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楊度所言,其實並沒有到第二天,而是昨天晚上總統府便來了電話邀請王茂如府總統府一敘,只是王茂如陪著楊度等人去了悅笙連閣喝酒去了,回家才得知。這個電話是孫夫人宋女士打來的,頗為耐人尋味,有些事男人來做不得當,反倒是夫人交流很是恰當。宋夫人的邀請理由是去日本之後的規矩如何,尤其是日本還有很多中國朋友,如何對待等等,邀請王茂如一家去總統府吃個晚飯。只是今日算了,便邀請明日吧。
王茂如聽了之後,很是遺憾明天晚上看不到郭開貞與悅笙連閣請來的文人文鬥了,頗為遺憾啊。民黨的人還真是有趣和魯莽,明明約定好的規定,自己沒去犯那底線,他們反倒得寸進尺了,在出國之前要是不把他們弄服帖了,指不定還以為自己多好欺負呢。
民黨的人比起北洋軍閥來,在政治上更加有銳氣,但是有時候缺經驗。當然,繼承了整個北洋系的王茂如的人,既不缺少銳氣,又不缺少經驗,同時在自己的地盤上,這民黨憑什麼跟自己鬥?憑藉著幾個想法,幾個年頭,幾句口號?但是有一件事讓王茂如隱隱約約擔憂起來,他覺得有一隻手在國防軍內部慢慢蠶食著他的實力,更讓他壓抑的是這隻手他看不見摸不著,更不知道幕後的主事人,這讓他倍感壓力。儘管他此時在國防軍中如臂指使,可是總有一種警覺,這似乎是他與生俱來的一種生存危機本領一般。
也許是自己多疑了吧,王茂如心中暗暗歎息。
他晚上的時候去烏蘭圖雅的房間坐了一會兒,挺著肚子烏蘭圖雅說師傅的身體不行了。你改日去看看,王茂如驚於怎麼納蘭師傅身子骨不是一向強壯嗎?為何現在不行了?烏蘭圖雅說師傅說自己是貧賤命,受不得富貴,一富貴就一身的病。烏蘭圖雅又說起自己的預產期,卻是明年二月底。剛剛過完年不久,將來可受罪了。
王茂如笑道:「我把整個房子都加熱,以後便好了,暖烘烘的。」烏蘭圖雅笑了起來,兩人便約好幾天之後去看看納蘭師傅。
次日王茂如處理了一天公務,主要是就此次出訪日本的準備以及人員結構。還有到日本之後的一系列活動進行預備工作,另外與國防次長薩鎮冰就國家未來聊了很久,達成了關於國家軍隊對中國穩定的重要一致性。對於推薦老將薩鎮冰做國防次長,王茂如也是出於安撫北洋舊軍官的目的,而且並以以此作為慣例,自己一家獨大對於別人而言就是一種壓力。舊軍官們需要一個呼吸的空間。薩鎮冰儘管是一個色目人,可他早就被漢化,認同漢族大一統思想。而薩鎮冰對中國做出的貢獻,比起某些純種漢族人來說要多得多,他在歷史上不管是哪個黨派執政,都說不出他的壞來。薩鎮冰性格正直果敢,重視民生發展。同時他還注重慈善事業,在民間享有「活菩薩」之稱。而另一位海軍重臣,也是北洋老將劉冠雄,王茂如卻沒有讓他來做國防次長,便是因為劉冠雄一來資歷不如薩鎮冰,二來他在北洋舊勢力中根基太深,不好控制。
晚間受大總統的邀請,王茂如帶著四夫人智雅等人來到總統府,參加了大總統孫立文的家宴,其實家宴的人也不多。孫立文,孫夫人宋女士,大公子孫可,大公子的夫人陳女士,孫立文的兩個孫子國平和國強。王茂如攜帶的是四夫人智雅,長子宗鼎,次女采薇,三字宗孚這三個孩子。
席間大家談笑風生,並且對智雅作為電影編劇寫出那麼多電影劇本表示了極大興趣,而這次去日本,智雅還將攜帶很多中國拍攝的電影前往日本,進行文化甲流。孫立文讚歎道:「貴夫人實乃為中日親善,做出巨大貢獻啊。」王茂如點頭笑而不語,智雅是一個接受並理解中華文化的人,但是並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像智雅一樣啊。
吃過晚飯傭人撤去,王茂如讓智雅陪著宋夫人和大公子等人聊天,他與孫立文進了書房,兩人單獨密談起來。孫立文長歎一聲,道:「國難未平,何苦國人爭鬥?」
王茂如笑道:「總統嚴重了,如今國泰民安,政府官員一心為國為民,何來爭鬥一詞?」
孫立文道:「秀盛便不要瞞我了,你我心知肚明。」
王茂如便又笑道:「大總統可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
「此乃三國曹操所言。」孫立文道,「只是曹操說的倒是前半句話,後半句話卻不是他說的。」
「對,曹操說的前一半。」王茂如笑道,「但是後一半卻是我說的,人說性格決定命運,我自認為我的性格不夠大氣,做不了再高的官,為什麼呢?因為我的心胸不夠寬廣,雖不斤斤計較但睚眥必報,秀盛也常常三省吾身,也早早地得知論起心胸寬廣遠遠不及大總統也。」
王茂如的一番言語,倒是讓孫立文搖頭苦笑起來,說道:「秀盛,政府行政以和為貴啊。」
「以和為貴是不假。」王茂如忽然冷道,「可是有人背地裡捅刀子,這件事我不能不管。大總統,我今年三十五歲了,也許是心性不夠,也許是軍人對危險的一種判斷。當我預判到危險即將來臨的時候,我一定會首先動手。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當然,這是對敵人而言。我對朋友絕對夠意思,我和你是朋友,我們是忘年交,這是不假,可是大總統卻不拿我當做朋友啊。就拿赴日一事而言,您應該知道,如今國防軍穩定的核心便是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的手下驕兵悍將絕不會爭權,但是若是我不再了,我不敢保證中國重新變為軍閥混戰。日本人一直以來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就是因為我阻礙了他們入侵中國。」他隨後平緩了一下語氣,說道:「言談之間多有冒犯,請大總統原諒。大總統日理萬機,國事民事天下事事事操心,難免身邊出現挑撥你我關係的奸佞小人。但大總統應警醒啊,北洋文官體系並非弱勢,而是我在壓制,若我不壓制他們,他們早早便將民黨排擠出政府之外了。所以我相信,有人想要對付我,這人應該出自北洋體系,而不是民黨。言盡於此,大總統,屬下告辭了。」
孫立文苦笑道:「秀盛何必如此動怒,此事以來,我也幾經三思,然而政府初建,許多事情需要磨合待定,並非一蹴而就。原本南北兩大官場強行合併到一起,政治摩擦在所難免,如果呢因此不容,可並非妙事。」
王茂如點頭,說道:「大總統所言甚是。」
孫立文又道:「政府派遣你去日本其實是有所考慮的,首先,中日之間現階段不能交戰,若是交戰中國必敗無疑……」
「此言差矣。」王茂如打斷他的話說道:「日本剛剛在澳大利亞跟英國佬打了一架,現在也滿身是傷,他們更不敢打。」
孫立文又道:「我知道,我們只看看中國,滿目蒼夷之下,工業基礎薄弱,若發生戰爭,則將會一敗塗地。因此,與日關係修好,變成了重中之重。因此派遣你去日本目的之一,便是表明中國方面此時無意於日本交火,由國防軍代表政府,也表示了誠意。其次,秀盛你在日本民間威望甚高……」、
王茂如一舉手,納悶道:「等等,立文公何出此言?」
孫立文笑道:「秀盛不知?」
「不知。」
孫立文拿出三本書,第一本書名為《極東惡魔》,第二本為《秀盛王毛澤東ソ野望シウサ》,第三本為《危險ス武術天才將軍》。他笑著說:「日本已經有人成立了研究你的學會,專門研究你的一生和你的決定對世界的影響,以及你的思想和為人處世。」
王茂如搖頭道:「我的一生才渡過三分之一,三十五歲不是我的一生啊,有點兒意思。」他翻看著這三本書,發現這小日本做事還是很認真的,特地去歐洲查訪了自己的歷史,但是沒有查訪到,因此他們判斷自己是中國古代某一個隱世不出的豪門後代。在日本人的眼中,似乎只有豪門才能培育出戰略眼光如此之長遠的人才,並且還在一一猜測,到底是中國古代哪一個豪門世族之後代。
他笑了起來,丫的,自己祖上八倍貧農,用毛老人家的話來說,自己祖上絕對根正苗紅,還豪門世族,這日本人的思維就是有意思。隨後他放下書本,說道:「日本人為什麼要研究我,自然是為了對付我,難得他們做事如此認真執著。」他忽然氣呼呼地叫道:「操他小日本大爺的,寫我的傳記,怎麼沒有給我版權費!小日本真王八犢子!」
孫立文目瞪口呆地看他居然因為版權費的問題對日本破口大罵,心裡不知何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