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江蘇督軍府內,江蘇督軍李純也陷入了矛盾之中,他將手下將領叫了過來,包括江蘇陸軍暫編第三師師長陳調元,暫編江蘇陸軍第四師師長宮邦鐸,北洋陸軍第六師師長齊燮元,江蘇陸軍參謀長趙瑞龍,76混成旅旅長張仁奎,北洋陸軍第十九師師長楊春普,督軍公署參議李廷玉以及諸位軍官,而李純的女婿馮尹彬新婚燕爾不久,卻也立於一旁。此時的馮尹彬已經由督軍府衛隊長升任為督軍秘書並身兼江蘇陸軍譯電處處長、督軍府護衛團團長、南京城防司令總計四個職位,以二十三歲成為赫赫南京城防司令,不得不說其馮國璋孫子的身份起了很大作用。
直皖之戰其實是曹直與皖系之戰,與馮直無關,但是馮尹彬在李純耳邊說道:「無論曹直還是馮直,其對手只有皖系,若是趁此時機攻打皖系,驅逐盧永祥,則大事成矣。」
李純只覺得有道理,於是向參謀長趙瑞龍詢問,趙瑞龍思慮再三說不如坐山觀虎鬥,馮尹彬大急道:「坐山觀虎鬥何嘗又是一種坐失良機。」
李純問道:「你在東北軍許久,若是東北軍該當如何?」
馮尹彬道:「秀帥絕不會放過任何良機,他只會自己爭取利益,絕不會假手他人。」
李純考慮了一會兒,便一拍大腿道:「好,召集所有軍士開會,商量打下淞滬府,驅逐盧永祥。」
臨開會之前。李純用力地吸了好幾口大煙,這才有精神召開會議。當李純提出要攻打上海。驅逐浙江督軍盧永祥的時候,眾人吃了一驚,因為李純這個人是特別保守的一個人,或者說這人小心翼翼,從不主動發兵攻打誰。可是現在督軍李純提出攻打盧永祥,這不符合他的風格啊,。眾人紛紛追問,李純起先還說的有勁。打下江蘇上海如何如何,可是問得多了,變前言不搭後語來,回頭頻頻找人,於是大伙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李純身後站著的女婿馮尹彬。
馮尹彬見李純剛剛起的精神頭又萎靡了,心中未免有些看不起自己的老丈人了,被手下追問居然沒了精神。又犯了大煙癮,這怎能成為一名督軍。國防軍自王茂如開始,沒有一個抽大煙的,可是北洋陸軍呢。在座的諸位,除了自己全都抽大煙,尤其是自己的老丈人更甚。一天到晚離不開大煙槍。馮尹彬笑道:「諸位,一個江蘇,便滿足了嗎?誰不知道上海花花世界,是不知道浙江富得流油。此時正在直皖大戰之際,只要直皖一開戰。我軍便長驅直入,豪奪上海灘。並聯合江西督軍陳光遠。兩軍夾擊浙江,就不怕吃不下盧永祥的三萬士兵。」
幾個軍官相互低頭交流,李純卻打著哈欠流著哈喇子說:「我看大家都累了,不如咱們休息休息,抽一口大煙再說吧。」諸位軍官忙說好,唯獨馮尹彬心裡暗暗著急,這都什麼時候還抽口大煙,但心裡再急卻也無可奈何,自己的老丈人煙癮犯了,此時阻礙他抽大煙,指不定他會咋樣呢。
在大家休息紛紛抽大煙的時候,馮尹彬便打算再繼續勸李純,只見李純揮揮手笑道:「不急不急,軍國大事,哪有一天兩天就作出決定來的,豈不莽撞乎?」馮尹彬心中微微歎氣,走出老虎廳,見到督軍近衛團一營長黃百韜走了過來,小聲地說:「馮司令,屬下有事稟報。」
「講。」馮尹彬皺眉道。
黃百韜道:「借一步說話,此處人多口雜。」
穿過督軍府後巷來到後花園,四下無人,馮尹彬道:「好了,你說吧。」
黃百韜立即說道:「並非屬下是非多,也並非屬下舌頭長,只是……」
「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馮尹彬怒道。
「據我手下衛兵報告,督軍副官皮永強與四姨太似乎……有染。」黃百韜立即說道。
馮尹彬道:「不可胡說。」
黃百韜道:「屬下稟奏,句句屬實。」
「可掌握證據?」
「物證沒有,人證卻很多。」
馮尹彬想了一會兒才說:「此時不可外傳。」
「是。」黃百韜道。
馮尹彬低聲道:「給我把皮永強監視起來,還有他最近的行程也要監視好,南京城裡他飛不出我的手掌心。」
黃百韜點頭說是,又問:「用不用把他給……」
「不。」馮尹彬道,「留著他,對咱們有好處。」
黃百韜說了聲是,便著手安排人監視起皮永強來,而皮永強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心想李純終於快不行了,自己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了,豈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在有心人的算計之下。
等馮尹彬吸了一根煙沉思了一會兒未來將何去何從,他也有野心,可是從小寄養在別人家的他,更加實際,他知道未來的中國屬於國防軍的。自己出身於國防軍,這是一個優勢,而且自己比秀帥小十三歲,只要自己幹得好,將來肯定能成為秀帥的繼承人。只有堅定的抱著國防軍的大腿,從國防軍這棵樹上才能爬上去。江蘇督軍李純是自己的岳丈不假,可是自己和妻子的感情說起來沒有多少,更多的似乎是利用。他感慨了一下,自己還真是會利用關係,甚至利用自己的優勢。如果自己將來為國防軍立下大功,例如將江蘇獻給國防軍,那麼重回國防軍體系便不再難了。馮尹彬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自己是馮國璋孫子的這件事,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好處。
當他走回去的時候,卻見到大帥府的老虎廳忽然來了很多醫生,內心嚇了一跳表面不動聲色問怎麼了,誰生病了?但內心之中也知道,肯定是李純生病了,否則不會動這麼大響動,連南京最有名的日本醫生松本大夫都來了,以及德國教會醫院的萊格爾醫生,這兩個人可是很不對付的,更別說還有老中醫,也只有李純生病才會把南京城中外名義全都給聚齊過來。立即有警衛說剛剛督軍去廁所回來,因前幾日南京下雨,廁所台階長了一些青苔,李純不慎踩在青苔上滑到受了傷。馮尹彬連忙去裡屋,卻見幾個大夫正拜別,李純手下第一大將齊燮元站在床頭歎了口氣,回望見到是馮尹彬,便道:「繼華,過來一下。」
馮尹彬走了過去,道:「齊師長,山帥他沒事吧?」齊燮元道:「大體沒事,只是傷了腰骨,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剛剛吸了口大煙,睡了。」馮尹彬點了點頭,歎道:「看來攻佔淞滬一事,要拖延下去了。」齊燮元苦笑道:「繼華,你想的太容易了,諸位將軍不是不想打,只是唯恐被皖系和曹直佔據江蘇啊。」馮尹彬憂心忡忡地走了,齊燮元目光深邃地看著他,心中泛起殺氣,臉上卻露出冷笑的神情,這一幕被皮永強看在眼中,連忙低下了頭。
李純的傷越發嚴重起來,幾日之後惡化到不能行走了,每日靠著鴉片度日,竟然都不進食了,馮尹彬忙揪住大夫問為何如此,大夫說道:「山帥一直以來嚴重依賴鴉片,已經將身體透支了。」李純自知距離大限不遠,便招呼馮尹彬代筆,他口述寫遺書。
馮尹彬拒絕道:「岳父大人,萬勿說喪氣話,你好好養身體,必須要多吃些東西。」堅決不肯代寫遺書,其新婚妻子李琳常伴父親左右侍奉起來,回家也說父親日漸消沉。
江蘇督軍李純看似被一場疾病擊倒,實則是多年來吸食大煙早就掏空了身子,而且煙癮越來越重,尚有年幼幼子天生癡呆,便是因為他吸食大煙後於五夫人所生。而因為吸食大煙,他的身體機能越發下降,近幾年很少臨幸姨太太了。李純算是軍閥之中姨太太最少的一個,也給他留下了不好色的美名,實則原因是身體不行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純病倒的時候,恰逢直皖之戰開戰之際,皖系兩路兵攻打,直系以吳佩孚為主力,率領兩個師九個混成旅與皖系十二個混成旅對抗。直皖雙方剛一交戰尚未接觸,西北軍張作霖立即宣佈成立安**,向山西進軍。
山西軍閥閻錫山完全沒有想到,這本來是直皖之間的戰爭,張作霖插一腳頂多跟皖系作戰,怎麼打起自己來了?晉軍倉促應戰,三日之內接連被安**攻陷了榮河縣,萬泉縣,汾城縣,洪洞縣,趙城縣,蒲縣,汾西縣,沁源縣,浮山縣,安澤縣整個晉南盡在張作霖手中。大批晉軍被俘,許多人望風而逃,不過所幸山西重鎮都在晉中和晉北,且山西多山地,張作霖親率大軍攻晉卻也非一帆風順。
閻錫山治下的山西,人民比起其他地方富裕。從民國開始以來沒有兵禍之亂,可以說是民國百姓的一處世外桃源了,因此對張作霖的定**極度反感。隨即忽然冒出很多股保民軍安民軍紛紛騷擾定**,張作霖的八個混成旅卻因為後勤受擾,無法一時之間攻取山西,陷入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