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皆平等。」
「眾生,無對錯。」
屠神聖言寶相,一股包容的氣息開始漸漸從他身體內散開,他接受聶空的點撥,卻不接受指給他的路。
他知道自己一開始就錯了,以人的底色屬性來試圖博愛大愛,骨子裡就透著偏頗,怎麼修也修不到正果,看待蟲族和其它異族,想著的是一視同仁,思維能做到,身體也做不到。
聶空讓他放棄不切實際的想法,單在人類當中成就尊佛之位不也是挺好,屠神卻沒有接受,他有他的理想,身為在場大能者中資歷最老,活的時間最久的捨佛化身億萬後的億萬歸一,屠神衝著所有人一躬身。
「我救不了眾生,那便救萬民,棄遺之地,早就不該存在了。」屠神轉向聶空:「聶施主,當年欠你一個解釋,在進入之時拿你當擋箭牌,不是屠神怕死,只是不想你這樣擁有著異端思維的人還活著,悔不當初。我之舍利,便交由聶施主保管,轉贈有緣人吧,我空活時日,竟始終沒有看破,錯,錯,錯……」
「阿彌陀佛。」在洞穴附近,有不下十萬的信徒,喃語著,不見悲苦,不見歡顏。
屠神臉上帶笑,手捻花姿,身上星星點點,無數的星芒從他的身體內散開,龐大渾厚的氣息蔓延開來將整個棄遺之地包裹。
「快,滅了通道。」聶空想到了什麼,對著準備待到通道全部開啟後再毀滅的將羿龍喊了一嗓子。下意識的,將羿龍相信了聶空,搭弓射箭,本是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氣箭,明顯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銳利也失去了不少,將羿龍盯著正漸漸融於天地的屠神。恭敬的衝著他施了一禮。
將羿龍的箭破滅了蟲族的通道,在天地間散去的屠神,搖著頭。低聲誦念佛號,整個身體徹底消失分化在天地間,臨到死。他也沒有完全的勘破看透,還是容忍了將羿龍作為人類破滅掉蟲族與棄遺之地聯繫的舉動。
這是他最後一次,容忍自己人的性格屬性發揮主導作用,整個身體和萬年修煉來的氣息,固化了棄遺之地,給在場那些虔誠修佛的人留下了一塊聖地。
不光是人,殘留在這裡的蟲子也感受到了佛性的釋放,在捨身成仁後,屠神不再是屠神,捨佛也不再是捨佛。他成為了一種精神,一種肉身精神雙苦修求得大道後的一視同仁。
花淳的實力本就不夠瞧,如今棄遺之地位面固化,他能以死要挾的資本也沒了,在聶龍空面前。或許他是第一個被同等級大能者單對單擊殺的無上至尊。
整個花家都成為了階下囚,聶龍空擊殺了花淳之際,噗的一聲,花家所在的區域消失了,儘管消失的不徹底但還是消失了,一些還沒有來得及抓出來的人。都隨著那片區域消失。
「花老怪踏出了那半步?」聶龍空皺著眉頭。
「還沒,只是觸摸到了邊緣,在危機時刻神來之筆罷了,不過只要給他時間,早早晚晚。」丁天下一行人過來為他解惑。
整個棄遺之地的大能者,也都紛紛出來,當初聶空曾有幸一見的冷面執法張道玄,也露出了真身,整個棄遺之地還有幾位大能,都沒有露出一點點友善姿態,多數都是被關在棄遺之地晉陞,在整體實力上弱了丁天下等人一籌,但並不妨礙他們釋放無法短時間內散去的怨氣。
「大千世界和蟲族開戰,你們是需要我們這些廢人來充當急先鋒嗎?」張道玄的資格老,面對誰都沒有客氣,當年他可是封印之地的主戰將,能夠如聶龍空一樣完美壓制藍侵不擴散不傳染,可還是被送到了這裡,這讓他很氣憤,很難在短時間內重新接受價值觀。
棄遺之地的強者無數,都是些真正的亡命徒,面對大能者,他們並沒有多少畏懼,要麼殺了我們,我們已經遭受到了最痛苦的折磨對待,不懼怕任何事物,大不了就是一死,人死可以,絕不能在你們露怯。
「還記得我嗎?」
聶空站了出來,在棄遺之地內,他的名氣要比在大千世界內大很多,誰都知道這個將花家攪得一團糟的傢伙,此刻再見,事隔十幾年,對於在這裡千篇一律生活的人們來說,就像是十幾天一樣,他們猶記得那個讓棄遺之地熱鬧起來的傢伙,再見面,人家已經高高在上的成為大能者,而自己呢?
悲哀的情緒開始替代怨氣,一個捨佛將棄遺之地化作了佛門聖地,一個聶空進來後安然而出成就大能,不知不覺間,大家開始接受某種現實,似乎在這裡也不一定會一事無成。
「我一樣有怨氣,一樣不服,憑什麼我們之中八成以上的人為了大千世界戰鬥,最後落得如此下場,不公平對嗎?我也一直這麼認為,現在重新開戰了,還是不是那個樣子,你們難道沒有興趣出去看一看嗎?是的話,暗自菲薄一番,那些衝鋒陷陣的都是傻子。如果不是了,也去看看變化究竟是什麼樣的。」
「藍侵之毒可解,你們也可以離開這裡,大千世界對你們沒有過份的要求,不要求你們還要付出生命去戰鬥,但作為人類的一員,在種族滅亡之戰前,不與同類為敵我想大家還做得到。等到藍侵之毒解了,等到蟲族滅了,你們出去是燒殺搶掠還是報仇,我都贊成,如果各位大能者也有跟我一樣的想法,我寧可成為一個普通人口中的惡魔,也不願意成為被歌功頌德卻失去生命和自由傻瓜。」
曾經是這裡一員的聶空,他所說的話,很能觸動這裡人的心,再大的怨氣也不能阻擋他們想要出去的願望,如何調和這兩者,包括聶龍空心裡都沒數,外面的大能者又不會承認錯誤,尋找一個綜合的辦法也就成為了當務之急,聶空的出現,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最痛恨的事情就是一群人安樂的享受著,一小撮人在拚命還得不到認可。知道我最恨的三個字是什麼嗎?救世主,我不想當救世主,也千萬不要把我往大慈大悲那一堆裡放,沒那閒工夫,也沒那心情,我活的好不好我自己決定,真到了責任擺到面前的時候也絕不逃避。我在這裡呆過,也在這裡恨過,但我更想出去,更想重新享受過去的生活,所以,我做到了,為此即便與蟲族再有一戰又如何,在這裡,我們也脫離不了戰鬥,至於那些恨,我認為放在那些不思進取的武者和位面上最為恰當,我會挑選一些合適的人,就做督軍,哪個混賬位面的武者膽敢後退一步就親手宰了,這世界沒有人比你們的底氣再足,誰敢有不同的意見,扇他一個耳光再告訴他,你大爺的,老子跟蟲族拚命中毒受罪的時候,你他娘的在幹什麼?」
「你他娘的在幹什麼?」
「你他娘的在幹什麼?」
粗俗的話語說到了每一個人的心中,都不自覺的問自己,是不是這麼想的。
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每一個在這裡苟延殘喘活下來的人,都想有朝一日能夠理直氣壯的問一問,你們憑什麼享樂,而我又憑什麼為了你們拚命之後還要承受這般苦難?
他們活著,他們看著,他們等著,他們盼著。
棄遺之地內蟲族和花家的小動作,不是沒人看到,他們都漠視著,內心的仇恨要在特定的環境才能釋放,讓大千世界和蟲族再來一次大規模的種族滅絕戰,要讓那些人都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殘酷,當年的我們究竟做了多麼大的豐功偉績。
現在,一直期盼的機會來了,還是一個比預想要好得多的機會,能夠被理解的認同,有時要比釋放更加讓他們幸福,有這麼多的大能者做主,我們自身也沒有放棄修煉,反正就是爛命一條,有什麼不能嘗試的,就算親眼看著那群傢伙去拚命再死,也比現在這樣半死不活要好得多。
煽動棄遺之地內的武者不難,難的是如何處置他們,難的是如何監管他們出來後的狀態,難的是讓這一群傢伙不會成為蟲族之外的禍害。
聶空不擔心,觀己度人,自己這樣一個極端的人,在看到了災難之時都不能袖手旁觀,當種族滅絕的戰爭到了慘烈之時,這些人絕不會袖手旁觀,作為人的性格底色,由不得他們在最後時刻完全的成為一個冷心腸的石人,聶空不排除有,但絕不會是多數。
「現在,請告訴我,你們誰願意出去?」
過了很長時間,聶空才重新喊了一嗓子,當他的聲音響徹整個位面時,加入了大能者的氣息,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精神狀態也隨之處於亢奮中,順著聶空的聲音,就有不少人跟著喊出聲。
「我!」
只一聲我,就像是病毒的傳染一樣,迅速的傳播開,先是喊出聲音人旁邊的人,然後是越傳越開,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喊出聲,在這裡,他們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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