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跟在後面的警察,竟然就是跟著馮志練武的彭富忠,馮志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到這麼個山旮旯裡來。
看到馮志吃驚的表情,彭富忠笑了笑,並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和馮志說話,而是跟在謝局長的後面,恭敬地把他送上了車,直到謝發財的車遠去後,才回過頭來,和站在一邊的張騰遠說話。
張騰遠看到馮志和胡遠山站在一邊,就對彭富忠說道:「來來來,彭所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鄉的馮志副鄉長,這位是鄉黨政辦胡遠山主任。馮鄉長,胡主任,這是新來的派出所長彭富忠同志。」
彭富忠立即上前,伸出手來,熱情地和馮志握了握,口裡說道:「馮鄉長,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馮志還沒有想明白這彭富忠怎麼就到了夾溝鄉,口裡就隨便應了幾句。
鬆開馮志的手後,彭富忠自然又和胡遠山熱情地握了握。
晚上的時候,由派出所作東,把張騰遠、馮志、嚴必業和鄉里的幾個主要領導請到石榴酒家,一方面是為新來的彭富忠所長接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加深派出所和鄉黨委政府的感情。
馮志和彭富忠裝著才認識的樣子,並沒有在一干鄉領導面前表現出兩人的特殊關係,不過兩天後,馮志還是知道了彭富忠到夾溝鄉的原由。
彭富忠帶著人到紅玫瑰娛樂城,讓馮志帶走李小紅後,這件事不知道怎麼的,就讓他的父親知道了,他把彭富忠叫去,狠狠地訓了一頓,彭富忠一時氣不過,和父親爭了幾句,他父親一氣之下,就說讓他先到基層去鍛煉鍛煉,彭富忠一聽,強脾氣就上來了,說道:「下去就下去,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乾脆讓我到新原縣的夾溝鄉去吧。」
聽到兒子提到夾溝鄉,彭副局長就留了一下心眼,後來知道兒子大學時練武的師傅,就在夾溝鄉當副鄉長,而且他到紅玫瑰娛樂城,就是因為這個馮志。
也不知道彭副局長心裡是如何考慮的,就把彭富忠下派到了新原縣,並跟縣公安局長謝發財去了電話,讓謝局長把彭富忠安排到夾溝鄉派出所去鍛煉。
謝發財接到彭副局長的電話,自然不敢大意,正好夾溝鄉的派出所長上個月調到縣局了,而彭富忠不但是彭副局長的兒子,還是南江大學的畢業生,雖然參加工作才幾個月,但提一個最艱苦的鄉鎮的派出所長,還是說得過去的。
就這樣,彭富忠來到了夾溝鄉,謝發財為了向彭副局長示好,還以加強基層派出所的力量為名,特意配了一輛七成新的警車給夾溝鄉派出所。
不說彭富忠正在派出所熟悉情況,這天早上上班,馮志剛到辦公室,就見胡遠山跑了過來,說張書記要他去參加鄉黨委緊急會議。
馮志看到胡遠山還要通知其他的鄉黨委委員,也就沒有詢問是什麼事,而是端著茶杯,拿著筆記本到了會議室。
剛和先到的劉飛、黎麗麗、朱家洪說了幾句閒話,嚴必業就陰沉著臉進來了,他到自己的位置前,悶聲坐下,然後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上一支,狠命吸著,好像是要跟手裡的煙過不去似的。過不一會兒,張騰遠端著茶杯走了進來,胡遠山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有兩個事要商量一下,先說第一個事吧,前天,馮志鄉長和劉飛部長找到我,說大巖村和長石村準備聯合修一條公路,從鄉政府一直到大巖村小學。這樣,馮志鄉長,你先談談你們的具體想法。」
馮志聽到張騰遠這話,立即在心裡組織語言,然後說道:「各位領導,大巖村的實際情況,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十分清楚,是全鄉經濟發展最落後的村,全鄉一個有六百二十三戶建卡貧困戶,大巖村就佔了一百六十二戶,差不多一小半,上次我到村裡去實地調研,發現村裡還是有很多資源,可是由於沒有通公路,很多東西就只能爛在地頭,村裡修公路的願望十分迫切,江大奎他們在村裡進行了一番調查,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贊成修公路,大巖村委會還會長田村委員協商了一下,兩個村決定共同修這條公路,希望鄉里能給予一定的支持。」馮志簡單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馮志說完後,在坐的鄉黨委委員,除了劉飛之外,其餘的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必業書記,說說你的看法吧。」張騰遠望著嚴必業,淡然說道。
主持鄉黨委工作兩個多月來。張騰遠已越來越享受這種當一把手的感覺。
「咳咳。」嚴必業咳了兩下,又喝了一口茶,眼睛盯著面前的會議桌,說道:「既然大巖村和長田村的村民都想修這條公路,我看應該予以支持,畢竟這公路一修通,對這兩個村的經濟發展有好處。」
嚴必業只簡單說了兩句,就不再開口,似乎在心裡想著什麼事。
「呵呵,懷德鄉長,你分管鄉里的交通,你也說說吧。」張騰遠並沒有就嚴必業的發言作出什麼評價,而是直接點到了陳懷德。
「這兩個村的村民有修路的願望,這是好事,我們鄉的交通確實太落後了,我這個分管交通的副鄉長,每次到縣裡去開會,都直不起腰。不過,這修路可是一件大事,單是路線的勘測和圖紙設計,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更不用說炸藥啊,佔地補償啊什麼的,那可要不少錢,我怕這兩個村無力承擔,到時修成半拉子工程,就麻煩了。鄉里的情況,大家也是知道的,根本拿不出錢來進行支持。」陳懷德的話裡,透露出了想讓鄉里出錢,門都沒有的意思。
鄉財政所由他分管,現在他最怕的,就是讓他往外掏錢。
後面的幾個領導發言,也是說鄉里應該支持他們修路,只是這錢的事,還得兩個村的人去想法。
看到大家都發表了看法後,張騰遠沉思了一下,望著馮志說道:「馮志鄉長,鄉里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想要拿出多少錢來進行支持,恐怕不怎麼現實,這樣你看行不行?鄉里把兩個村這兩年的義務工留給村裡,鄉財政再一個村補助一萬元,其餘的,你們自己想辦法。說實話,就是一個村補助一萬,這兩萬元,鄉里現在還沒有著落呢。」
聽到張騰遠這話,馮志和劉飛心裡都是很失望,要修通這條公路,至少要投入五六十萬元,而鄉里只補助兩萬元,真可謂是杯水車薪。
但鄉里能明確表態支持,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馮志和劉飛互視了一眼,馮志說道:「剛才聽了各位的發言,我對鄉里的財政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鄉里的財力有限,不過有鄉黨委的支持,我對修通這條公路,就充滿信心。這樣,我和劉部長會立即和兩個村的村幹部商量,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出來。」
馮志表態後,這修路的事,就算定下來了。
「下面我們議議第二件事。」張騰遠開了一個頭,卻又停住的話頭,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到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這才接著說道。
「大家知道,上次鄉黨委研究決定撤銷楊存永同志農技站長一職後,楊存永同志就回到了縣城,本來以為該同志在家裡鬧情緒,誰知卻這麼長的時間沒來上班,連工作也不進行移交,嚴重影響了農技站的正常運轉。於是鄉黨政辦和其家裡聯繫,結果卻出乎意料,該同志回到家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家。他的家人還以為他在鄉里上班呢。必業書記得知這個情況後,立即讓人對農技站的帳目進行審計,最後發現楊存永同志竟然累計挪用農技站公款達十二萬之巨,就在他離開夾溝鄉這天,還從農技站帶走了兩萬元的現金。大家說這個事如何處理?」
張騰遠的話,無異於在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塊石頭,擊起千層浪來。
楊存永竟然攜款私逃了,這個真是出了大事。
照例還是嚴必業書記先談,他在發言中,先是沉重地談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到家,導致出現楊存永攜款私逃的事,自己在這件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然後就談這件事對鄉里的影響,最後,他主張先等兩天,說不定這楊存永是有急事到外面去了,過兩天就會回來,如果現在上報,對鄉里的影響將是極大的。
隨後是楊懷德發言,這時楊懷德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他首先對楊存永出現了這樣的事而表示遺憾,然後說這件事給我們鄉黨委提了一個醒,加強黨員幹部的思想教育容不得一絲放鬆,至於這件事如何處理,他則表示服從組織決定。
朱家洪的發言,和陳懷德一樣,輪到馮志發言的時候,馮志則極力主張這件事迅速向縣裡匯報,不然等到縣委從其他渠道知道這個事後,鄉里就被動了。
劉飛聽到馮志這一說,也表示支持馮志的態度。
在座的鄉黨委成員都把意見說了後,張騰遠卻陷入了深思,鄉里出了這樣的事,他這個主持工作的副書記,一定會受到影響,為此,他還專門向劉健成副縣長進行了匯報,劉健成聽到這事,半天沒有說話,最後讓他立即召開鄉黨委會研究這個事。
至於是不是迅速上報縣裡,劉健成卻並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