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一聲令下,樹林厚厚的積葉開始翻動,一個個淮軍士兵從積葉裡爬了起來,軍衣上沾滿黃昏的露水,轉眼間整個樹林數萬人如標槍般豎立。
淮軍三萬士兵在李少啟、張之洞及淮軍其他主要將領率領下直奔北京南門而去,三萬人從北京南城三個城門攻入,守衛稀少的清軍猝不及防之下,城門被淮軍一舉拿下,三路兵馬匯聚一處,殺奔宮城而去。
張之洞的自強軍作戰勇猛,沿途清軍哨崗莫敢與敵,淮軍僅用了一個小時就殺到宮城之外,紫禁城是一座長方形的城池,南北長近千米,東西寬越八百,四周有三丈高的城牆圍繞。
張之洞所料不差,從守衛宮牆的士兵就可以看出皇宮防衛空虛,大約五千人鎮守著周長三公里的城牆。張之洞遠遠觀之,黃色的軍衣倒是光鮮亮麗,卻都是一群花架子,張之洞自信在自強軍的圍攻下,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拿下紫禁城外牆。
但是城牆外有寬達十餘丈的護城河,這是護衛紫禁城的重要設施,京軍接到有大量敵軍從南門湧入的消息,已經收了吊橋,淮軍面臨的主要挑戰就是這條護城河。
不過張之洞一點也不擔心,自強軍火力比京軍強,清軍在淮軍火力壓制下根本抬不起頭來,要渡過護城河只是時間問題。
兩個小時的激戰,清軍被完全壓制,淮軍架起了一座十餘丈的浮橋,全軍迅猛渡河,這時清軍終於知道宮門即將失守,顧不得頭上橫飛的子彈,開始進行激烈的還擊,淮軍付出了兩個小時裡最慘重的傷亡。
清軍的負隅頑抗最終沒有阻住淮軍的腳步,淮軍很快攻到宮門之下,一根根探鷹爪飛上城頭,淮軍士兵在後方友軍火力掩護下向城牆攀爬。
宮牆之上不斷湧上敵軍,眼見缺口越來越大,京軍自知不敵,全部一哄而散,攻上城頭的士兵打開了宮門。
淮軍進入紫禁城,這是自一六四四年滿清統治北京以來,第一次有敵軍進入這座宮殿,張之洞看著這座宏偉的建築,終於忍不住露出笑意,紫禁城已是淮軍囊中之物,從滿清入關開始,反清復明口號在漢人中就沒斷過,如今將在自己手中實現,換著是誰都難免得意。
這時淮軍放出的一名哨兵回報李少啟:「少主,永定門方向大量京軍向這邊靠近,約有兩萬人!」
「永定門?」李少啟疑惑地道:「永定門是北洋馮國璋的阻擊地點,看來京軍捨棄了進攻北洋軍!」
「哈哈哈哈!」張之洞大笑道:「永定門京軍回援早在我意料之中,皇城告急,他們當然要以滿清皇族為重,不過就以京軍的戰力,我張之洞還不放在眼裡,曹子民!」
「在!」一名淮軍將領踏前而出。
「率軍一萬擋住回援京軍,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曹子民朗聲回答。
「好,剩下的,全部隨我殺入皇宮,取慈禧人頭!」
「殺進皇宮!」「殺進皇宮!」「殺進皇宮!」兩萬士兵轟然響應。
夜已深沉,紫禁城卻燈火通明,淮軍分為三隊,穿過白玉鑲嵌的樓閣走廊,分別向頤和園、慈寧宮、養心殿撲去,沿途宮女太監莫不走避,小股皇宮侍衛一觸即潰,淮軍一路勢如破竹,整個紫禁城如大門洞開的寶藏,敞開在淮軍槍口之下。
………………
菜市口刑場
慘烈的戰鬥從午時持續到半夜,經過陽光烤曬的屍體發出陣陣惡臭,與鮮血的腥味混在一起幾乎讓人不能呼吸,北洋軍只剩下一萬多部隊了,近兩萬北洋軍的屍體永遠地留在了廣場上,而蒙古軍和北衙軍還在收割北洋軍士兵的性命。
「突圍吧!是時候了!」段祺瑞一臉血污地對袁世凱道,段祺瑞僅手臂受傷,但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人,全部是面前不斷放置的『新鮮』屍體被子彈擊中濺出的鮮血,後面的新軍親屬看到如此慘烈的戰事,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戊戌六君子全部拿上了步槍,六個書生與北洋士兵一樣與清軍作戰,譚翅同受傷兩處扔咬牙堅持戰鬥,看的週遭一眾北洋軍一陣驚訝,他們平時最瞧不起弱不禁風的書生,譚翅同的行為改變了他們心中的一貫印象。
明月東昇,鮮血滿地的刑場泛起一片詭異的銀光,袁世凱仰頭望了一眼夜空,吐了一口混著血腥的口水,沉靜地道:「再等等!」
槍聲依然密集,許多士兵的槍管都打爆了,不得不撿起身邊死亡同伴留下的槍支繼續作戰,黑夜不適合衝鋒,蒙古軍旗主垣戈博下令所有蒙古軍嚴守各自崗位,不得讓北洋軍突圍。
又過去半個小時,月亮的銀光灑滿刑場的每一個角落,袁世凱再次望了一眼天空,突然拉過段祺瑞道:「老段,你去組織親屬,我們兩分鐘之後突圍!」
「兩分鐘?」段祺瑞大惑不解!
「快去!」袁世凱怒道。
「是!」兩分鐘傷不起,一個對話就浪費了十幾秒,袁世凱讓士兵挨個傳令,所有士兵重新檢查了身上裝備,前後尾隊分開,方向朝向北衙軍,這是北洋將領早商議好的突圍方向。
王士珍抬眼望天,看著一大片烏雲向明媚的殘月靠近,王士珍繫緊了滲滿血水的鞋帶。
烏雲漫過天空,在與殘月重疊的一剎那,天地變得一片漆黑,北洋軍全軍如聞號角,迅速向東城方向摸進,凌亂的腳步聲淹沒在此起彼伏的槍聲下。
北衙軍的防禦是兩座閣樓和閣樓下的三條巷道,一萬人收縮於此幾乎將出口堵的水洩不通。
北洋軍行進到距離閣樓五十米開外,北衙軍終於察覺到不對,隨著北衙軍朝著閣樓下的第一聲槍響,立刻引起了北洋軍的群起還擊,子彈如雨點一般打向面前的閣樓巷道,北衙軍一時傷亡慘重。
蒙古旗主垣戈博正在奇怪為什麼敵軍陣地沒有槍聲傳來,北洋軍的槍聲立即給了他答案,垣戈博勃然大怒,下令所有士兵向北洋軍的方向開槍。
沒有掩體的防護,北洋士兵完全將後背暴露給了蒙古軍,袁世凱知道情勢危急,大喝一聲,率領全軍向北衙軍陣地猛衝而去。
五十米的距離被北洋軍迅速欺近,北洋軍從三個巷道湧入,雙方進入巷戰,北洋軍勇猛無匹的氣勢將北衙軍壓得步步後退。
但是袁世凱顯然低估了北衙軍的戰力,作為重視冷兵器的滿清最強兵種,北衙軍的近戰遠遠強過遠攻,在初時的驚愕之後,北衙軍迅速穩住陣腳,雙方在巷道中殺的難解難分,北洋軍卻未進一步,被死死卡在閣樓的外圍。
月亮從烏雲鑽出,大地再次變得明亮,而失去防禦工事的北洋軍陷入真正的絕境,垣戈博已顧不得黑夜,八萬蒙古軍從三個方向湧向北洋軍,密集的子彈不斷朝北洋士兵飛來,千載難逢的戰機,垣戈博要將北洋軍一舉殲滅於此。
(第四更,信不信俺再來一更,沒成績也可以爆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