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好不是這樣的,你這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嗎?」天音仙子幽然長歎一聲,卻是苦悶言道。
「我說過,我可以妥善處置此事,這不就是嗎?怎麼,難道仙子也反悔,不願幫助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呂陽沒有絲毫玩弄別人感情的自覺,仍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道。
「我是說過,可我也知道,自己的確是一廂情願了。」天音仙子無奈言道。
「是不是一廂情願,還未可而知,只要我們擺平黑龍公主,再妥善處置妖國之事,一切都會完美的,你就相信我一次,照我所言去做,如何?先催眠這位大泈太子,他在我的計劃之中,乃是平定這片海域,加強我大啟與大泈聯繫的重要棋子。」呂陽說道。
「好,我答應你就是了。」天音仙子無奈地應了一聲,隨即又極其幽怨地埋怨道,「以後若是事發,我都成你幫兇了。」
她本性純良,剛剛從墳塋之中重見天日,見呂陽擊殺其他修士,都有些於心不忍,但見呂陽每到一處都大開殺戒,都有些麻木了,如今不但殺戮別人性命,還連神魂記憶一起擺佈,實在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偏偏呂陽此舉卻是並無惡念,天音仙子也能感覺得出來,呂陽是真心想要給這位大泈太子一個圓滿的結果,否則以大泈皇帝的權勢和實力,也奈何不得他。如此費盡周折又是何苦來哉?
就是在這猶豫疑惑之中,天音仙子也不得不暫時放下自己的打算,照著呂陽所說去做。
「嗯。現在我們出去會會那位公主,剛才趁亂抓住了她。但卻沒來得及和她細說,要解決此事,恐怕得先解決她才行。」
「你打算怎麼對她?」
「放心,我呂陽雖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也沒有到不擇手段的地步,不會輕易傷害那個公主的,而且,她也是個聰明人。我以敖叔妖國為代價,向她說明利害,必定可以使得她心甘情願潛隱,不再現身於世人之前。這樣我的計劃便可以完美無缺實現了。」
呂陽笑了一聲,然後,身影一閃,祭起雷遁消失不見。
巨災發生不到一刻,敖叔帝君已經下令將所有人疏散。一些聰明的妖修,則是紛紛顯露本體,一頭扎入深海,向廣袤的大海游去。
直到人心稍定。又不見了那頭恐怖的怪物,帝君身邊的親衛勇士方才反應過來。進入黑龍島廢墟搜尋倖存者,與此同時。他們也肩負著尋找那頭恐怖怪物,將其殺死的重任。
只不過,敖叔帝君面上仍然滿是愁容,他陰沉著臉,凝望著黑龍島的方向默然無語。
「帝君,公主的下落,小的們已經在全力搜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您就且安心。」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妖,泫然欲泣,悲苦地勸道,「當務之急,一是盡快確認那怪物下落,二是點清死難者身份,這兩件事情,都關係到我國生死存亡,萬萬耽擱不得啊。」
「丞相,沒用的,此間之事,明明就是有實力通天的前輩高人暗中操控,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如何能夠擺脫?」敖叔帝君怔忡了許久,方才說道,卻是一番喪氣之極的話語。
「帝君,此話何解?」那老妖大驚道。
「朕從剛才逃出生天,便一直在想這事,越發感覺不寒而慄。你不必多問了,等下若是再發生什麼,也當作不知,一切不可知,不可想,不可說,慎言慎行,千萬謹慎啊!」敖叔帝君彷彿一下之間便忽然蒼老了許多,連連搖頭,但卻始終不肯說出自己究竟領悟到了什麼。
其實那老妖不知,此事看來蹊蹺,而且事發突然,讓人見了有種莫名其妙,甚至天降橫災,無辜中招的感覺,但深想一層卻也可知,定是與呂雲瑛這小子有關。
那怪物,就是呂雲瑛這小子召喚出來的!
「那小子雖然是大泈太子,但也早已變成拔毛的鳳凰,居然還有如此底蘊?不,不可能,這些年來,朕的眼光必定不會出錯,那麼,就是有人臨時利用它辦成此事,想要殺戮我國妖官,屠戮賓客……」
「但他這麼做,究竟所欲為何,難不成,真是圖謀我的妖國?」
敖叔帝君越往深處去想,便越感到不寒而慄,甚至於生出一種面臨萬丈深淵的恐懼來。
他在這個時候,完全沒有懷疑劍籬王等一眾和呂雲瑛交好的臣子,倒不是他天生聖賢,對自己的臣下堅信不疑,而是如此層次的恐怖實力,根本不是劍籬王這種妖王能夠擁有的,再者,如果劍籬王這樣的修士擁有奇遇,也不需隱忍了,直接把自己幹掉,取而代之即可。
這樣一想,似乎又有些眉目了,暗中主導一切這人,必定是外來者。
可是想到各方賓客雲集,各人身份隱晦莫名,甚至連自己也不可能掌握每一位來賓來歷、身份,敖叔帝君又不由得頭疼起來。
有果無因,莫名其妙……這裡面的千頭萬緒,卻叫人如何猜起?
呂陽趁亂來到群島之外,找了一個僻靜無人的荒島,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只得十來丈寬的海礁,層層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帶著腥鹹的氣味,化作陣陣水沫。
窮奇立在海礁上,在他身旁,是手捂肩膀,勉力支撐的黑龍公主,此時黑龍公主早已沒有了在宴會上風姿,而是面無血色,狼狽不堪,她看著守護在身邊,不肯讓她離開的窮奇,隱然帶有懼意。
就在不久之前,這個魁梧的怪物突然出手擊殺了她的侍女,然後不由分說。把她帶來這裡。黑龍公主想要反抗,但卻駭然發現,以自己妖王境界的修為,竟是毫無反抗之力。然後便見整個黑龍島幾乎都被屠戮殆盡,黑龍島上基業毀於一旦。
雖然處在荒野之地,為一小國公主,但畢竟也是公主,黑龍公主還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般驚慌與無助。
「你是誰?」突然發現呂陽落在海礁上,黑龍公主猛地坐直,滿臉戒備之色。
「賢侄女,難道不記得本座了嗎?」呂陽將錯就錯。呵呵笑道。
「原來是你?」見此情景,黑龍公主哪裡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呂陽在搗鬼。
「賢侄女,暫先不要激動。我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等聽完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呂陽冷笑一聲,突然召出一道鼎形虛影,將一個人從裡面放了出來。
「奚兒!」見到這個人影,黑龍公主大驚失色。
「奚兒見過公主。」奚兒尷尬一笑。有些不敢面對黑龍公主的樣子。
那是一個穿著淺藍素裙,美麗動人的姑娘,不過這並不是令黑龍公主驚訝的理由,真正令她驚訝的。是奚兒竟然會在呂陽的煉天鼎中。
「奚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是認識劍籬王。黑龍公主幾乎都要以為箭魚一族的妖修與這個外人勾結,圖謀妖國了。
「公主還請不要誤會。事情不是你想像那樣的,我的父王,起初並不認識這位前輩。」奚兒也是一位聰明的姑娘,看到黑龍公主的神色,當即便知道她誤解了什麼,連忙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
原來,這幾日比武大會持續期間,呂陽一直閉目靜修,也並不是全然在消磨時光,而是以修士的神魂出竅之術,暗中找到坐在殿中觀戰的劍籬王,商議處置呂雲瑛之事。
當時呂陽才得知,劍籬王的女兒奚兒,竟也和呂雲瑛癡戀黑龍公主一般,苦苦癡戀著呂雲瑛,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呂雲瑛一心只想著公主,卻不懂得珍惜身邊之人,竟致雙方都苦悶不已。
呂陽當即提出一個大膽的辦法,那便是利用先天修士的神通手段行偷天換日之計,圓滿解決此事。
所謂偷天換日,便是利用原本便喜愛呂雲瑛的奚兒胎化易形,偽裝成黑龍公主的模樣,嫁與呂雲瑛,而真正的黑龍公主則以其他名義繼續逍遙自在,此後,既可以令呂雲瑛與奚兒都滿意而去,黑龍公主也能夠真正放下心來經營妖國,真正繼承乃父的家業。
不過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非得有大能耐不可,因為想要圓滿無瑕,首先要借助的便是黑龍公主的名義,只有黑龍公主從此之後不再出現,才不會在呂雲瑛面前露出破綻,導致適得其反,呂陽才有辦法將鍾情呂雲瑛的奚兒變作黑龍公主,然後把他們雙雙送回大泈,幸福美滿。
至此,呂雲瑛以為自己娶到的是黑龍公主,心願得到滿足,奚兒也嫁得愛郎,雖然需要冒名頂替他人身份,但卻終究心甘情願,而且,等呂雲瑛繼承大泈大統之後,還可以從此國習得人族教化,回饋本族,至於黑龍公主一方,也算是解決了一樁難為之事,而且還可以借助呂陽的力量將黑龍島上發生的災難平定下去,甚至攀附上呂陽這個大靠山,未必就對他們有害。
當然,呂陽也沒有指望這件事情黑龍公主會心甘情願地同意,敖叔帝君為自己妖國考慮,更不可能輕易許出駙馬之位,讓自己的女兒生活在他人陰影之下,於是,呂陽索性利用窮奇先下手為強,大肆屠戮各方諸侯和散修的子弟,使得敖叔帝君內憂外困,逼迫其就範,黑龍公主為了自己的父親,便是不願答應,也只有答應的份了。
此刻擺在黑龍公主面前的,便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如果不答應呂陽,不按照他安排的劇本去演,妖國覆滅只在頃刻之間,甚至連他們父女的性命都未必能夠保住,而如果答應,卻有可能從此巴結到一個仙門中大有來頭的前輩高人,從此之後,坐穩裡海頭把交椅,甚至將敖叔妖國發展到整個裡海,統御一方。
這不但是自家生死榮辱的問題。更是未來數世興旺發達的機遇,至於這個機遇是否可靠,自己有沒有本事抓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見黑龍公主陷入深思。呂陽再加重碼:「實不相瞞,本座便是裡海西方啟元大陸的第一位領主,大啟青陽峰的峰主,你們父女自可以想辦法去查證我的身份,看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而等你們明白之後,何去何從,相信也會有明智的選擇。」
「口說無憑。為免你們擔心我信口開河,現在便給你們父女一些好處,現在你們屠戮了諸侯俊傑,既是得罪了人。權勢性命危在旦夕,又是一個絕好剷除所有對手,壓服不平勢力的機會,我便暫借你們一件寶甲,一柄寶刀。有這兩寶相助,必定可以橫掃裡海,百無禁忌。」
說著,他一招手。曾經借給呂雲瑛的昊天神甲,以及自己以前賴以為重的魔刀赤月飛了出來。落在黑龍公主面前。
這兩件法寶,一件是先天十重圓滿靈寶。一件是先天九重法器,上面湧動的氣息都是無與倫比的厚重,黑龍公主只是略一查探,便知呂陽所言不虛。
在黑龍公主看來,如果得到它們,自己的父親要橫掃裡海,壓平一切不服,並不困難,更加關鍵的是,昊天神甲還是呂雲瑛曾經用過的,呂雲瑛召喚出怪物大殺四方有目共睹,裡海諸修士必定以為,父親已經掌握了那個怪物的力量,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再退一萬步說,即便自己父女無能,無法保住妖國,這位前輩既有如此心思,也不會輕易改弦更張,一定會設法相助,到時候,就由不得諸侯們不答應了。
「大啟青陽峰?」黑龍公主心中一動,表面上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其實,已經默記在心中了。
「前輩,酈兒明白了,我這便回去與父親分說。」
她很清楚,現在自己該怎麼選擇。不要看這前輩又是賜甲又是賜刀,若是不答應,這刀恐怕就要落到脖子上來了。
聽到黑龍公主這麼說,呂陽當即便讓她回去,而自己則坐在這處無人礁上,默然打坐。
奚兒不敢打攪他,躲在遠處,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畏,還帶著些許對未來的期盼。
「呂陽,你怎麼連自己的重寶都賜給他們了?」天音仙子見到呂陽的舉動,大為不解,「你可不像是這樣的人,我只見你有進無出,還從來沒有主動給別人賜寶的。若只是給予一些靈玉收買人心倒也罷了,那兩件寶貝,可不普通。」
「我什麼時候有進無出了,我像是那種守財奴嗎?」呂陽哭笑不得,但聽到天音仙子的疑惑,也便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是賜寶,只是借寶而已,剛才沒有聽清,我說的是暫借嗎?我有神識留在上面,日後有需要了,隨時都可以收回。我還想將這兩件寶貝留給自己的後人呢,又怎麼會給無相干的外人?」
「原來如此……可是,重寶不在身邊,你自身的安危怎麼辦?」天音仙子問道。
「這個倒不是我自視過高,但我修煉都天玄雷御法,祭煉雷身之後,發現都天玄雷攻防一體,真正全力施為時,諸天萬界,已經沒有幾個同階修士可以傷得了我了,再者,能夠突破都天玄雷,追上雷遁,傷到我本體的修士,也不是昊天神甲可以輕易抵擋的,赤月魔刀更未必對付得了,所以,這兩物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基本上已是形同雞肋,作用並不是太大。除非哪一天我要度劫,還需要穿戴昊天神甲以增加勝算,那時候,才是真正能多一分保障便多一分保障。」呂陽冷靜地分析道。
天音仙子頓時啞然,原來呂陽早已將一切都考慮好了,還真是早有預謀。
敖叔帝君和黑龍公主父女,也不知道在密謀什麼,直到第二天正午,方才趕來。
不過等他們秘密潛到石礁上,拜見呂陽時,已是徹底改了一副臉面,儼然以下位者自居了。
「在下敖叔有眼不識泰山,竟不識得是呂家新任峰主當面,實在罪該萬死。」一見面,敖叔帝君便誠惶誠恐,幾乎把腰彎到了打折,連連施禮道。
「哦?一日不見,帝君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呂陽笑著說道。這一日時間,便是他留給敖叔帝君考慮和打聽的時間,看來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是……」敖叔帝君略帶苦澀道,「前輩瞞得在下好苦,原來前輩竟是近來那位輕易擊敗星祖,一戰成名的呂陽,呂峰主。」
「我何曾有瞞過你了,是你在這蠻荒之地夜郎自大,不識天下英豪而已。」呂陽毫不客氣地說道,「話不多說,我問你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豈敢不為前輩效力?從此之後,我敖叔妖國上下,盡皆以前輩馬首是瞻。」
「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呂陽大笑一聲,站了起來,「既然如此,我這次裡海之行,便不算白來一趟了,此後你有什麼難處,也可以派人到我峰上來求助,若是合理,我必不會拒絕。而我,一不要你稱臣,二不要你納貢,你大可以繼續當你的裡海草頭王,只需要如此這般……」
說到這裡,他突然閉口,暗中以神識傳音,面授機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