令下，再次轉向，柏文蔚心裡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如果五個小時沒有攻下陣地，革命軍將全軍覆沒。
柏文蔚將一個人叫了過來，這是一個旗人，就是原直隸總督、滿清軍機一品榮祿。
當初段祺瑞、馮國璋帶領大軍南征，榮祿不顧袁世凱在押北京城中的家屬人質，決然反叛，在最關鍵的時刻助革命軍反敗為勝，以此，南京黃興給了榮祿一個北伐軍副帥的虛銜，連同其兩萬旗兵留在柏文蔚軍中。
榮祿如今脫掉了滿清頂戴臣袍，七十多歲了戴著革命軍的軍帽，穿著緊身軍衣軍靴，倒還有一股老當益壯的樣子。
可是在革命軍中還算受到禮遇的榮祿，離開柏文蔚回到旗兵軍中，臉色卻變得異常難看，柏文蔚讓榮祿帶著手下旗兵去衝擊復**陣地，說什麼拿下復**陣地，封榮祿為南京政府陸軍元帥。
八旗軍打仗不行，當炮灰為革命軍開道還是可以的！
現在的榮祿不希望什麼陸軍元帥，只希望保命而已，而去衝擊復**陣地，在榮祿看來，等同送死，革命軍不知道，他榮祿可不會不知道，號稱大清最後強軍的多倫諾爾蒙古軍和北衙軍，全軍覆沒於天津外的原野，那時候復**還是匆忙組織防禦，沒有用上什麼壕溝，還有什麼鐵絲網。
「柏文蔚這老烏龜，擺明是讓我們去送死，我們不如反了吧！」跟隨榮祿幾十年的副將穆塔爾憤憤不平地道。
「反？你去看看我們營外那些革命軍機槍隊和山地炮營，要是我們十分鐘之內不列隊出營，我們這兩萬旗人就會變成革命軍的槍下亡魂。」榮祿一臉無奈與悲涼！
「太可氣了，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想想他們是怎麼能打敗北洋軍的，現在出賣我們，叛賊不得好死！」
「好了，不要罵了！」榮祿無奈地揮了揮手，現在的他才看起來有些蒼老，榮祿帶著一種絕望的語氣道：「反，是死，不反，也是死，就算反了叛軍，我們又能往何處去？認命了吧，只希望能將復**陣地一舉拿下，叛軍或可留我們多活幾日！」
榮祿佝僂著身體，叫親兵招來各營軍官，簡單地說了一下八旗軍擔任的任務，每個八旗軍將領都面色凝重，恐懼之色溢於面容，每個八旗軍將領都知道自己已是九死一生，各自習慣性的像往常一樣盤算著，可是現在的他們在終於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盤算的棋子。
八旗軍排著自己特有的散亂隊形，拿著型號雜亂的武器，一邊回頭一邊向復**陣地靠近。
「砰！」
復**第一聲槍下，一名八旗士兵應聲倒下，而就是這一聲槍響，幾十名心提到嗓子眼的八旗兵掉頭就跑。
八旗兵一邊大叫著，一邊向革命軍陣地衝去。
「突突……突突突突……」一串機槍聲從革命軍機槍隊響起，幾十名逃跑的八旗軍被革命軍無情射殺。
每一個回頭的八旗兵都收回了向後邁出的腳步，心中一片冰涼，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