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將葉楓從愣神中驚醒,再定睛看向那個和尚,發現剛才的一切竟然已經全部消失,眼前的老頭慈眉善目,哪裡還有剛才半分的威嚴。
「好可怕的力量,這老和尚絕對是神道以上的高手!」葉楓心中暗驚,表面上卻是神色不變,對著老和尚合十,也呼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大師,晚輩有禮了。」
「小施主,根骨奇佳,悟性甚好,身上似乎還有我佛門修為。我佛門法訣甚是晦澀,小施主能夠獨自感悟至這般境界,可見與我佛門極為有緣,不知可有入我佛門的打算?」老和尚的說話的語速不滿,說話誠摯,一通話下來,竟是讓葉楓有了幾分心動。
不過這也不過是瞬息的時間,下一刻葉楓就回過神來,微笑著搖頭道:「多謝大師厚愛,晚輩塵緣未盡,只怕不得佛門而入。」
「既是如此,那貧僧也不強求。」老和尚再次呼了一聲佛號,笑道,「不過相見即是緣,貧僧這裡有一顆佛珠,便當做禮物送於小施主了。」
看著老和尚遞過來的金燦燦的佛珠,葉楓頓時嚇了一大跳。這哪裡是佛珠,分明是一顆佛家舍利,而且隱約間,葉楓竟然能夠從這顆舍利中感受到體內那顆舍利的氣息,這讓他懷疑,這兩顆舍利會不會出自同一個人。
「多謝大師饋贈!」葉楓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舍利。入手潤滑柔軟,竟是沒有絲毫硬感,而且葉楓感受得到,其中的佛xing至少是他體內那顆舍利的十到二十倍。
其實想想也是,當初葉楓得到那顆舍利的地點是在死域,那個地方死氣濃郁,經過無盡歲月的消磨,舍利內的佛xing出現大幅度減弱也是正常的事情。而反觀這顆舍利,顯然是在須彌山經過了無數歲月的供奉,這樣一來,差距自然會很大。
「緣至則聚,緣盡則散。小施主,保重了!」
「啊!」葉楓連忙將舍利收起來,拱了拱手道,「承了大師如此厚禮,晚輩尚不知大師法號,實在失禮至極。」
「若是有緣,他日必定還有相見之時。」老和尚再次呼了聲佛號,然後從葉楓的身邊走了過去,「小施主,聽貧僧一言。滔滔江海,流淌無盡,魚游江底順勢而為即可,逆流而上費時費力,非是善事啊。還請保重!」
「嗯?」葉楓看著五位和尚漸行漸遠的身影,腦中迴盪著老和尚意有所指的話語,「莫非他看出了什麼?」
葉楓心中凜然,只覺得這魂武界似乎並非如他想的那般孱弱,隱士和大能之輩似乎一點都不少。
「這幾個和尚都不簡單。一定是須彌山上的大能之輩。」站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上官幽終於開口了,只是語氣中充滿了凝重,「只是他們來上秦城幹什麼?難道和搖星公主有關?」
葉楓白了他一眼,道:「你覺得那五個和尚會對搖星公主感興趣?」
「這倒也是!」上官幽聳了聳肩,「他們從某種層面上講已經不能算是男人了。如你這種喜歡小毛丫頭的才是真男人,哈哈!」
「滾你的!」
……………………
時間緩緩而流,一晃眼,距離葉楓回到魂武界已經過了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葉河圖也在上秦皇宮內部住了整整五個月的時光。
和葉楓那種變態的體質相比,葉河圖的自我療傷能力自然是遠遠不及的。就是有搖星公主提供的諸多靈藥輔助,整整五個月的時間,他才勉強痊癒。可惜的是,他那一身修為幾乎散了個乾淨。除了被法則滋潤過的仙體外,他幾乎與凡人無異。
這樣的打擊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致命的,更多人很可能一蹶不振,從此陷入自我毀滅之中。
不過葉河圖不會,因為他失憶了。
以前在仙羽大陸經歷過的所有一切都遺忘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
葉河圖這個名字都是搖星公主和琪琪從他夢裡面聽來後告訴他的。
於是迷茫的他整日裡都會一個人躺在屋頂上喝酒,然後獨自一個人看著夜空中的璀璨星辰。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不感到那麼迷茫,有時候他甚至能夠在夜空中找到一些影子。
他能夠在裡面看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然後他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觀看它們。ri復一ri,連續三個月的尋找,終於讓葉河圖找到了許許多多零碎的記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他知道腦中一切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可是他沒有感動,沒有悲傷,依舊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這些記憶。這件事本身讓他十分煩惱。
「或許,當初的葉河圖已經死了吧!」葉河圖喃喃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莫名地一陣絞痛。
「又在想什麼了?」
整個皇城之中,能夠擁有如此美妙嗓音的人,除了搖星公主以外,別無他人。
葉河圖側頭看了這個美貌溫柔的女孩一眼,笑道:「你怎麼也上來了?作為端莊淑容的代名詞,爬屋頂這種事情應該與你絕緣才對。」
「呵呵!以前不做是因為周圍人都認為我這麼做是不對的。可是你不是說了嗎,人活著一輩子不是為別人活的,自己想做那就做了,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搖星難得俏皮地說道,溫柔如水般的她突然變得靈動了起來,這就好比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突然有了人氣,反而更加讓人心動。
饒是葉河圖那灑脫的性子都忍不住呆了呆。
「怎麼了?」搖星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道。
「沒……沒什麼!」葉河圖有些尷尬地將手中的酒壺遞出去,道,「你想喝酒嗎?」
「酒?我為什麼要喝酒?」
「啊?這哪有什麼為什麼?在我看來,如此明月當空,涼風習習的良辰美景,不喝點酒似乎不是那個味兒。或許本來的我就是那麼愛喝酒吧。哈哈!」葉河圖將酒收回,道,「算了,酒這種東西就應該是我這種老爺們喝的,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躺著看風景吧。」
「拿來,我試試!」從未喝過酒的搖星一口下肚,頓感喉間胃裡一陣火辣,嘴裡面更是不知道是苦還是澀,這讓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哈哈,瞧你!不讓你喝你偏喝!」葉河圖一把搶過酒壺,仰頭就是一口。搖星看著葉河圖喝的是她剛剛喝過的位置,臉上便是一紅。
「葉河圖?」
「嗯?」
「不知道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總是那麼輕鬆!」搖星用手枕著腦袋看著天上不斷閃爍的星星,道,「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在家族的安排下完成的。我學習琴棋書畫,學習禮儀教養,甚至修煉也一絲不苟,完全按照師父教導得那樣去做。原本並沒有感覺著有什麼不對,作為天秦國的公主,長孫皇家的小姐,我享受了許許多多別人難以享受的東西,而付出這一切也是應該的。包括我的婚姻。」
「直到和你見面後,我才發現一切並不是如我想像得那樣的。我的人生就像是cāo線木偶,父親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家族需要什麼,我就得做什麼。為此我要學習我不喜歡的東西,為此我要和不喜歡的人交朋友,為此我甚至要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從來沒有就沒有ziyou過,我要用我的一生去為整個天秦,整個長孫皇家去粉飾。葉河圖,你有沒有感覺,就是有些時候,我的笑容都是假的,發自內心的假,可笑的是之前的我都沒有意識到。」
葉河圖的酒壺舉到了唇邊,卻是沒有喝下去。聽著搖星的話語,葉河圖彷彿看到另一片時空,另一個家族的小姐。她也是那麼美貌動人,出類拔萃,從小到大她也是活在無數人的艷羨之中,但她並不快樂。
「這就是歷史。」葉河圖喝了一口酒,微帶感傷地說道。
「你說什麼?」搖星公主轉頭奇怪地說道。
「在無盡的漫漫歷史長河中,有數不清的公主與你一樣過著這樣的生活。區別在於,有些人渾渾噩噩地過了一生,而有些人卻是醒悟過來,於是他們開始為了ziyou,撞得頭破血流,甚至付出了性命。」
「而你,醒悟過來了,但有沒有撞破牢籠的勇氣?」
搖星公主全身一顫,違背父親的意志嗎?一想到父親那張威嚴的臉,搖星公主內心中的熱血和衝動就陡然消散了一半。
葉河圖看到搖星陷入了沉默,也不理會,自顧自地喝起了酒。不知道為什麼,和搖星的一番談話,讓他想起了記憶中的悲痛和感動。雖然這種感覺極淡,但還是讓他覺得自己與曾經的自己是有聯繫的。
至於搖星,她的人生道路必須要由她自己去抉擇。是選擇妥協,還是奮起反抗?這是一個沒有對與錯的問題,區別在於,你自己怎麼去看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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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嘗試描述和刻畫一些比較有內涵的情節,我知道我的文筆或許並不足以去支撐這些東西,但我在努力。
這本書寫到這裡,其實我已經沒有稿費了,之所以繼續寫下去,一是本著對讀者負責的心理,二是不讓自己遺憾。我想寫一個自己認可的故事,或許寫到最後還是不盡人意,但至少我不會後悔。
在此,我再次感謝所有支持過我的讀者,塵墨能夠遇到你們,是我的幸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