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四世祖談及一些仙門之事,以及蕩魔堂的事務,呂陽這才告辭離開。
趁此機會,他也向四世祖請教了一些神魂之道的修煉之法,回去之後,便著手準備著搜羅秘籍,為幫助丁靈的轉世做準備。
又過了一段時日。
此時仙門動亂已經過去,各處缺失的分舵正在補充人手,紫霄山十二家的空缺也正迅速被各個新興家族取代,因此,一切都在欣欣向榮之中穩定發展著。
呂陽別無俗事干擾,很是安逸。
不過也就是在這時,輔佐他執掌蕩魔堂的時家三兄弟突然聯袂上門拜見。
呂陽與大易,與蒼茫呂家,南嶺呂家,甚至與七世祖的大泈王朝,早已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這時家三兄弟,是呂宥派遣在呂陽麾下聽命,同時也是代替呂宥影響蕩魔堂,分享蕩魔堂權柄的關鍵人物,呂陽對此心知肚明,但因自己和師姐的關係,也知此事不可避免,因此,心中並無芥蒂。
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這三人即便有要事稟報,也多是負責之人單獨前來,三人一起到來,還真少見。
呂陽想了想,讓人將他們引到自己房。
「你們有什麼事嗎?」
時家三兄弟的大哥時封說道:「堂主,近來堂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不得不來稟報。」
他在說出這一句的時候。神情肅穆。說完即緊緊地抿住了嘴,顯得極為認真,但在認真的同時,也可以看出些許無奈的意思,似是在堂中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
呂陽這一年也逐漸瞭解了這三兄弟的性子,知道他們都是行事穩重,不大喜歡危言聳聽的人,不由正色道:「講。」
時封道:「堂主,是這樣的,我們懷疑。冰堂,影堂兩位堂主,被人收買了。」
呂陽聞言,不由神色微動:「到底怎麼回事。蕩魔堂不是一直都在你們掌控之中嗎?」
時封不禁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的確,蕩魔堂大小事務,一向都是在他們掌控之中,不過他們謹記呂宥告誡,行事很有分寸,心照不宣地與呂陽這個堂主共享權柄,自然也不可能掌控到方方面面。
更何況,他們幾個修為只在中乘,甚至連虛境都沒有達到。又何來的威信?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為了制衡。
呂宥麾下也不是派不出更加精幹更加強大的人物前來,但如此一來,輔佐不像輔佐,倒像是搶班奪權,呂陽看待這些人的態度,也將截然不同了。
面對先天中乘的修士,他可能寬宏大量,再考慮到自己與呂青青的關係,便默然許之。而若是虛境以上的高手,難免便要提防。
此中內情,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時封只得拜而謝之,言道:「在下有愧。辜負了堂主厚望。」
呂陽微歎一聲,道:「這倒也不怪你們。是我太疏於打理,以至荒廢堂中事務了。」
他若有所思地沉思一番,終於開口問道:「你們來這裡稟報我,想必也是弄清楚了來龍去脈,料及自己無法處置?說,到底是誰那麼大膽子,竟然敢把手伸到我執掌的蕩魔堂來。」
時封正等著呂陽這句話,當即道:「是六世祖!」
「六世祖?」呂陽面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老祖命我執掌此堂,乃是為家族大計,如果六世祖覺得我不能勝任此重任,大可以向族裡提出彈劾,又何必鬼鬼祟祟,行那小人之事?」
「我等實在不知,不過出面的都是六世祖麾下的人,據冰、影二堂之人交代,也是有六世祖的人許給了他們諸多好處,要他們提供我們以及堂主您的各項命令,歷年行事記錄,以及過去的諸般行徑。」
蕩魔堂為刑律堂麾下特殊的堂口,每一次執行任務也都會留有記錄存檔,以供查驗,畢竟他們做的大多都是誅除叛逆,或者追緝不法之類的事務,沒有仙門命令根本做不下去。
不過也正因為這一點,如果呂陽在堂中發佈過什麼命令,借用蕩魔堂的力量做過什麼事,一下就可以查驗出來,有沒有假公濟私,也是一查便知。
想到這裡,呂陽突然心中一動。
「按理說來,六世祖與我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上一次排擠他提名的候補長老人選,便沒有其他事情交鋒了,何至於如此?」
「會不會是他對你有什麼看法,有意尋你晦氣?」天音仙子感受到了呂陽傳出的訊念,不禁問道。
呂陽啞然失笑。天音仙子所言實在荒謬,想那六世祖是何等人的物,既然做得世祖,又怎麼可能會為如此雞毛蒜皮的小事尋自己的晦氣?
而且,尋晦氣也不是如此個尋法。
此中必有蹊蹺。
呂陽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測:「應該不是,他收買冰、影二堂堂主,對我影響也不是很大,沒有必要這麼做。」
其實,呂陽心中也知道,六世祖因為自家子孫未能當選候補長老一事,對自己另有看法也是正常的,但他既然能夠隱忍一年之久,也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如此無謂之事。
冰影二堂堂主再怎麼投向他,終究還是仙門任命的副堂主,也不可能替他賣命,更不會在平常事務加以掣肘。
他們,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時家三兄弟也只不過是有感到兩位分堂堂主被人收買,對他們威脅巨大,這才一起前來告狀,因為此事背後是六世祖這位大人物,並不是他們三個可以對抗的。
想通這一點。呂陽心中更加肯定了。
他看了看房中。時家三兄弟還恭敬地候在那裡,等著自己發話,便道:「六世祖畢竟是族中長輩,既然他要插手堂中之事,且由他去,我自會稟報老祖,請老祖處置此事。」
時封等人聞言,面露喜色,道:「如此我們便可以安心處事了。」
「嗯,你們不必過於憂慮。事情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呂陽寬慰了一聲,又道,「至於冰影二堂兩位堂主,你們回去之後。讓他們來我這裡一趟,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呂陽言語之間似有責備之意,時封連忙道:「堂主,他們二位恐怕也是身不由己,還請不要責怪他們。」
「這話我倒相信,畢竟是六世祖的人出面,即便不想招惹是非,也不敢過分拒絕。」呂陽不動聲色道,「你們且安心回去。我也不是隨意遷怒他人的人,只是叫他們過來問問清楚罷了。」
聽到呂陽這麼說,時家三兄弟也不由得安下了心。
話是這麼個話,理也是這麼個理,二位堂主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六世祖的人出面拉攏,他們也必須相應的作出些許配合的姿態,不然,得罪了六世祖也沒有好的下場。
說不定,他們還正等著呂陽把他們訓斥一番。然後革職待命,如此便可以遠離是非,左右都不得罪人。
「二弟,三弟,我們且回去。堂主會料理此事的。」
時封暗中對兩位兄弟傳音道。
「嗯。」時寒,時墨應道。
這一年過來。雖然呂陽大多數時候都在閉關,但畢竟是高階修士,眾人對此還是表現出足夠的尊敬,也只有像他們這般做實事的人,才知道要把一個事務繁雜的堂口管好,執掌者如何做才是明智。
呂陽懂得放權,懂得分擔,關鍵時刻,又有足夠強橫的實力提供支援,便是明智。
這也使得人信服。
在三兄弟離開之後的不久,冰、影二堂的堂主,帶著忐忑與愧疚的心情,來到了呂陽府中。
呂陽在堂中接見了他們,一見面,也沒有旁的話,只是道:「你們都坐。」
冰堂堂主與影堂堂主對視一眼,帶著些許不安在兩邊坐了下來。
「六世祖派來與你們密會,有什麼事情?」呂陽看了看兩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兩人都是他的部屬,自然不必太客氣,而且他也不覺得這兩人有膽子繼續欺瞞他,既然都已經問到此事,也不可能裝糊塗,當作毫不知情了。
這兩人聽到呂陽如此詢問,頓時流露出一絲敬畏之色,解釋道:「請堂主明鑒,我等與六世祖的人接觸,只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且,六世祖托人問我們堂中近來的狀況,我們也沒有透露出機密之事,只是告之一些不需要保密的事情而已。」
當即,這兩人主動將箇中內情吐露出來。
從他們口中所述,六世祖近些日子,的確只是派人向他們咨詢蕩魔堂近來狀況,以及自從呂陽接掌蕩魔堂之後,執行任務的記錄以及行動密卷。
呂陽聽了,不由輕歎一聲:「六世祖的人,做事很有分寸啊。」
「怎麼個有分寸法?」天音仙子問道。
「你沒有聽到?六世祖的人只是向他們瞭解情況,相當於安插了眼線進來,但卻沒有蠻橫地攪亂蕩魔堂的行動,如此一來,即便蕩魔堂不慎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是他們所為,而若只是安插眼線,瞭解消息的話,責任並沒有那麼重大。」
「但這麼做,也一樣給你添麻煩啊。」天音仙子為呂陽感到不忿,「那六世祖也真是的,明明蕩魔堂不歸他管,還做這種小動作。」
「恐怕是別有深意。」呂陽卻是從中看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六世祖身為呂家世祖之一,當真會對這些許情報感興趣嗎?如果說他有心令自己的子孫接掌蕩魔堂,應該去和四世祖爭權,而不是和我。」
「而且,我執掌蕩魔堂也是呂家各脈平衡權柄,順便拉攏我這個藩屬的結果,這般安排是為了分潤給嫡系和大易呂家。並不單單是我自己上位。因此,哪怕他是六世祖,也不可能從我手中奪走堂主之位,收買一兩個分堂堂主又有什麼意義。」
呂陽是認定了,蕩魔堂的堂主,只能從南嶺呂家,義姐呂月瑤的親信,又或者蒼茫呂家,呂宥的麾下當中挑選,而同時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本身便不多。最為傑出的也就是自己,有什麼理由更改?
他絲毫不擔心六世祖的這些動作影響自己,反倒猜測起六世祖真正的用意所在。
「你們兩個,可以先回去了。以後不得再隨意與六世祖的人接觸。如果有什麼把柄落在他們手中,或者受到威脅,大可以過來向我明說,我可以保你們無事。」思索的同時,呂陽也向冰、影二堂堂主做出了保證。
兩名堂主聞言,不禁大為尷尬,但同時也急忙辯解道:「堂主請放心,我們並沒有把柄被抓住。」
「我們只是擔心得罪六世祖而已,此事是我們做得不對,還望堂主責罰。」
呂陽淡然道:「責罰你們有什麼用處?我若是原來的上乘修士。需要立威,自然也就責罰你們了,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你們且自回去,安心做事便可以了,此間之事,我自會去找六世祖。」
話語之中,顯露出了強大的自信。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過為難這兩個人,也不擔心,此事之後。堂中其他人各懷心思,並不敬服。
如果真要解決,直接找六世祖便足矣。
旁人還會怕與身為世祖的六世祖打交道,而今呂陽,自己都已晉陞圓滿。更曾有擊敗世祖級高手「星祖」的戰績作底氣,自然不可能會怕他。
冰、影二堂堂主平常對呂陽知之甚少。直到如今,才忍不住心頭一顫,心中敬畏之意更甚了。
本以為得罪了六世祖,會在這蕩魔堂中處處艱難,但不曾想,自己的頂頭上司堂主,更加厲害,只為這些許事情,便敢去找六世祖。
看來,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好。
兩人連忙拜伏,同時也不由得對呂陽的寬宏大量生起幾分感激之心。其實他們被呂陽召來,心中早已料定,多多少少,要受到責罰了,但卻沒有想到,呂陽只是輕輕揭過,根本沒有深究的打算。
看著兩人心懷怵惕敬畏離去,呂陽不由得暗暗點頭,如果這兩個人就此老實,他當然也不必要為難,而如果自己放過他們還不知悔改,那也只好趕出蕩魔堂,另讓他人上位了。
「還好義姐和爺爺都有不少部屬在堂中,雖然分去了我的部分權柄,不過作為平衡之用,倒是可以排擠仙門的勢力,使之變成呂家的一言堂。」
「六大分堂,我能得其二、三,便已足夠,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呂陽如今比較關注的,也就是風火二堂,有心將之發展成為自己的親信部隊,至於其他堂口,倒是可以給南嶺呂家和蒼茫呂家分一杯羹,大家齊心協力,聯結起來勢力也大。
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呂陽最終也召來府中奴僕,告之自己今日都將在外面,不回來了,然後便離開了府邸。
不過他並沒有真的立刻就去找六世祖,而是來到蕩魔堂駐營。
「堂主,您怎麼來了?」時封等人見冰、影二堂堂主滿臉凝重地回來,心中也有些忐忑,說起來,兩人之事,還是他們兄弟揭發,也實在有些不知如何面對,不過見呂陽過來,頓時便像有了主心骨,連忙迎了出來。
「我來調閱卷宗。」呂陽說道。
「卷宗?」時封怔了下,隨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堂主一定是想知道,他們洩露出什麼機密,我這就帶您過去查看。」
「嗯。」呂陽點了點頭,跟隨著時封起來,自去調閱卷宗。
蕩魔堂的據點,設立在紫霄山下,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城池外圍,卷宗室屬於堂中機密,自然也被諸多機關和高手保密著,就連呂陽這位正牌的堂主想要調閱,都很是費了一番工夫。
不過注意到這一點,呂陽反而有些滿意,因為蕩魔堂仍然將此物保護得如此周密,想來那二位分堂堂主,即便有心洩密,也不可能洩露太多。
這對自己想要查清的事情,更加有利。
又花了足足一夜的功夫,呂陽總算是將這裡面的頭緒釐清,果然找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線索。
「征討龍首山前後?調動執事的情況?」
當呂陽發現,六世祖真正感興趣的東西似乎是一年之前的舊消息,而其他相干或不相干的東西,很有可能只是掩護時,不由得怔了一下,隨即,會意地微笑起來。
「有點意思。六世祖還真不愧是世祖,竟然能夠明察秋毫,從我晉陞的些微痕跡,發現了真正的源頭。」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他有心查你,也許現在都已經知道你擁有靈龍了。」天音仙子得知此事,卻是有些替呂陽感到擔心。
六世祖再怎麼說,也是呂家的世祖,如果他調查出呂陽手中還有靈龍,說不得就要巧取豪奪。
到時候,呂陽可就是懷璧其罪了。
「他是有可能知道,或許,還正在想辦法尋找我的把柄,想要逼迫我就範,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我之所以詐傷閉關一年,不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無法守住靈龍嗎?」
呂陽淡然笑道:「既然我敢出關,就不怕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