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祈猜得不錯,呂陽正是要為呂家訓練奇兵。om
暗衛之所以為暗衛,便在於他是行於暗處的秘密力量,自從呂陽在蕩魔堂中抽取執事,建立了一套班子以來,整個暗衛的雛形便已形成。
儘管三百餘年過去,暗衛已經有些名不副實,但那是因為呂家用到它的地方極少,若是想要重新激活暗衛,照著原有的雛形充實人馬,自然可以重新煥發生機。
以呂家此時的武備而言,多是進攻洪陽洞天之時立下汗馬功勞的各家聯軍,這些聯軍的子弟大多也已經成為外姓附庸,分封各處,不過眼下,仙門將要推行封神之法,這些力量雖然還可以依靠,但卻也已經有些落後,難以跟上家族的發展和諸天形勢的變化了。
呂陽打算以祭煉陽神之法,以及雷符咒印應對之。
前者是類似封神之法的無上秘法,而後者,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擴大死士的產出,而且對修士潛力損害幾乎全無,反而能夠在一定程度激發潛能。
只不過這秘法也有個弊端,那便是潛能過度激發,往往容易造成短壽。
再有一點,便是煉製雷符咒印消耗極大,需要的天材地寶,也不是那麼容易收羅,一旦用完,需得機緣巧合,才能重新煉製。
呂陽心中也知曉這一點,不過,若是子弟有後,短壽一二百年,並不會影響家族的傳承,而消耗天材地寶,也可以依靠壓縮其他方面的支出,開源節流來彌補,等到子弟們有機會開拓疆土之時,自會尋得更多的天材地寶,甚至改良此方。
呂陽自己也還年輕,有足夠的壽元去做這件事情。
所以他現在所謀並非一時,而是延及數以千年計的家族大勢,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呂家將來的命運。
他把整件事情的意義對呂祈說明了。免得呂祈胡思亂想,以為走的是窮兵黷武的路線。
呂祈聽到,果然沉思了一番,才點頭應承,表示會用心辦好此事。
交代清楚之後。所剩的事。便是由呂祈去忙碌了,清查人口,收錄子弟,篩選人才……這些都需要耗費時間和人力。不過呂陽此時最不缺的便是這些,耐心等候便是。
一場波及整個宗族的子弟選拔就此展開。
這一年,呂氏宗族的子弟們都收到了消息,無論嫡庶貴賤,長幼親疏。都可以報名參加暗衛選拔。
有靈峰基業或者其他職差的子弟,對此興趣並不大,但也同樣有不少子弟,一聽到這消息,頓時便興奮了。
由於呂家發展很快,大量的宗族子弟,若是沒有修煉到先天秘境,還真缺乏晉身之途。
尤其是一些出身並不高貴,沒有得到宗族照顧的子弟。難免存在懷才不遇的情況,明明有可能成就武道宗師,照樣被分派去看守礦場或者莊園,做監工,做管家。
這些子弟們響應起來最為踴躍。因為他們雖然出身不好,但也同樣存著奮鬥向上的意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呂小雲便是其中一名普通的子弟。
算起來。他應是呂祈一脈的呂家第八代孫,但祖上連續數代都是庶出。與嫡系宗族的關係越來越遠,自然沒有絲毫顯赫可言,除了依例可從宗人所領取每月五十枚靈石,以及十兩紋銀之外,便幾乎沒有得到家族的絲毫好處。
與一般的平民相比,自幼起便有家族供養的呂小雲,也可以算得上是生活優渥,但窮文富武,單就練武修身,尋求上進一途,這些銀錢卻是遠遠不夠。
呂小雲的資質本來便普通,幸得生性勤勉,十六歲時,僥倖修煉到神意境,出了內息,然後又加倍努力,總算在今年二十歲之前,勉勉強強達到了後天五重,總算符合了族中規定的襲職要求。
但就在這時,呂小雲家中,卻是發生了一場變故,每每想起此事,呂小雲也不禁有些欲哭無淚。
本來他家中雖然沒落,但也承襲著城北百里外一座靈藥莊園管事的職位,算得上是深受皇恩,但他的父親是個濫賭鬼,習武不上進且不提,還不務正業,常年逃班跑到城中賭博。
俗話說,十賭九輸,本來家境還算殷實的呂小雲一家,漸漸破落下去,呂小雲的父親卻仍執迷不悔,經常將呂小雲購買藥材,打熬筋骨用的俸銀也偷去,後來甚至發展到偷盜莊園中的藥材。
他是呂小雲老子,拿了俸銀,呂小雲只能忍氣吞聲且不提,偷盜園中藥材,卻是罪過,時間長了難免出事,結果事情一發,便被削了差使,責任回家中反省。
怎料父親死不悔改,尋思著反正自己已經被裁,用不上這管事之位,便拿著承襲文書繼續再賭,把它輸給了城西另一家豪強大族。
如今的呂小雲,指望不上宗族恩蔭,又因自小在武堂長大,學武明道,胸襟眼界非尋常市井小民可比,乾脆投了名狀,登上前往州府參加考核的航船。
「小雲哥,你這次前往州府參加考核,若是選上了,便有機會上京,甚至到太桓大陸去,但家裡沒人了,你不擔心你父親嗎?」
立在船首遙望遠方,吹著略帶腥氣的江風,一名青衫少年,不禁笑著問道。
旁邊一人拉了拉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呂小雲家中的情況,與他同在武堂的師兄弟也都瞭解,心中知道,他是決意不回去了。
「沒關係。」呂小雲笑了笑,看著那不好意思的青衫少年,以及旁邊的幾名武堂同僚,「若是有幸被選上,我便接受族裡安排,去太桓大陸遊學,見見世面也好。」
「唉。」幾名武堂師兄弟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感歎他的絕情,還是為他終於擺脫不成器的父親而欣慰。
「不管怎樣,這次家族突發召令,要我等踴躍報名參加,倒也是個難得的晉身之途。你們知道嗎,我可是聽說了一個消息,這次若是能夠被選上,有機會進入金蟬峰接受特訓,更有可能見到世祖。」
一名武堂子弟說道。
「不錯。我也聽說了。」呂小雲從一絲淡淡的悵然中擺脫出來。淡然笑道,「據說暗衛是家族中唯一一支完全聽命於家主本人的衛隊,自然能有機會時常見到世祖。」
眾人都是年輕子弟,聞言不禁熱烈地議論起來。大多都是在猜測,這個暗衛究竟是做什麼的,自己這群人,能不能被選上,若是被選上了。將來的前程如何。
不覺間,大船已過數個郡縣,來到了州府所在的巽雷城。
沿著寬闊的運河入城,早已有官府派人在碼頭等候,直接將這一群武堂子弟帶向驛站。
「看,其他郡縣的武堂子弟也來了……」
呂小雲的一名同城同學說道。
眾人轉頭看去,果然見到,另外一些大船跟著入港。
「朝廷不惜錢糧時間,從各州府收羅呂氏子弟。這也沒有什麼可奇的。據說是要搞成像武舉一般的選拔,層層遴選。」
「不止是呂氏子弟,那些外姓開枝散葉出去的,但凡帶有老祖血脈,也可以在入選之列。」又有人說道。
原來。這次的遴選,不止是他們這些姓呂的子弟,還有一些別的姓氏子弟。
卻是源自母系一脈,擁有呂家的血統。
只要血緣濃於一定程度。未出九族之外的,也都可以報名參加。
對這些人。官府的態度較為寬鬆,並沒有強制登籍入冊,但同樣沿途提供食宿,舟馬。
呂小雲等人很快來到了下榻的地方,各自休息,準備。
三日之後,有官差帶他們前往郊外校場。
由於呂家的各大王朝武風盛行,各州府都有開設武舉州學,考核武師的場地,也都是現成的,由京城發了行文,特批此次遴選,視同武舉恩科進行,顯示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各州府不敢怠慢,緊急調集武官,駐軍,甚至是平常難得一見的武道宗師高手,前來監考,等到呂小雲等人被帶入校場,早已是旌旗獵獵,戰鼓擂動。
「咚!」「咚!」「咚!」
……
「殺!」
……
大校場中,一排排軍卒緊急集合,殺聲如雷,刀槍如林,強絕的煞氣,頓時籠罩方圓數里。
一些武道修為微薄,甚至沒有修煉出神意的下乘子弟,頓時便面色慘白:「怎麼會有這麼多軍卒,該死,不會是要我們闖百人陣吧?」
「不會吧……」
武堂子弟中,頓時便有幾聲慘呼傳來。
「百人陣,這是武舉當中最高規格的考核啊,每一名陣中軍卒,都是四重以上修為,修煉出了內息的百戰精銳,而且高台上有策士指揮,陣列如林,相互依托,除非是達到了上乘頂峰的大高手,尋常武師,根本不可能闖得過去。」
「不要慌,不管是朝廷還是族裡,都不可能過分刁難我們,如果用心,應該是能過去的。」呂小雲武道修為平庸,但在這時,卻是顯示出了遠超同齡人的冷靜與堅毅。
他看了看校場四周,又看了看身邊的一群人,頓時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不需要像考武進士那般單人闖陣,而是會給我們聯手的機會。」
「也就是說,即使動用到武舉的百人陣,我們也是有機會通過的。」
……
「嗯?此子竟然有如此敏銳的目光,是個人才啊。」
就在呂小雲剛剛說出一番安慰同伴的話語,讓大家情緒稍微平靜下來的時候,校場另一方的高台上,幾名氣息深沉,渾身披掛的武官,卻是笑著談了起來。
「族裡突然要選拔少年英才,充入暗衛,看來,能夠挖掘出不少以前沒有發現的人才。」
「那是當然,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便是一母所生,也有自自稟性,更何況是各家各支的子弟?過去我們以為族裡早已沒有遺賢,如今看來。卻是還有許多被埋沒的天才。」
「世祖英明啊,此舉雖然靡費甚巨,但若改成定例,必定能夠改變許多子弟的人生,使得有本事的人才。能夠出人頭地。」
坐在中間的一名武官捋鬚笑道:「各位。似乎說遠了,現在時辰已經差不多,還是開始選拔吧,金蟬峰那邊有標準的考核行文。據說還是世祖向老祖請教過,由老祖聖裁,我們要做的,倒也簡單,依章行事便是了。」
「也是。現在時辰快到,快召將士們集合,搖籌分號。」
將令一下,校場中的將士們,頓時協助州府官吏行動起來,把來自各郡縣,鄉鎮的武堂子弟分成一個又一個小隊,然後宣佈考核內容。
與呂小雲等人猜測的差不多,第一關要進行的。是基礎的武道修為,共有舉石,弓馬,演武三項,其中。演武又可分為自演與任選一名軍中將士對演,由考核武官評判。
第二關,卻是每二十人為一組,闖蕩百人陣。由於百人陣難度過大,並不強求這些年輕子弟能夠完全擊敗對方。更不需要生死相搏,只需要取得陣中指定旗幟即可。
至於第三關,當然是策論答辯,當著各位武官大人和武道宗師的面,辯論經義,探討武學。
這一關看似與實力無關,其實卻是最為重要,因為各位武官和武道宗師,都有投票否決考生的權力,若是武道出了偏差,或者被認為心性不足,還需歷練,即使通過了前兩關,也容易被刷下來,而相反,如果在這一關獲得了眾考官的一致認可,也有可能被特別召選。
連過三關,便算是通過了,有資格上京參加另外的遴選,而淘汰者,由州府發放差旅費用,另隨驛站車船各返原籍。
這與平常武舉的內容差不多,眾武堂子弟當中,也是有不少參加過武舉,考取了功名的,對這些自然熟悉,於是毫無疑義,很快便進入了狀態。
呂小雲這一次運氣不錯,演武之時靈感忽至,耍了一套家中祖傳的百戰刀法,竟是超出了平常水平,直有十二分水準,然後在第二關分組之時,與同郡的幾名年輕高手結伴。
開考之前,呂小雲提議道:「論軍陣廝殺,我們這些武堂子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如同軍中老卒一般慣熟,難免要吃大虧,依我看,倒不如各自五人搭伙,伺機奪旗。」
「這個主意好,我看不如就這樣好了。」分到一起的年輕高手意外地看了呂小雲一眼,只覺得這個傢伙平時不顯山露水,關鍵時刻,倒是挺有主意。
眾人贊同,馬上便行動起來。
眾人這計策雖然簡單,但卻巧妙地揚長避短,憑著三五人嫻熟的配合,各自衝陣,激戰了一刻時有餘,終於讓隊中一名後天六成的青年抓住機會,一躍跳上高台,摘下了旗幟。
一旁監守的考官見此,立刻宣佈,這一組通過。
呂小雲並不知道,他們通過這兩關之後,各自表現優異者,已經被暗中關注了,而表現平庸之人,即使通過了,也仍存著被刷下去的可能。
他是屬於被暗中關注之人,因為他進入這校場之後,兩次偶然的表現,已經入了考官法眼,又恰好發揮超常,得了個「功底紮實,機敏細心」的評語。
接下來的第三關,自然是無驚無險便通過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在這一場中,有幾名呂小雲認識的同屆子弟被淘汰了,他們趁著中途休息的機會,難過地與呂小雲等人告別。
「我們要回去了,這次落選,也不知會不會影響明年的武舉。」
「唉,我還想趁著這次機會表現一番,撈個忠勇校尉當當,卻不曾想,與真正的老兵一交手,便把戰刀脫了手,真是丟臉死了,看來我的武藝不精,還有許多需要磨煉的地方。」
「小雲哥,恭喜你們……」
各人自說自話,找相熟的人嘮叨了一番,心裡都知道,這次分別,恐怕要好多年以後才能相見了。
但他們卻不曾料到,呂陽徵召暗衛另有用處,在場的不少人,是終究未再有機會相見,許多人背井離鄉,從此在異域展開新的人生。後來還是呂祈感念這些暗衛不易,盡可能地派人將他們的親屬家人遷了過來。
但這麼做,也同樣有不少無法搬遷的關係,離別之苦,不可避免地降臨在眾人身上。
等宣佈完考核結果,眾人回到驛站,又等了幾天,便有州牧親自宴請他們,進行送別,眾人由此而轉入上京,等待更進一步的考核和選拔。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呂小雲等人大半在旅途度過,又接受了各方面稀奇古怪的考核和測試,甚至有請來仙師施展異術,在夢中對他們展開圍追堵截,逼問親友家人之事。
呂小雲緊守本心,對一切恫嚇考驗都不為所動的同時,也暗暗猜測著這些考核的意義。
他很聰明,卻是猜到了暗衛為呂家暗處的力量,相當於密探、廠衛一般的存在,於是,沿途惡補一些偵察,刑訊,潛行之類的技巧,竟然還真派上用場。
等到三個月後,呂小雲已經通過了本國內最終的選拔,與其他千名子弟一起,確定了前往金蟬峰試訓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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