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葉楓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腦子裡反覆閃爍著「聖元歷7354年」這個數字。
一切果然如臭道士說的那般,他回到了幾十年前。
「回到過去!」每次念叨這四個字的時候,葉楓就有種激動的感覺。歷史的畫卷從新在他面前鋪開,這就意味著無數個可能性,也給了他彌補眾多遺憾的機會。
至少以他的實力應該足以挽回十多年後在野水村發生的慘案了,同時燭瑩的悲劇或許也能夠避免。這一切,都讓葉楓心思活絡了起來,滿腦子都是對美好未來的嚮往。
不過,歷史可以改變,但同時也是有慣性的。至少,葉河圖存活的可能還是很大的。
「本來還想換回我原來的身份,現在看來短時間內行不通了。葉河圖可只認得方修的這張臉,不知道葉楓長成什麼樣子。」葉楓苦笑一下,不過是不是換回身份其實並不重要。在這個時代,認識他葉楓的人那是一個也沒有,避免給未來的自己造成麻煩,繼續假扮方修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在不斷的思考中,葉楓漸漸進入了夢鄉,在那裡他似乎又看到了林沐瑤、蔻瑜、洛梓涵、葉惜媛幾人的臉。當畫面中出現了羽子初那張嬌俏的臉龐後,鮮紅的血色開始在夢裡面蔓延,葉楓忽然像是被人勒緊了脖子,艱難地無法呼吸。他不斷地掙扎著,掙扎著……
當一切結束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全身都濕透了,就好像在水裡面打了個滾似地。
葉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最後擦了一把臉,轉頭看向了窗外。儘管睡得不是很踏實,但時間還是順利地轉到了清晨,外面的天空已經泛白,新的一天就這樣到來了。
葉楓開門出去,與正在打掃院子的大嬸點了點頭,那個大叔不在家,應該是出工去了,畢竟還有一個八口之家等著他來養呢。
從身上摸出了一點碎銀子,葉楓遞給了大嬸道:「大嬸,這些錢你拿著。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
看到葉楓遞過來的銀兩,大嬸明顯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這可怎麼使得?那麼多錢……不行,我不能拿!」
「這點錢並不多!家裡還有六個孩子呢!」昨天那一幕看得葉楓甚是心酸,六個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九歲,最小的一個才兩歲左右,每天所能分到的就那麼一點點飯食,怪不得一個個面黃肌瘦的。這點錢雖然不多,但至少可以讓李家八口人過得稍微舒坦一點。
再多的錢葉楓不是拿不出來,而是不能拿。他是個很懂分寸的人,知道過多的錢財對於這種百姓而言並不是好事。
「哎,昨天連飯都沒讓你吃上,我實在是……」
葉楓笑著道:「大嬸不要這樣,對了,村裡的進城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們。」
「進城隊嗎?」大嬸抬頭看了看天,道,「看時辰也應該到了,要不你去村口看看?我家那個男人應該也在那裡。」
「好!那我就過去看看。」葉楓回頭對著透著門縫偷窺的小孩子笑了笑,然後飛快朝著村口奔去。
走了沒多久,葉楓突然看到前面圍了很多人,粗看一看應該有四五十人的樣子。聽聲音,他們似乎正因為某件事而起了爭執。
來到人群後探了探,葉楓因為本身高度的緣故,很容易就看清了人群中間的情景。
在那裡有著一輛大車,車體上佈滿了各種痕跡,顯然奔波已久,是一輛年數不輕的「老戰士」了。不用說,這次進城購買的貨物大部分都在這輛不大不小的貨車上。
不過,這次爭執的核心似乎並不是那滿滿的一輛貨車,而是靜靜站在貨車旁邊的一個小女孩。這個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頭上紮了一個小辮子,但上面髒兮兮的,全是灰塵。臉上也同樣這樣,東一條,西一條的黑色泥土顯示著她之前幾天的日子應該並不好過。
這樣一個流浪孩子滿世界到處都是,似乎並沒有值得人爭執的地方。
可是仔細觀察她的面相和衣著後就會發現不同點。第一、這個女孩身上的衣服並不是粗布的麻衣,反而像是十分高級的綢緞,只不過因為長時間沒有洗滌,外加沾滿了灰塵的緣故,讓它失去了應有的光彩,變得和大路貨的麻衣一樣不起眼。
第二點就是女孩的面相,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但略凹,鼻子卻很挺翹,要是將臉上所有的污漬全部洗去的話,一定會是一個精緻可愛的瓷娃娃。
總結起來就是,這個女孩身份不一般,而且她似乎不是人族境內的人,反而有點像是東邊那群整天捧著經書,大喊著諸神保佑,諸神萬歲的神棍。
這兩點無論哪一點都值得小村莊的人為之爭論不休了。爭論的要點就是要不要收留這麼一個小女孩。
而作為事件的主人公,這個女孩竟然表現得十分淡然,一點沒有為接下來的結果擔憂的意思。
無論她是真的淡定還是假裝的,都說明了此女非常人可比。
葉楓在人群邊站了許久,兩伙人爭得面紅耳赤,到得最後反而不像是為了事情本身有個結果,而是為了面子非要決出一個勝負來。
「要不這樣!」葉楓推開人群,道,「這個女孩跟著我,讓我來照顧她。」
「你?你是誰?」兩伙人不住地打量著這個意外加入的年輕人,相比於葉楓的提議,他的身份更讓人好奇。
李家漢子說道:「這個小伙子是昨天路過我們村的旅人,剛在我家住了一晚。」
葉楓對著李家漢子點了點頭,道:「我正要去鯉城,或許這個女孩可以跟著我,這樣就不需要麻煩你們村了。」
將女孩從撿回來的一批人明顯陷入了猶豫,他們之所以那麼堅持,關鍵還是看出了女孩的身份高貴,若是她的家人出來找她的話,或許會給出一筆不小的酬勞。對於那些大家族而言,隨手扔出來的一丁點東西都足以讓整個村的人過上一段不錯的日子了。
可要是將女孩交給這個年輕人……
似乎看出了對方的心思,葉楓從身上拿出了三大塊銀子,看樣子至少有上百兩。上百兩銀子,對於這些十分貧窮的村民而言,或許一輩子都看不到那麼多錢。
「我就這麼多錢了。」
「哈哈,好說!既然這樣,這個女孩就交給你了。」那個村民高興地接過了銀子,葉楓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手掌上傳來的顫抖。
那麼輕易地換了個主人,那個女孩並沒有做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抬頭看了葉楓幾眼,就又重新低下了頭。
「不知道怎麼去鯉城?」
「我這裡有一張地圖!小伙子,就交給你了!」之前那個銀兩的村民心情大好,十分爽氣地將藏在身上有些年月的地圖遞給了葉楓,同時道,「這張地圖可是我墨村數十年來反覆探索所得。」
葉楓打開地圖一看,上面的路線的確畫的十分詳細,只是此去鯉城明顯繞了很多彎路,經葉楓計算,最少多走了一半的冤枉路。
似乎看出了葉楓疑惑,那村民解釋道:「這外面的平原上危險不少,稍有失誤就有可能萬劫不復,這地圖上的道路雖然扭曲,但卻是最安全的一條,這幾十年來,我們村的外出隊伍也就出過**次事情。」
「明白了!」葉楓將地圖一合,道,「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小伙子!後會有期!」
葉楓伸出了一隻手,那小女孩很自然地探了過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大手。女孩子的手很冰涼,但摸上去卻很柔軟細膩,這種皮膚的確只有大家族才能養的出來。
一個大家族的家族子弟,特別還是夷族大家族的子弟,突然出現在人族的境內,且還滿身泥濘,滿臉風霜,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事情。至少葉楓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所以才趕緊帶著女孩離開那個村子,免得給他們帶來什麼無妄之災。
「哎,瞧這傷勢,不知道一兩個月能不能好!」葉楓暗歎了口氣,再次問道,「這位大叔,我在外面的平原轉悠了不少時日,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您能不能和我說說?」
那個漢子狐疑地看了葉楓兩眼,待看到葉楓一臉坦誠才回道:「如今是聖元歷7354年2月17ri。小伙子你在那片荒原上逗留了很長時間?那你還真是命大,沒有死在那裡面。」
「那平原很危險嗎?」葉楓一邊問著。腦中卻是在比對著,當年靈魂投身至葉楓身體上時,應該是聖元歷7370年,這麼說來,現在的他果然還未出生呢。
「不對!那這麼說,葉河圖豈不是還沒死?否則怎麼會有我出現?」
葉楓心頭一驚,漢子之後的話便沒有聽在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