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瑾妃!」同樣的四個字,當初廣場列兵,輕鬆俏皮,仿如陽光三月,現在何以變得如此沉重!
酒意在一瞬間蕩然無存,趙建國望著瑤瑾的背影怔怔出神,夏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順著趙建國的眼光看了一眼,道:「建國,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誰?」趙建國從瑤瑾身上緩緩移過目光,見夏青身邊站著一個身穿白色正裝的女子,無髻披髮,尤其皮膚雪白,彷彿不染一絲塵垢,臉上掛著禮節性的笑容!
「這位是王雪怡,別看王姑娘年輕,十三歲闖蕩美國,成為美國秋雪會社的創始人,名下有三家大型實體企業,一家私人銀行,一家拍發行,一家金融打包公司,並持有數十家大型公司股票,富可敵國!」
「你好,趙將軍!」王雪怡伸出覆著紗巾的手,趙建國在這個世界已經很久不習慣握手了,與戈林也是用的東方禮節,趙建國遲疑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趙將軍,想必您也知道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唯以商輔政而已,不過商人不做賠本買賣,我以實體救國,錢我不指望賺,但是我希望趙將軍能讓我相信我的資產安全,並且的確是用到強盛國內的上面。」王雪怡收回手,凌厲而不失禮節地說道。
王雪怡的意思就是要有一個安全的投資環境,並且趙建國所作所為需是為國家強大。
「王姑娘看上去自信非常,既然如此,那趙某還有什麼好說的,等婚事之後,我就找姑娘談合作細節。」
「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一定愉快!」趙建國笑道。
王雪怡說完也不逗留,與身後的丫環走向了一處餐桌,那丫環轉身時,對著趙建國笑了一下,趙建國疑惑地對身邊夏青道:「這這個丫環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仔細想想,海倫?」夏青提醒道。
「海倫?」趙建國沉思了一下,突然記起了在俄軍指揮部救出的那個叫心怡的小丫頭。
「記起了吧?那次我就在海倫城,因為巢湖幫的財力不足以順利接收青幫各家商舖,王姑娘是我從國外請來做助力,我答應她如果我掌握了上海的大事,就保證她在上海投資安全,沒想到現在便宜了你!」
「沒想到那次我們竟擦肩而過了,王雪怡既然那麼早就到了上海,你為什麼不早介紹我認識?我現在是缺錢缺的很啊!」趙建國苦著臉道。
「王姑娘是與我們一起到北京的,只是到了北京後就去處理自己的私事了,好像她在國內的父親被人害了!」
「王雪怡十三歲闖蕩北京,我還以為她是孤兒呢!那事情解決了嗎?」
「好像沒有!」
「哦!」趙建國的目光又慢慢轉向瑤瑾的方向,卻發現瑤瑾看向他,見趙建國轉過頭來,瑤瑾趕忙低下了頭,佯裝鎮定地吃飯。
夏青再次順著趙建國的目光看了一眼,臉上不知道是什麼表情,護衛林枝走上前對夏青道:「青姐,您和趙建國真的只是兄妹關係嗎?」
「你認為呢?」夏青面無表情地道。
「如果不是,我和牛小草都想拔了他的皮!」林枝狠狠地道。
「很幸運,那傢伙的皮保住了!」夏青說完轉過身,示意林枝和牛小草不要跟來,獨自走向一間偏房!
經過這個插曲,趙建國也沒心思敬酒了,隨便找了個位置,一個人低頭喝悶酒,直恨得蘇燦一桌人牙癢癢,但是又別無辦法,張作霖終於忍不住,開一罈酒自己開始灌起來,其餘幾人也都不再指望趙建國,推杯舉盞,一桌人喝的暢快至極。
除了復**將領一桌,還有兩個人一直注意著趙建國的動向,那就是淮軍首領李少啟和自強軍首領張之洞。張之洞看著低頭喝悶酒的趙建國,冷哼一聲:「這小子太也狂妄,這麼多人,他就理會了幾個北洋系軍官和幾個外國人,絲毫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李少啟沒有說什麼,趙建國迎親的來回他都跟著,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張之洞的話也沒有改變他臉上淡漠的表情,只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桌下,李少啟拳頭緊緊的握著,好像不如此內心就要爆發一般。
其實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只是做不到當初自己的承諾,在那個衣服店前,他對睡眼惺忪的趙建國說:她選了你我就認栽……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那麼難。
新婚房內,袁思禎蒙著蓋頭,簡寧也不知跑哪兒去了,一個人坐在屋中,都快兩個時辰了,小姑娘平時哪受過這待遇,而且自早上起就沒吃過東西,實在耐受不住了,一把就掀了蓋頭,不敢出房門,就在房內找東西吃。
袁思禎本來沒指望找到什麼,卻在床下發現了一大籮筐花生和喜糖,這可把小姑娘樂壞了,抓了一大把放到桌上,就著茶水就開始吃起來,正吃的不亦樂乎,又見到床上還放著兩塊喜餅,大喜,急忙拿了就往嘴裡塞,就在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嚇的小姑娘七魂丟了六魄,急急忙忙又蓋了蓋頭,重新端坐在床上。
進來的是夏青,夏青一進門就看到了桌上一堆花生殼和糖紙,又看向端坐在床上的袁思禎,歎了口氣,道:「好了,別裝了,如果覺得悶,就先把蓋頭揭下來吧!」揭下蓋頭是古禮中絕對不允許的,但是夏青不在乎這些,她知道趙建國和袁世凱也不會在意。
「我沒揭過蓋頭!」袁思禎淡定地說道。
夏青直直地看著袁思禎,露出極無語的表情:「小姐,你的蓋頭都蓋反了!」
可不是,袁思禎手忙腳亂之下,把蓋頭有針線的一面露在外面了,袁思禎垂頭喪氣地「哦」了一聲,輕輕拉下了蓋頭,由於手裡不敢拿喜餅,兩塊喜餅都銜在嘴裡,夏青意味深長地搖頭外加彷彿無止無盡的歎息,袁思禎趕忙拿下了嘴裡的餅子。
「青妹妹,是你啊!」袁思禎與夏青還不是很熟悉,只知道夏青是他妹妹。
「我比你大!」
「可是你是建國的妹妹啊!」
「好吧,隨你怎麼叫了,要不要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夏青看袁思禎的確很餓的樣子!
「不用了,我吃完這兩塊餅子就應該夠了,你不要告訴建國他們好不好?」袁思禎可憐地望著夏青。
「我不會告訴別人,可是這些喜糖和花生是灑在床上做吉祥物的,喜餅是分發給伴娘伴郎的!」夏青又提了提茶壺,果然不出她的預料,無語地道:「這茶是用來給你夫君醒酒的,就算我不說,要人家不知道這些,恐怕有點困難!」
袁思禎看著自己咬了一個月牙的喜餅,一下子慌張起來,焦急地道:「那可怎麼辦啊?青妹妹,哦,不,青姐姐,你一定要幫我!」袁思禎用著祈求的語氣,她可不想自己剛剛出嫁就鬧笑話,那樣以後還有臉過日子麼?
「好了,好了,你先蓋上蓋頭吧,其他的我來處理!」
「哦,謝謝青姐了!」袁思禎乖乖地蓋上蓋頭,這次她認準了正反面,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上。
夏青用手絹將那些糖紙和花生殼包起來,微微起身,又坐了下來,將手絹放在一旁,看著茶盤裡那個銀色小酒壺怔怔地發愣。
夏青當然不是來抓袁思禎是否規矩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趙建國看向瑤瑾的眼神,再加上今天的氣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心中像結冰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周圍的喜慶。
夏青終於提起那盞銀茶壺,取過一個杯子,一邊斟一邊飲,連續喝了六七杯,直到酒壺已經了空了,才慢慢起身,身子搖晃了一下,帶著椅子發出擦動聲,袁思禎很奇怪夏青在幹什麼,但是不敢掀開蓋頭看,只能關心地的問道:「青姐姐,怎麼了?」
「沒事!」夏青按了按額頭,讓頭腦微微清醒,將酒壺酒杯回歸原位,拿起桌上的手絹就走了出去,在門口碰到進來的陸亞妹,只聽陸亞妹一路嘀嘀咕咕道:「早知道還不如讓我當伴娘麼,簡寧自個兒去吃東西,把新娘子一個人丟屋裡,這算什麼嘛!」
陸亞妹懵著頭進屋,差點撞上夏青,急忙退了兩步道:「對不起,小姐!」
夏青勉力笑笑道:「沒事,亞妹,你以後不用這麼稱呼我,你又不是丫環。」
「可是我是趙將軍的保鏢啊!」陸亞妹仰著臉,驕傲地道。
「好,好,保鏢,我把裡面茶喝光了,你再去裝一壺來吧!」夏青說著就走出了門外,裡面的袁思禎聽得不由一陣感激,只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和趙建國的交杯酒也被夏青一股腦全喝了!
「什麼?」陸亞妹驚訝道:「那茶可是花了好幾種藥材配成的,對醒酒有奇效,你怎麼……」陸亞妹說著說著突然收住口,小聲道:「對不起,小姐,身為保鏢,我不該這麼跟你說話!」
夏青搖了搖頭,心道:「這丫頭沒得救了!」
陸亞妹拿起茶壺,嘴裡小聲抱怨著,「什麼事嘛,說了人家是保鏢,還要人家干丫頭的活!」越想越氣,走到門口的時候對著守在門外的親兵王鐵柱吼道:「都給我清醒著點,保護好二夫人,知道嗎?」
幾個親兵同時扭頭,都當沒聽見。
陸亞妹一走遠,幾個親兵就忍不住湊到一起,一個士兵撇了撇嘴道:「瞧她那身板?還保鏢,我讓她四條腿……」眾親兵一齊看著他,那士兵乾咳一聲,大聲道:「警戒,高度警戒!」
可是就在幾個親兵湊到一塊之時,一個黑影一掠而過,閃進了新婚房內,從懷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揭開銀壺蓋子,統統灑在了壺內,而坐在床沿的袁思禎,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