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佩恩斯等人而言,懸立空中的安瑞彷彿恆星,他的出現讓底下的一群人感到渾身血液火熱沸騰,冥冥之中彷彿有種力量將他們聯在一起。同樣的,安瑞也能感到體內沸騰的血液,只是相對來說要弱很多。
佩恩斯等人萬分謹慎地盯著安瑞,安瑞也在仔細打量著腳下的這群人。片刻後,他彷彿醒悟一般大笑了起來,靈魂之力在眾人腦海中不斷響起。
「不錯,都很不錯,竟然都是超能戰士。」
「不管怎麼說你們也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如果你們只是一群行屍走肉的機器,我不介意把你們全部抹掉。很意外的是,你們都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尤其是你,居然已經血脈覺醒,真是讓我很驚訝!」
安瑞望著佩恩斯。他的身影緩緩降落,火熱的眼眸已經恢復了平靜。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但是你應該明白,作為文明的人類,我們應該學會克制內心的**。畢竟我們不是飲血茹毛的原始人。」
佩恩斯也放鬆了心情,安瑞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其他人依然滿臉謹慎,他們能夠感受到安瑞帶來的威壓,那是一種來自靈魂和血脈的威壓。但是他們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肢體和動作。安瑞的存在是布拉德家族無法隱瞞的,就像他說的那樣,這並非一群行屍走肉的克隆人,他們有著自己的思維。否則也不可能成長為超能戰士,甚至靈戰士。
「奉我為主,可免一死!」安瑞的聲音彷彿霹靂在所有人腦海中炸響。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道耀眼的火光突然迸發,炙熱的高能粒子流瞬間從安瑞身後捲來將他淹沒。那是被引爆的大批高能炸彈。
「找死,」安瑞頓時大怒。二十架運載機旋轉炮台在戰艦智能系統的控制下同時開火,密集的彈頭朝安瑞站立的方位不斷噴射,整個機庫的一面已經被粒子火焰給覆蓋,彈頭穿過粒子火焰,穿過對面厚實的艙壁,引發了密集的微型核爆。
「殺!」佩恩斯的精神咆哮在機庫中沸騰,四百名陸戰隊員手中的高能武器匯聚成高能粒子瀑布,給炙熱的機庫再添一份凶焰。
機庫結實的合金甲板已經融化,艙壁和地板被戰術核彈頭爆成碎片。二十架運載機開啟的最大強度能量護罩也彷彿泡沫般一個接著一個破碎。直到粒子火焰即將淹沒運載機,佩恩斯才下達了停火命令。
機庫已經變成烈焰地獄,安瑞的身影也消失了。
沒有人能夠在如此猛烈的攻擊下倖存,然而,佩恩斯沒有看到安瑞的屍體。現場太過混亂,到處是光焰和爆炸,最後的兩層運載機防禦罩搖搖欲墜。
「蠢貨,以為這樣就可以殺死我了。」一道陰冷的意念傳來。
佩恩斯渾身一顫,一道虛影從頭頂砸下,攜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和氣勢。速度太快了,佩恩斯只感到一顆流星從上空砸下,他的身體就橫飛了出去。最後的視線中他看到了運載機防禦罩破碎的畫面,看到身旁陸戰隊員翻飛的身影,戰甲破碎,血肉模糊。
安瑞暴怒了,他的仁慈被無情地嘲笑,此刻只有殺戮才能緩解他內心的憤怒。四百名超能戰士宛如嬰兒一般被他群殺,二十台運載機的所有武器系統被連續損毀。直到烈焰消失,高溫驟減,孤零的身影才站在佈滿血跡殘肢的殘破機庫甲板上。
安瑞並非完好,銀色的長髮短了一大截,衣衫破碎,胸前和背後都是燒焦赤黑的血肉。一溜血水最後從嘴角流了出來。
「可惡,多少年沒有受傷了。」他狼狽不堪,渾身滾燙而劇痛。他大口喘著氣,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宇宙空間中游離的能量離子。
佩恩斯並沒有死,相比其他克隆戰士,他的生命力更強悍。靈戰士已經擺脫生態自然的束縛,跨越了碳基生命最重要的一步。
安瑞緩緩走向摔倒在機庫艙壁旁無法動彈的佩恩斯,然後,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差點被你陰了。我不能不承認,你很有膽色。但是,你***很蠢。」安瑞的靈魂咆哮,受到重創就要昏迷的佩恩斯猛然睜開眼。
「你為什麼這麼強?你的力量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佩恩斯一動不動,胸甲和臉上粘滿了血跡,他的內臟和骨骼已經被徹底震碎,唯有精神力還勉強可以外放。
「呵呵呵,你這個白癡,在布拉德家族你能知道什麼,你們不過是他們創造出來的炮灰,還***是從老子身上偷去的基因。我原本並不想殺你,可是你太蠢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布拉德家族的教導有問題。你這麼愚蠢的做法簡直是丟老子的臉。」
安瑞靈魂繼續咆哮,瘋狂發洩心中的憤慨。只有他知道,如果不是僥倖踏入尊境,任何靈戰士在那種攻擊下都必死無疑。但不知道為何,他有種想哭的衝動。因為他感覺,殺死的彷彿是自己。
「我以為我能夠取代你。」
「錯了,你是你,我是我。」安瑞大叫,「你雖然擁有跟我一模一樣的基因,一模一樣的血脈,但是,你的靈魂與我的靈魂完全不一樣。哈哈哈,沒錯,就是這樣。你這個混蛋!」
安瑞俯下身,他突然想通了。但是隨即,他就被佩恩斯身上的血液給吸引。殷紅的鮮血中有著絲絲的銀色光芒不斷蠕動,彷彿具有生命一樣。
安瑞體內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內心的**更強烈了。
「你這麼想殺我,就是想要我的血,對吧?」安瑞再次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沒錯,就是這樣,否則你這頭蠢豬不會這麼冒險。但是,那又怎樣?你就算得到我的鮮血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裡。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我就很想吃了你。不,不,不,哥是文明人,不吃人肉。不過,呵呵呵,哥受傷了,哥需要輸血。」
安瑞笑著,提起佩恩斯的腦袋一口咬在他的脖子動脈上。不到兩秒鐘,他就放下了佩恩斯,妖異的眼瞳中都是迷茫之色。佩恩斯的脖子上多了四個鮮明的牙印,他並沒死。然而生命氣息跌倒低谷,唯有微弱的精神火焰在晃動著,隨時可能熄滅。
「見鬼,我做了什麼?」安瑞心神巨顫。那一絲瘋狂的**突然之間熄滅了,就在他從佩恩斯體內吸入一股清甜如汁的能量後。
一瞬間,安瑞腦海中浮現莫名的大恐怖。他想吐,卻吐不出;想哭,卻不知為何哭不出來。心跳前所未有的加快,就連血液也沸騰了幾分。他能感到自己的傷勢在自動變好,能感覺到自己的氣息在緩慢壯大。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吞噬了佩恩斯體內的能量。然而,這並沒有讓他感到高興,一種無法抹去的罪惡感在心靈深處出現,甚至連體內的氣機也變得絮亂起來。
直到一道氣息出現在身後,安瑞才猛然驚起,銀色的眼眸浮現鮮紅的光暈,身上是狂暴的殺意。
「怎麼是你?」安瑞不斷喘著氣,控制著體內狂暴的氣機,「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你恐怕就陷在裡面了。」李甲淡淡地說,目光卻死死盯著安瑞。
「你都看見了?」安瑞面露羞愧之色。
「哈哈哈哈,哪又怎樣?」李甲突然大笑。他的笑聲再次刺激了安瑞,銀色的眼眸不斷變幻,有凶意,有怒意,還有掙扎。然而,安瑞沒有看見自己口中兩對尖利的獠牙,那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的犬齒,而這一切都在李甲眼中。
「哈哈哈哈,真是難得,沒想到我們臉皮比裝甲還厚的安大少也有面色羞紅的時候。真是稀罕啊,我是不是應該拍張照片留個紀念呢。」李甲大笑不已。
「你敢?」安瑞頓時凶狠地盯著李甲,眼眸的紅暈卻消失了。
「不錯,」李甲微笑望著他,安瑞卻不知他是何意。
「或許這是你唯一能夠追上我的途徑。」
安瑞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但是,」
「但是什麼?但是這樣做有違人性,是吧?」李甲目光直視安瑞的眼睛。
「哈哈哈,那又怎樣?」李甲仰頭狂笑。
安瑞再次心神巨顫,彷彿被電擊一樣。這笑聲中是有多麼強大的自信,還有不將世俗一切放在眼中的傲然和超絕。
「還是一直自喻天才的傢伙!沒想到你也是個蠢才。不,不僅是蠢才,還是庸才,俗才。血脈吞噬,多麼逆天的天賦技能,是多少人想要而無法獲得的,你這個混蛋的表現卻像個娘們一樣。踏入我輩,世俗的眼光又豈能衡量。而且你今日吞噬的不過是你自己。」李甲搖了搖頭。
「執著本心,問心無愧。若是你心中有那麼多約束,還不如避世不出,一心修道。豈不說,修道之人也有殺生和放生之說。」
安瑞沉默了,李甲卻走向佩恩斯。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阿帕斯安利斯一族的崛起,你應該為此感到自豪。你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將會成為你之一族的延續和傳承再度開啟之靈。離去之前再對他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吧。告訴我,還有多少像你這樣的血脈存在,他們在何處?不要有絲毫不甘和怨恨,你們全成了他也就等於全成了自己。」
李甲手掌輕撫佩恩斯的額頭,卻以霸道的手段搜索他的靈魂記憶。
一幕幕似真似幻的記憶畫面在佩恩斯的眼中浮現,他彷彿回到了過去,看到了自己短暫的人生。同時,還看到了阿帕斯安利斯一族未來的輝煌。最後,他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