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辦的小馮?」風道林一聽有點迷糊,他剛才只讓手下做了彬哥幾人的筆錄,而那幾個人並不知道打傷他們的那個小伙子的姓名,所以聽到這裡,他不由問道。
「風道林,我看你這個所長辦案很成問題,你讓手下拷了人家,竟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和身份,難道你就是這樣辦案的?快把我給我放出來。」田玉光只感到胸中有一團火在騰騰的冒。
就在十分鐘前,他接到新原縣常務副縣長劉健成的電話,劉縣長的語氣之嚴厲,讓他現在還記憶猶新。
田玉光當時正在和一個村幹部談工作,桌上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劉副縣長辦公室打來的,慌忙讓那個村幹部先出去,自己伸手接起電話。
「田玉光同志,我是劉健成,你們幸福鎮派出所是怎麼搞的?竟然把縣政府辦公室派往陽平市執行公務的幹部給抓了起來,是誰給了你們這樣大的權力?我命令你立即趕到派出所,保護好政府辦的幹部,如果小韓科長和小馮同志出了什麼意外,我看你這個書記也該挪挪位了。」田玉光有點膽顫心驚地聽著,剛想解釋幾句,電話那頭傳來彭的一聲,似乎是劉縣長把電話扔在了桌上。
放下電話後,田玉光的腦海中還響著劉縣長暴怒的聲音,過了十多秒鐘,才回過神來,感情是派出所把政府辦的小韓科長給抓了,這還了得。
這風道林也是膽大包天,連縣政府的幹部也敢抓,他不敢多想這個漏子有多大,而是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飛快地向離鎮政府不遠的派出所跑去……
風道林聽到田玉光的怒喝,這才想起自己讓手下關在小黑屋的兩個人來,頓時臉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捅了大窟窿,如果處理不好,自己的警服怕是穿不成了。
「田書記,我不認識什麼政府辦的馮領導,我只是抓了幾個在客車上打傷乘客的兇手,這個案子我正準備向局裡報告呢。」風道林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後,心裡恨不得把彬哥等幾人撕成碎片。
不過事情已經出了,他只能將錯就錯,把這故意傷人的罪名先安在那個叫小馮的身上,看能不能矇混過關,畢竟那五人被他打成重傷,是一個無法更改的事實。
「呵呵呵,看來你還沒有認識到你的錯誤,這位你可能不認識吧,這是政府辦行政科的韓科長,當時她就在車上。小馮是她的同事,韓科長,小馮去哪裡了?」田玉光沒想到風道林竟然不知道小馮去了哪裡,於是向韓梅問道。
「田書記,你問這位風所長吧,小馮為了保護國家的財產和人民的安全,不顧生命危險,同車上的犯罪分子作鬥爭,費盡了千辛萬苦制服了罪犯,讓司機幫著送到派出所來,沒曾想這風所長只聽了那幾個犯罪分子的一面之詞,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小馮和一個前來作證的乘客給拷起來,不知送到什麼地方去了。田書記,關於這件事,我已向我們領導作了匯報,現在我只擔心小馮同志的安全。」韓梅有些擔憂地說道。
她說的小馮為了保護國家的財產,還是有一定依據的,她的包裡,就裝著這次到陽平市採購物資的公款,彬哥一夥在車上騙搶乘客的財物,而且把目標對準自己,安個搶劫國家財產的罪名,也是說得過去的。
風道林聽到韓梅這話,正想說話,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公安局長謝發財那粗大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
「是風道林嗎?你好大的膽子,連縣政府的人你也敢抓?如果他們在你手裡出了任何一點差錯,我絕饒不了你,馬上把政府辦的幹部給放了,把那幾個在車上持刀搶劫的罪犯給我看牢了,等刑警隊的人來了,把案子交給刑警隊處理。」
風道林硬著頭皮承受著謝局長的怒火,等謝局長說完後,剛想解釋說這幾個人因為受了重傷,已被自己讓人送到縣醫院了,沒想到謝發財竟然掛斷了電話。
風道林擦了一把汗,放下電話,對韓梅說道:「韓科長,對不起,誤會了,我立即讓他們放人。」
「不,我和你一起去。」韓梅堅定地說道。
「我也去看看我們的英雄。」田玉光說了一句,也跟著兩人走了出去。
到了黑屋子外,風道林看到一個警察正敬業地站在門口,顧不得多說,對那個警察喝道:「還不快點把門打開。」
那個警察看到所長神色狼狽,後面跟著那個原來扣在所長辦公室的女子和鎮黨委書記,慌得掏出鑰匙,迅速把門打開,並順手在門外的開關上按了一下。
黑屋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馮志和孫俊林剛才一直處於黑暗之中,這時陡遇亮光,不由得抬手擋住光線,韓梅跟著走進屋子,看到馮志雙手被拷住,頓時心裡一疼,幾步跑過去,抓住馮志的手,關切地說道:「馮志,你受苦了。」
「韓科長,你怎麼來了?」馮志看到是韓梅,不由擔心地問道。
「還不把手銬打開?」田玉光難得有對風道林發號司令的時候,這時立即厲聲喝道。
風道林這時早已沒有往日和田玉光頂牛的風光,只得轉身命令跟著進來的那個警察,把馮志和孫俊林的手銬打開。
馮志活動了一下手臂,剛想說話,田玉光已急步上前,抓住了馮志的手,使勁搖了搖,口裡說道:「小馮同志,我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這時韓梅在一邊介紹說這是幸福鎮的田書記,馮志急忙說道:「感謝田書記的關心,我沒有什麼。」
這時風道林遲疑著上前,對馮志說道:「小馮同志,不好意思,是我沒有把情況弄清楚,讓你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
馮志看了風道林一眼,並沒有去握風道林伸出的雙手,而是不鹹不淡地說道:「風所長,我受點委屈倒沒有什麼,不過如果你們幸福鎮派出所都是這樣辦案的話,我不知道如何保一方平安?如何對得起你們這身警服?」
通過這件事,得罪風道林是毫無疑問的,既然這樣,馮志也用不著給他好臉色,況且,這平生第一次被拷起來,這份屈辱,也讓他對面前這個所長無比的憎恨。
「我,我……」風道林平日在幸福鎮是一個橫著走的人物,只有別人看他眼色的份,沒想到今天卻被一個新毛頭給訓了一頓,本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一張臉漲得通紅。
幾人跟著田玉光走到大院,田玉光剛準備招呼馮志和韓梅到鎮政府坐坐,派出所外駛來一輛警車,這輛警車速度很快,到了大門前,一個急剎車,就穩穩地停在那裡,然後從車上迅速跳下幾個人來。
馮志回頭一看,卻見刑警隊舒副隊長走在頭裡,小何和鄭勇跟在後面。
風道林看到舒隊長,急忙迎上去。
「舒隊長,你們怎麼來了?」
「呵呵,風所長,我們在半路上接到局裡的指示,說你們派出所抓到幾個搶劫犯,這不,李隊長讓我們把案子接過去,這幾個人呢?」舒隊長並不知道風道林已把彬哥幾人送往縣醫院了,他們三人剛從市裡回來,在半路上舒隊長的中文傳呼機接到李國治的命令,讓他們順道到幸福鎮接過這起案子。
鄭勇沒想到在這派出所看到馮志,他不由好奇地問道:「馮志,我聽你姐說你今天到市裡出差,怎麼還在這裡啊?」
「姐夫,別提了,如果你早來幾分鐘,還看不到我呢?」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鄭勇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回事?」馮志氣憤地說,「幾分鐘前,我還被你們這些警察拷起來,關在小黑屋裡呢。」
「什麼?把你拷起來?什麼人這樣大的膽子?他媽的,是不是活膩了?」鄭勇本來脾氣就有點燥,聽到這話,頓時兩眼圓睜。
風道林在一邊和舒隊長說話,不過卻注意著這邊,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馮志還是鄭勇的妻弟,急忙對舒隊長解釋道:「舒隊長,這其實是一個誤會。」
「誤會?」舒隊長一看情形,立即明白了,他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讓風道林把那幾個人交出來。
風道林喃喃了幾句,才吞吞吐吐地說這幾個人,因為受了重傷,已讓自己送到縣醫院了。
舒隊長一聽,用手指點了點風道林,拉住正要上前找風道林算帳的鄭勇,把馮志和韓梅還有孫俊林叫進了屋裡,詳細詢問了情況,並做了筆錄後,並把幸福鎮派出所做的調查筆錄也一併拿走,然後用派出所的電話向李國治進行了匯報,李國治聽到舒隊長說這幾個搶劫罪犯已被風道林送到縣醫院去了,立即指示舒隊長他們趕到縣醫院,一定要把這幾個人控制起來。
劉縣長已對這個案子作了一定要從嚴處理的指示,謝發財也不敢大意,他讓刑警隊接過案子後,又讓公安局洪力政委帶著政治處的人趕到幸福鎮派出所,宣佈對風道林停職審查,所裡的工作暫時由副所長徐飛龍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