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呂陽無故消失已有近兩月,易長老和一眾族老坐在離獄城三十里外的營帳中商議此事。(1_1)
作為呂家的族老,負責此事的五大首領之一,易長老心中憂慮之極,畢竟呂陽並不是普通子弟,而是連老祖和七世祖都關注的新貴,將來開峰辟府,坐鎮一方,幾乎便是必然,他的失蹤,幾乎便相當於坐鎮一方的靈峰峰主失蹤,而且,這並不是雲遊四方下落不明,或者探幽歷險無瑕現身,這是在獄界之中失蹤,本身便有著很大的殞落可能。
更何況,這些連同呂陽一起失蹤的,還有杜吾洞天的十名死士,雖然杜吾洞天那一方並沒有將此事上報,甚至極力否認,但易長老還是通過自己的人手打探清楚了。
易長老面色微寒,沒有絲毫表情,坐在上首,圍在他身邊的是其他各家的帶隊族老。
「圍獵隊伍中竟然發生如此之事,簡直令人震驚,黃長老,到底是不是你家修士帶人圍攻呂陽公子,能否如實相告?」
「是啊,黃長老,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測,你就把真相告訴我等好了,也好讓我等回去有個交代。」
幾名族老對著杜吾洞天的黃長老詢問。
黃長老面色不愉:「此事我也毫不知情。」
「那為何我家術士卜出,當日曾有人來找過呂陽?那人帶著十名死士經過營外荒野,白兄的部屬巡邏之時也親眼看到了。」易長老問道。
「卜算之道。心誠則靈,心不誠則不靈,因此,並不能完全取信。如果是術士出錯,那又如何?」黃長老面露愁苦,說道。
「那你們雲昆公子和我家呂陽公子的仇隙,又該如何解釋?我早已飛劍傳回稟七世祖,自有他老人家查驗你們杜吾洞天的死士調動,十名高手,斷然不會無故消失的,如果他們和呂陽公子同時失蹤。那便說明,兩者必定有所關聯。」易長老冷哼了一聲。
「看來暫時也只能等城裡的消息了,不過各家死士調動,都是各自的**。未必能夠查驗清楚……」其他族老悠然感歎。
其實事情的真相,他們早已猜到幾分了,但卻苦於沒有直接的證據指認雲昆,因此,只能將呂陽的失蹤當作一樁無頭公案來處理。
「那便等城中傳來消息再說。反正我們這邊的死士一個不少,並沒有諸位所說的,出現在營外荒野之人,或許是莫洹古三家餘孽也說不定。」黃長老顯然也清楚這一點。硬邦邦地應道。
當日侯勇所為雖然隱秘,但卻終究不是毫無痕跡可尋。正好便有白家的部屬巡邏看到,不過當時他們並不知曉那些人的底細。因此,並沒有上前盤問,不過事後十餘日,易長老沒有見到呂陽前來點卯,追查之後,才發現此事。
易長老叫來術士占卜,很快便推算出,此事與杜吾洞天的人有關,而這個線索,本應是由侯勇等人出來之後作法消除,混淆天機的,但他們全軍覆沒,也就暴露了。
黃長老闆著臉也,對一應責問,俱都不理,只是稱不知情,但眾人卻看出來了,黃長老即便和這件事情關聯不大,但至少也應知道侯勇的出現,更有可能,那十名死士便是經由他手轉調,甚至是直接從圍獵隊伍中抽出來的。
雖然沒有檢查過杜吾洞天的花名冊,也不知道那些線索所指的修士代號,來歷,但經由易長老解釋,眾族老卻也明白了,呂陽和雲昆之間的齷齪,很有可能,此事便是雲昆指使。
不過,他們拒不承認,眾人一時之間,也無可奈何。
就在眾人僵持,商議解決又化作影之時,突然有一名修士匆匆走入營帳。
易長老心情本就不好,看到是自己身邊隨侍的修士,不由得面色更加陰沉,但那修士卻頂著他的眼神上前,嘴唇微動,傳音入密。{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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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易長老聽聞他稟報之事,不由得面露驚詫,甚至忍不住站了起來。
眾人見到面帶驚詫,但在驚詫的同時,也有幾分喜意,不由得有些奇怪,何事如此?
「諸位,呂陽公子回來了。」易長老驚喜過後,面色卻變得帶著幾分古怪,向眾人解釋道。
黃長老的面色,當即垮了下來,他之前被眾人詰問,甚至頗有些圍攻的意思,就是因為呂陽和他營中數名死士同時失蹤,而今,呂陽竟然回來了!
「你叫他去我營帳等候,我有事要問他。」易長老乾咳一聲,沒有看黃長老的神色,對那前來報信的修士說道。
「是。」那修士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
呂陽來到易長老的營帳中,卻發現,不僅僅是易長老,還有率領圍獵隊伍的諸位族老也在,這些人一見到他進來,便直直地注目過來,神色頗為複雜。
除了易長老的平靜之中帶著幾分驚喜,其他諸位長老略帶著好奇之外,易長老身旁一位長老,卻是神色凝重,眼神凌厲地盯向自己。
呂陽也認出來了,那人是杜吾洞天的黃長老,率領死士來襲擊自己的那人,就算不是他指使的,多少也有一些關係,而那些死士,不可能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找到圍獵隊伍,肯定和他有關。
呂陽心中冷哼了一聲,卻是不動聲色,向諸位長老行禮。
「呂陽公子,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為何不見應卯?」易長老闆起面孔,神色俱厲地問道。
那架勢,好似要追問呂陽的責任一般,不過呂陽卻明白,這件事情不好明白解釋,他的意思,終究還在「應卯」一事上。
本來應是呂陽被襲失蹤,卻說得好像是自己貪玩。跑到不知哪兒去了一般,以致耽誤應卯,讓大家平白擔心。
明白了易長老的暗示,呂陽微微一笑。道:「稟長老,在下修煉秘法,偶有感悟,前往東方高山上觀想雷霆去了,一時沒來得及向您稟報,實乃我的過錯,我在這裡給您道個不是,也請各位長老原諒。」
「原來是修煉秘法去了。呂陽公子,你這一通閉關,可還真夠久的。」黃長老神色古怪地道。呂陽找出的理由,未免蹩腳。雖然修士也常常有心血來潮閉關苦修之舉,但這獄界並不是什麼太平地方,高山之上,更是危機重重的所在,不要說呂陽這等年輕子弟。便是他們這些通玄境高手,也願長久停留在那裡,還談什麼觀想雷霆?
剛才呂陽沒有出現,眾人都以為是他搗鬼。全部來責問,但現在。呂陽回來了,杜吾洞天的死士卻沒有回來。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便算完。
呂陽看了這黃長老一眼,發覺他似乎帶著幾分怨氣,但略為轉念一想,他也猜到了幾分。
自己失蹤近兩月之久,這位杜吾洞天的長老,必定受到了來自呂家和圍獵隊伍的壓力,多少有些不忿。
「你想找我算賬,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呂陽心中冷笑了一聲,但卻知道,自己真正的敵人,並不是此人,他也只是受命經手,轉移死士而已,就算自己對付他,又有何用?
因此呂陽心中冷笑過後,很快便平復心情,笑言道:「長老何出此言,我等修士修煉,閉關十年八載都未必算久,更何況是兩月?」
黃長老一時有些啞然,他本來有些不忿,想要譏諷一下呂陽,但卻沒有想到,呂陽說的其實也對。
對於凡人而言,兩個月時間當然算久,但對修士而言,兩個月實在太短了,根本不值一提。
眾人之所以在意此事,只不過是因為,呂陽身份不凡,且又是在這特殊時刻失蹤而已。
「你說得沒錯,不過,現在並不是你在自己靈峰修煉的時間,你奉命參與圍獵,便該忠於職守,修煉一事,乃是私事,不可因私廢公。」黃長老只好道。
「長老教訓得是,呂陽記住了。」呂陽呵呵一笑,順著他的話道。
呂陽如此回答,黃長老一時倒哽住了。
難不成,還能真追究他的責任不成?如果是普通子弟,固然可以揪住這個錯處不放,甚至重懲一番,但呂陽絕不是個任人宰割的卑微子弟,他的麾下,更是有著七星衛這般做過七世祖近衛的強橫部屬,絕不可能任人拿捏。
「既然如此,待來年攻下獄城之後,本應歸屬你的份額,罰沒一成,以示警戒。」易長老說道。
他在這裡所說的份額,並非是七世祖親口許諾的東西,而是指呂陽率領七星衛參與圍獵,應得的那一份,其他子弟但凡率部參與圍獵的都有,收益大概在千萬之間,而一成便是價值百萬。
或許一些子弟會看重,但對呂陽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千萬靈玉他也不放在眼內。
「謹遵長老之命。」呂陽拜服道。
見到這個,黃長老也不好再繼續追究,只得訥訥離去。
眾族老離開營帳之後,易長老將呂陽留了下來,詢問事情經過:「呂陽公子,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才不信什麼參悟秘法,閉關修煉的說法,呂陽必定是遭遇杜吾洞天高手伏擊。
呂陽卻是愣然道:「易長老,何出此言?」
易長老面色陰沉下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難道在我面前,你也不肯說實話嗎?」
心中卻是暗罵,這小子,實在太不讓人省心了,本座替你忙前忙後,你倒好,無人之時還在裝傻充愣。
呂陽一副堅決的模樣:「易長老言重了,我剛才已經說過,我是偶有感悟,觀想雷霆去了。」他一副不懂易長老在說什麼的樣子,直接矢口否認。
易長老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如今修真界漸趨多事,你不要自誤。雲昆和你之事,我也略有耳聞。這次他派死士襲擊你,世祖也已經知道了,只是苦於沒有抓住對方的把柄,無法報復而已。」
「再者。如今獄界形勢方定,我家老祖也受了些許輕傷,正需要時間休養,獄界的形勢,不可再起什麼波瀾了。」
他倒是怕呂陽誤會,家族不支持他報復,因此,耐心解釋。
呂陽目光閃動:「雲昆和我之間。乃是私仇,何必家族插手?長老請放心,我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這次真的無關雲昆。也並非是杜吾洞天之人襲擊我。」
「好,就算你真是自己離開好了,給我回去老實呆著,有空的話,參詳一番城外大陣也不錯。更可以趁機結交陣師,藥師。」易長老無可奈何地說道。他看得出來,呂陽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認了,黃長老如此。呂陽亦是如此,他也實在無法。
如果不是七世祖早已關照。要他好好照看呂陽,他早已撒手不管了。如今也只能警告呂陽,有空就多跟那些陣師之流打交道,好為將來開峰辟府做準備,報復雲昆的事情,不要想有家族支持。
呂陽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告辭離開。
「看來,族裡是不可能給我助力了,對付雲昆,牽扯實在太大。」
呂陽默然沉思。
他也沒有想到,這次雲昆竟然會冒著兩家失和的危險,派人前來襲殺自己,或許在他看來,自己只是一個渺小的人物,殺了也就殺了,不會有太大麻煩。
不過呂陽靜下心來思索一番,還真發覺,的確是如此。如果自己身殞,作為一名根基並不深厚的子弟,最多便是親近之人大為悲憤,而對沉天仙宮諸家的聯盟並無影響,甚至為了保持聯盟,族裡還要壓下此事,冷淡處置。
「呂陽,你打算怎麼辦?你若是要報復,也不能大張旗鼓,否則的話,會引來天大麻煩的。」天音仙子略帶著一絲擔憂,說道。她看得出來,呂陽的內心並不如表面平靜,對付想要殺他之人,如果以前還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自重身份的時候,倒也罷了,如今實力漸強,心氣漸高,卻是逐漸有了不容侵犯的覺悟,再有人欺辱到頭上,也沒有那麼容易算數。
「若能報復便報,若不能,便隱忍,就是這麼簡單,而且這件事情也不僅僅是報復那麼簡單,意氣之爭毫無意義,我只是想讓那雲昆知道,我不是易與之輩,叫他不敢再對我動任何心思罷了。」
「其實我當初決定在個世界裡面休養,就是怕出來以後,仍然有人伏擊,若非如此,擊殺敵人之後便出來,也能洗脫嫌疑,摘清此事了。」
「不過,既是雲昆想要對付我,摘清又有何用?今後明裡暗裡的手段,仍然還會不斷地來,只有迎頭痛擊,叫他知曉我的厲害,才能鎮住對方,而鎮住他之後,兩家息事寧人,便是雲昆,也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呂陽哂然一笑:「等到那時,就不是我要找他報復,而是他該找我報復了,但為了兩家以和為貴的大局,卻只能忍耐。」
「哎,聽你這麼說來,似乎也有道理,現在並不是你要招惹那雲昆,而是那雲昆不把你當作敵人,只以為是隨手可以剷除的小卒而已。」天音仙子道。
「天音仙子,你不必為我擔心,這件事情,我早已心裡有數了。」呂陽應了一聲,隨即大步離開。
是夜,杜吾洞天的營地外,一個人影悄然出現。
這是一個全身上下皆被黑甲覆蓋,看不出面目的神秘人物,在他身上,悄然浮現著陰森,冰冷的氣息。
一尊八臂魔神的虛影,毫無聲息地浮現在他身上,卻是法相的投影。
這個人影,正是呂陽,他憑藉著煉天鼎中遠古精氣,臨時幻化出一尊從來未有出現過的法相身軀,即便是熟悉他的人見了,也絕認不出,這尊法相便是由他所凝聚。
一般而言,一名修士只能凝煉一尊法相,並不是先天受限的緣故,而是心血精力有限,無法將之同時投入到數尊法相身上,也只有像呂陽這般擁有煉天鼎的修士,才能同時投入數尊法相,得以凝聚成形。
呂陽已經決定,今後若是顯現於人前,還是以威能最為強橫的雷霆巨人法相為主,其他法相,卻是可以用來混淆視線,迷惑敵人。
比如現在,若是有人指認呂陽在此,呂陽便可以矢口否認,這尊法相並非是他。
眼看著一隊修士便要從眼前經過,呂陽冷笑一聲,手間早已扣上一枚雞蛋大小的石丸,疾如電光地擊出,落在那隊修士腳下。
他的修為越來越高,且又沒有深入營地,因此,遠處的高手並沒有發現他,只有這些巡邏的修士察覺。
這些人發現動靜,頓時如臨大敵,衝了過來:「誰!」
「噗!」
一道雷光,悍然擊出,如同實質的雷光,瞬間擊穿了當頭修士的心臟,然後將他整個高高帶起,拋了出去。
轉眼之間,開口的那名修士便已斃命。
「不好!」其他修士大駭,紛紛想要還擊,但卻只見一道光影瞬閃而至,幾乎毫無察覺之間,便有萬丈雷光刺穿了自己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