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邁入夏季的第一天,上海海邊沙灘人山人海,上海各界名望聚集於此,青幫派了上千弟子維持秩序和警戒外圍,人們舉著紅酒或者香檳相互致禮,彬彬有禮地交談著,法國艦長莫扎裡更是笑開了花:你看,青幫幫主也放棄青幫傳統的茶葉,用我們法蘭西的紅酒款待貴賓了!
在夏青簡短的致辭後,人們開始取用食物,胡德、傑克與中國江浙大員攀談著,講著今後雙方的合作規劃,也探討了北方局勢,傑克不停表示英國艦隊開進渤海灣是不得已而為之,而江浙代表則表示完全理解英法等國的行為,並且保證朝廷一定會答應英法等國的合理要求。
宴會在愉快中進行,只是酒過三巡的胡德一直奇怪為什麼作為東道主的夏青沒有來自己所在的貴賓席同桌,也沒有來向各界名望敬酒,胡德還沒想通個中道理,又被松江知府拉了過去,兩人再次滿飲一杯,迷迷糊糊的胡德已經將剛才的疑問徹底忘在了腦後。
整個宴會之中,前來參會的貴賓幾乎全部沉醉在熱烈的氣氛之中,只有兩個人滴酒未沾,眼神清明,其中一個是德國海軍少校鄧尼茨,他是德國青島敗退後,青島艦隊與其他東亞德軍匯合後組成的一隻小艦隊長官,手下有兩艘巡洋艦和十幾艘小艇。
另一人是德國派駐遠東的觀察員,名叫赫爾曼·威廉·戈林,目前是德國一名空軍軍官,德國已經失去在東亞的全部殖民地,為了評估德國在遠東的軍事存在是否還有意義,戈林被派駐上海。
鄧尼茨對戈林道:「將軍,我覺得似乎有些不對!」鄧尼茨眉頭緊皺,直覺告訴他,青幫的這次邀請並非宴會那麼簡單。
「我們也許走不掉了!」戈林臉上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眼神掃視著宴席的各個角落:「你看那些青幫弟子,他們的表情像是在保衛一場喜慶的宴會嗎?那是如臨大變的表情,還有青幫的新任幫主,如果她只是為了那麼簡短的發言,她完全不用舉行這一場盛會!」
「那他們想幹什麼?」鄧尼茨驚訝地道。
戈林輕哼一聲:「鄧尼茨將軍,你看!」
鄧尼茨順著戈林指尖劃過的地方,那裡一個個的英法軍官喝的東倒西歪,彷彿對不正常的情況毫無發覺。
「英法上海艦隊主要的軍官都在這裡了!」戈林玩味地笑道。
「你是說這個叫夏青的新幫主是在打英法艦隊的主意?」鄧尼茨更加吃驚:「不可能吧,這對青幫有什麼好處?惹怒了洋人,無論是英法還是清政府都不會放過青幫的。」鄧尼茨所說也是英法不會懷疑青幫打自己主意的原因。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那個美麗的青幫新幫主一定對英法艦隊有企圖!」
「那我們是否去通知英法艦長?」鄧尼茨詢問道。
戈林不屑地道:「通知他們幹什麼?自從《凡爾賽合約》之後,英法就是我們德意志不共戴天的敵人,現在通知他們難道是要表明我們日耳曼人需要討好他們嗎?我戈林是來看好戲的,不過為了看戲,鄧尼茨將軍,估計你要捨得你那幾艘破船了!」
「你是說青幫也在打我們艦隊的主意?」鄧尼茨說到「艦隊」二字時,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連戰列艦都沒有的艦隊那是不能稱為艦隊的。
戈林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葉,緩緩答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好吧,我鄧尼茨就用那幾艘破船當門票,陪將軍看這場戲!」鄧尼茨無所謂地笑笑,本來那幾艘破船就是德軍的恥辱,這樣的軍事存在只會淪為英法在遠東的笑柄。
與宴席一道臨時圍牆阻隔,夏青在這裡來回踱步,當杜月笙終於出現在視野中時,夏青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杜月笙走到夏青身邊,激動地道:「青姐,剛剛與趙帥通了電報,他們已經在二十海里以內,一小時就能出現在上海外灘!」
「好,告訴所有兄弟打起精神,我們青幫這次要幹一票大的!」
「是!」杜月笙大踏步走了開去。
這時夏青身邊一名身穿白衣氣質不凡的年輕女子對夏青道:「夏幫主,你真打算付出所有幫助那個趙建國嗎?他真值得幫主搭上整個青幫?」
「值得!」夏青毫不猶豫地道。
「夏幫主果然女中豪傑,我王雪怡深感欽佩,但是,我王雪怡是一個商人,如果他日趙建國不能成事,使青幫陷入困境,我王雪怡會撤出所有的資金回到國外,繼續等待下一個支持我實業救國的人!」
這名女子就是趙建國在東北海倫府遇到那個心怡小丫頭的小姐,王雪怡與夏青,一個想實業救國,一個需要龐大的資金鞏固權力,兩人一拍即合,創造了黑幫與巨商合作的又一典範。
白衣女子嚴肅地說完,又轉而笑道:「當然,在這之前,我王雪怡會支持你,也支持你願意為其付出全部的那個趙建國!」
「王姑娘,我代他感謝你的幫助,我相信你不會有撤資的那一天,因為建國他必定成功!」夏青說完走出了臨時圍牆,轉過轉角,出現在所有飲宴者的視野之中。
圍牆後王雪怡身後的丫環心怡道:「小姐,夏幫主說的那個趙建國就是在海倫將我從俄國人救出去,還護送我進海倫城的那個軍官吧,他可真了不起!」
王雪怡不置可否地笑笑,她是立志實業報國的,於公於私她都應該幫助趙建國和夏青,但是如果投資失敗,她身上不可磨滅的商人思維不允許她為國殉難。
法國艦長莫扎裡醉意熏熏,紅酒一杯接一杯地向不同的人群敬酒,周圍的人,無論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對他做著諂媚的恭維,莫扎裡享受其中。
就在莫扎裡快睜不開眼睛時,夏青再次登上主席台,帶著微笑對著所有賓客道:「女士們、先生們,請停下你們手中的刀叉和食箸,暫停將盛著美酒的杯盞送入唇邊,我有一點事情想要向我尊貴的客人宣佈!」
絕大多數賓客都安靜下來,莫扎裡等酒精沖腦的繼續發著酒瘋,杜月笙帶著幾十個手下笑嘻嘻地向英法艦長的衛隊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