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洙站在工廠門口高高的石階上,望著空曠的大街,緩緩說道:「少帥自破平壤,一言一行,昌洙都看在眼裡,少帥讓全清和首領與李熙委員長共同執掌朝鮮,我認為少帥是想對朝鮮分化控制。
少帥訓練朝鮮軍隊,皆以山地作戰訓練,而南朝鮮多為平地,少帥無意南下,不過是想讓朝鮮半島南北制肘而已,現在少帥接收了平壤城內的日本兵工,不但沒有移交朝鮮政府,還要在裡面安插中國工人,北洋新軍對朝鮮軍隊處處設防,難道少帥的意思還不明顯嗎?
本來少帥是光復我朝鮮的恩人,昌洙不該說這些,但是事關民族危亡,昌洙不得不說,少帥對我說北洋新軍已為清政府所棄,僅以北洋軍名義解放朝鮮,但若少帥是想將朝鮮作為新軍根據地,那昌洙說不得就要與少帥為敵了!」
趙建國聽著昌洙的陳述,笑道:「昌洙,感謝你的坦誠!」
昌洙又道:「少帥自出東北,面對強大的俄國遠東軍和日本關東軍,連戰連勝,是我昌洙最佩服的人物,但少帥為什麼要圖謀朝鮮?昌洙真不想與少帥為敵,亦或許少帥早將昌洙這條性命也算計在內。
但我不明白少帥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朝鮮,如果少帥要回到中國推翻你們的腐朽朝廷,我昌誅一定會無條件支持少帥,只是為什麼……」昌洙吐出一口清晨的白氣,語氣沉痛,再也說不下去。
昌洙深入骨髓的重情重義和對國家的忠愛,讓趙建國有些感動,趙建國沉聲對昌洙道:「昌兄,如果我解釋,你會信嗎?」
昌洙果斷地道:「我會有自己的判斷!」
趙建國道:「那好,第一,我之所以支持你們東學黨和李熙共同執政,是因為現在的朝鮮半島迫切需要一個穩定的政權,李熙需要借重你們東學黨在百姓中的聲譽,而你們東學黨需要仰仗李熙在朝鮮根深蒂固的勢力。
如果權力分配不均,平壤政權必將在明爭暗鬥之下分崩離析,不久又將完全淪為日本殖民地,其實這個時代在發展,只要你們東學黨一心為民,整個朝鮮遲早是你們的天下!
至於你說的新軍對朝鮮軍隊只進行山地訓練,昌兄現在只看到南朝鮮的一萬日軍,以及可能增援南朝鮮的濟州島和日本本土日軍,而沒有看到北方還有一支遠征俄國的日軍。
那支日軍一支處於攻擊狀態,一旦南下,我們不得不直面兵鋒,目前的平壤政權剛剛組建完畢,我認為首要任務不是南下完成一統,而是先完全控制北方,消除後顧之憂。
還有你說我們新軍接收了平壤兵工,而沒有將它們交給朝鮮政府,昌兄你認為我們現在交給你們合適嗎?政府重建事務繁雜,耗時良久,兵工廠只有一個,我們新軍到底交給全清和還是李熙?
昌兄,我以北洋軍的名義向你保證,兵工廠和汽車裝配車間會在殲滅日本南下的軍隊之後完全交給朝鮮政府,我們新軍絕不染指。
只是向兵工廠安插中國工人,我覺得昌兄應該理解,中國現在的江南製造局、漢陽鐵廠等兵工作坊製程能力低下,沒有一個愛國志士不迫切改變國家兵工現狀,這不也和你們東學黨一樣的想法嗎?
另外昌兄認為新軍對朝鮮軍處處設防,我告訴昌兄,這是我的命令,新軍雖然屢戰屢勝,但它是一支孤軍,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一塊根據之地,我們不可能不對其他武裝力量有所防範,昌兄是朝鮮豪傑,如果換著昌兄,我相信昌兄也會跟我一般做法。」
新軍是真的對朝鮮別無他圖,這只是一種大的戰略而已,就目前來說,解放朝鮮對新軍無半分好處,頂多是找到一個臨時棲身之所而已,但是依照蔣方震的戰略,強大中國就是三步,攘外、安內、平天下!
而朝鮮是攘外的重中之重。
昌洙聽了趙建國的話,久久無言,長歎一口氣,對趙建國略帶歉意地道:「少帥,是昌洙誤會北洋軍了,也感謝少帥你的坦承。」
「呵呵!」趙建國輕鬆地笑道:「有什麼話就說出來,這才是盟軍,希望我們在朝鮮合作愉快!」
昌洙道:「如果少帥不以朝鮮為根基,那安定朝鮮之後,少帥何去何從?」
趙建國道:「只要安定了朝鮮,解除日本在東北的武裝,中國最大的兩個威脅,遠東軍和關東軍,就全部瓦解,新軍已經出來得夠久了,該回去了。」
趙建國是不想打內戰的,一想起自己即將回到中國,到時候幾個中國人打來打去就有些頭疼。
昌洙道:「可是少帥,你們的朝廷不會接受新軍的!」
趙建國捏緊拳頭,語氣森冷地道:「那就讓朝廷滅亡!」不想打不代表不敢打,有些朽到骨子裡的東西,不剔除就會得癌症。
大清帝都北京,
英國公館外面寬闊的大街,擠滿了群情激憤的市民,市民高呼著口號,
「打倒帝國列強!」
「還我台灣,還我旅順,還我威海衛……」
「滾出租界,還我海權!」
憤怒的市民向公館的玻璃窗扔石塊,英國公使威爾森剛走向窗台往下看,一塊石頭就砸破了他眼前的玻璃,玻璃渣子差點濺入威爾森的眼中。
威爾森罵了一口粗話,走了進去,公館明亮的大廳中,八米長桌坐著八個來自不同國家的人,英國海軍上將哈里森端坐上首,旁邊分別是法國海軍上將佩裡克,美國駐菲律賓海軍中將丹尼爾,下首是法美俄三國公使,而哈里森對面則是關東軍陸軍中將東鄉平八郎以及偏坐的日本公使吉長一寸。
威爾森走過來對哈里森道:「將軍,恐怕有點麻煩,和清政府的談判就要開始了,不過看樣子我們出不去。」
「豈有此理!」佩裡克憤怒的站起來,「公館就是法蘭西在中國的領土,一群遠東愚民竟敢衝擊堂堂法蘭西的領地,簡直豈有此理!」
「哈哈!」丹尼爾笑道:「佩裡克將軍勿要動怒,這裡是大英帝國的公館,不是**蘭西的,還是讓哈里森將軍決定怎麼應付那些中國人吧!」
這時日本公使吉長一寸對丹尼爾道:「丹尼爾將軍,你這話是不對的,如今中國人因一個趙建國,行為囂張,藐視我們列國權威,我們就應該聯合起來向清廷施壓,讓清政府保證我們的在華權益。
同時懲辦擅自進攻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元兇:趙建國及他所統領的全部北洋新軍。我們又何須分清彼此,丹尼爾將軍的美利堅孤懸大陸,不願與列國一心也就罷了,莫要挑唆諸國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