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初升,日軍對新軍陣地發起試探性攻擊,在遇到鐵絲網之後,岡村寧次出現了短暫的驚愕,在他的印象裡,這還是日軍唯一一次在青島見過的防禦工具,岡村寧次記得當初日軍是強力剪剪斷的。
但這次南下朝鮮的日軍所屬工兵不多,更沒有帶出多少破壞工事的專用工具,岡村寧次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下令迫擊炮轟擊鐵絲網,雖非專業手段,但對付同樣「非專業」的鐵絲網,竟也效果明顯,鐵絲網在浪費了日軍上百發炮彈之後,終於不情不願地倒在了陣地上。
鐵絲網去除之後,日軍步兵在重火力部隊兇猛的炮擊掩護下,向新軍發動了十餘次進攻,數次攻入戰壕都被新軍打退,但岡村寧次越來越瞭解塹壕的構造,最後終於想出了克敵之法。
岡村寧次用輕機槍、擲彈筒和攜帶大量手榴彈的士兵組成突擊隊,混在步兵大隊之中,在步兵掩護攻擊下,尋找新軍陣地的薄弱處組織快速突破。
這樣的攻擊代價是高昂的,在新軍幾次強有力的反擊之後,日軍損失了大部分的機槍和擲彈筒,但同樣效果也是明顯的,日軍終於踏過了新軍的第一道戰壕。
這次岡村寧次沒有用步兵進入塹壕白刃戰,而是重火力突擊隊繼續突破,步兵跟隨打掃戰場,終於,新軍的陣地全面崩潰失守,僅剩數千的中朝聯軍開始向後方潰退。
當岡村寧次站在聯軍的臨時指揮所時,得意地笑了,兩天激戰下來,他承認新軍戰力的確很強,但還不是他岡村寧次的對手,在他的帶領下,日軍注定是一個不敗的傳奇。
日軍與新軍從早上戰至中午,紅日高昇,照不暖清冷的大地,中朝聯軍開始了大潰退,岡村寧次怎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要一鼓作氣將前面的敵軍主力殲滅在去平壤的路上,爭取在日落前趕到平壤城下,到時平壤防衛空虛,說不定連夜就能拿下平壤城。
岡村寧次想著明日的太陽,就將照耀平壤重新升起的旭日旗,心中熱血澎湃。
無畫台,位於平安北道通往平安南道樞紐之上,由於山台高遠,相傳衛氏朝鮮開朝之祖、燕國大將衛滿曾在這裡要求朝鮮畫師作朝鮮山河圖,由於未得其勢,尋數十畫師亦不能令衛滿滿意,是稱為無畫台。
無畫台下兩山拱衛,形成一條狹長古道,中朝聯軍如流水一般從古道穿過,身後日軍先鋒輕步兵緊追不捨。
山上叢林之中,俄軍新晉少將庫圖佐夫趴在元帥朱可夫身邊,手裡牽著一條長細繩,望著山下「混亂」的聯軍,庫圖佐夫大咧咧地對朱可夫道:「元帥,我真想現在就把地雷拉了,炸死趙建國那王八蛋!」庫圖佐夫在阿倫河被炸的重傷昏迷,卻好歹撿回了一條性命。
朱可夫專注地用望遠鏡看著山下,順口對庫圖佐夫道:「不要衝動,戰爭是爭取國家利益的手段,不是個人復仇的工具,不能僅僅因為曾經的失敗就發動新的戰爭,明白嗎,庫圖佐夫?」
「明白,可是我就是忘不了在阿倫河陣亡的兩千多兄弟!」庫圖佐夫依然不甘心。
「兩千算什麼?如果讓日軍完全控制了朝鮮,我們俄羅斯要死的士兵就會是兩萬甚至二十萬,推行不了改革,那整個俄羅斯民族都要為此繼續遭受苦難!」
「可是阿倫河的仇就不報了?」庫圖佐夫憤憤地道。
朱可夫歎了一口氣,放下望遠鏡道:「報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我們必須先讓我們的國家強大起來,讓廣袤的國土和萬千的人民煥發生機,我們才能洗刷曾經的恥辱。」
「可是那要等多久啊!」庫圖佐夫頹喪著一張黑臉。
朱可夫拍了拍庫圖佐夫的肩膀,笑道:「不會太久的,趙建國不被清政府接納,清**無能,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中國二十年內不會翻身,到時俄羅斯厲兵秣馬,鐵蹄南下正當其時!」
「希望到時趙建國還沒死吧!」如果不是等著伏擊日軍,庫圖佐夫想到二十年後強大的俄軍,一定開懷大笑。
日軍先鋒步兵順利通過了古道,當緊隨其後的日軍重火力突擊隊就快走出無畫台時,突然響起一陣強烈的爆炸聲,接著俄軍埋在整個古道的地雷開始炸響,被拉成一條線的日軍遭遇滅頂之災。
在後隊騎馬遠遠佇立的岡村寧次簡直不敢相信望遠鏡中的景象,他一直以潰退軌跡計算著逃跑敵軍的數量,他不明白山上埋伏的敵軍來自哪裡。
根據岡村寧次的情報,無論是北洋新軍、朝鮮義軍還是以前日軍在平壤的庫存,都沒有地雷這種武器,地雷雖然技術簡單,但趙建國初來朝鮮,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裝備這麼多的地雷。
日軍被地雷炸的潰不成軍,直到七千俄軍端著刺刀從山裡衝出來時,岡村寧次心中一切的謎團都有了答案,岡村寧次捏緊了拳頭,但對戰場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知道,中朝俄三軍聯合,日軍潰不成軍,自己已經沒有取勝的希望。
岡村寧次果斷下令日軍後隊後撤,主力保不住了,他至少要保住日軍的編制,工兵、衛生員、後勤兵不能白白被屠殺。
在聽到後方地雷炸響的時刻,早有心理準備的北洋軍和朝鮮軍立刻開始了反撲,日軍的先鋒步兵首當其衝,在庫圖佐夫和趙建國的雙重夾擊下全軍覆沒,庫圖佐夫與趙建國繼阿倫河之後再次相遇,兩人皆是咧嘴一笑,但含義卻各不相同。
中朝聯軍近兩萬人順著原路反追日軍,原本處於制勝地位的日軍一下變成了喪家之犬。
日軍一路逃到清川江畔,蜿蜒而下的江水波光粼粼,一座大柵板木橋橫跨江岸,日軍迅速衝上木橋,為首日軍只聽一聲槍響,只覺額頭一涼,栽人江水之中,其他日軍愣了愣,接著無數子彈從大江對岸飛向了他們。
散亂的日軍遭到了早就埋伏橋頭的新軍曹錕部迎頭痛擊,首先衝上大橋的上百日軍不到一分鐘,全部變成了江上冰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