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5-31
此刻,三才想起的是什麼呢?是即將失敗的落寞,還是被敵人踩在腳下的不甘心?
都不是的,此時他想到的卻是一副籠中之鳥的場景:父親被禁術加身,每天痛苦不堪,但是他沒有顯出痛苦的表情,只不過每天都飲酒度日,以此緩解病痛。家人都受到監禁,不能踏出大院一步,每天都要受到一種同樣眼光的注視——那種高高在上,卻虛偽無比的眼眸,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什麼原因可以讓人如此人面獸心的欺壓自己的同類,即使是兄弟血濃,照樣手足相殘不誤,甚至對此習以為常?他們口中的規矩和法律是誰定的呢?聖人頂下的規矩只不過是他們的玩物而已,內心中哪個不是將強權當成法律?
父親臨終時的眼眸,是如此的不甘,看向他的眼光,又是含著那樣深的期盼。
獨自前行的路上,又是如此的孤獨,夜晚的墳地,是他孤獨掙扎著的地方。如今又面對這樣的眼眸,如此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三才的心冰冷得如同霜月,他的血液都凍住了。一股無比冰冷的意志,帶著無比灼熱的憤怒漫無聲息的充盈在他心臟的最深沉,他的心中怒吼著:從到達孤獨城的那天起,我就發誓,再也不讓別人如此高傲的踐踏我的尊嚴,發誓,我不再屈服。那個誓言,我發過的誓言。
誓言!
三才的眼眸瞬間由黃色變為深邃的黑色,彷彿一個黑洞一般,吞噬著他的精神。他的意志,他的信仰,他的精神都隨著那個誓言深深的沉降到九幽之下,在向這個天地召喚著什麼。
黑色的魔氣由眼眸向臉上擴散,最後勢如破竹的流竄全身,他抬起頭顱,不屈的朝天空怒吼。
轟!
彷彿蝴蝶經過無數次掙扎,終於破繭而出,黑色的魔氣包裹著的三才身體瞬間就顫抖了幾十次,終於那層繭支持不住,三才的身體發生急劇的兌變。一對翅膀突兀的從他的背後伸張開來,他的頭長出惡魔只角,雙手全部變成惡魔之爪,胳膊上生出尖銳的倒刺,渾身上下激盪著一股來自地獄九幽的氣息。
同時,一股深邃的意念也在他的腦海中覺醒,那純黑的空洞的眼睛漸漸的有了神采,變得有點邪魅起來。
「地獄守衛,原來變身成的這個形態是地獄守衛,自帶天賦能力火系魔法免疫,天賦技能驅散,殘廢,地獄火雨,戰爭踐踏。」翻看那股意念的三才心中說道,「這就是聖魔種的覺醒狀態麼?火系魔法免疫,對方的紅梅火焰魔法對自己免疫。哼,冰火同源魔法師又如何,光暗同體魔法師又如何?」
三才的眼神彷彿九幽之水,沒有一絲波動,虎軀一震,瞬間就從對方大虛無的限制中恢復過來,一個加速,向巫顯龍猛衝而去。
巫顯龍想要閃開,卻發現自己的移動速度將了一倍不止,同時,他也悲劇的發現自己的攻擊威力也下降了一倍多。他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中了殘廢技能。
技能殘廢,亡靈法師技能之一,降低攻擊速度和攻擊力75%。
巫顯龍像一個玩偶一般,被三才的大劍挑到空中,一道急速旋轉的劍刃漩渦將巫顯龍吸進去,即使有神器法典護身,他依舊傷痕纍纍,當初那一縷瀟灑出塵的氣息半點都沒有剩下。
巫顯龍抓住空隙又發出一道法術,集中三才——大反寒,冰凍的效果讓三才行動受到了限制。他的臉色緩和起來,看來他的運氣不是太差,對方只不過是火元素免疫,而不是對魔法元素免疫。
不過,下一刻他的臉也大反寒起來,三才用處了一個技能——驅散,將自己身上的冰凍效果驅散,腳步便重新變得輕快起來。
巫顯龍收起輕慢的表情,將折扇收起來,插在腰間,上手捧起那本法典,開始翻看起來。他冷冷的說道:「你是一個好對手,沒有讓我失望,能夠讓我使出真本事的人不多,你也算一個。你或許是第一個見識法典的墨者,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
三才的臉上依舊清冷,無比冰冷的聲音從他嘴裡發出來:「有屎就拉,有屁就放,不要在我面前裝逼。」
巫顯龍見自己的這些攻心手段完全沒作用,便不再從這方面起心思。他神色莊嚴,精神肅穆,瞬間就由一個少年轉變成一位久經風霜的老子神情,放開法典書頁,念誦道:「法者,承天接地,為人間立人極,整秩序,立規矩,顯真理。」
這段話一完,一道金光從書頁中飛出,護住巫顯龍全身,任由三才攻擊,都無法撼動分毫,而且這道金光不能驅散,巫顯龍瞬間變成一隻鐵烏龜,讓三才無處下口。
「人者,天地交之濁物,當法之秩序,賞善罰惡。」
巫顯龍念完,從書頁中飛出「秩」這個字,化成一道金色的鎖鏈,瞬間鎖住了三才,讓三才無法動彈。
這道鎖鏈該有多強大,連化身地獄守衛的三才都無法掙脫。秩序的力量直接作用於心靈,類似於信仰之力。
「我不服,爾等小輩,有何權力替人立法?秩序是天下的秩序還是你一人的秩序,我不服休門開!」三才大吼著。
休門開的三才身體顫抖的頻率前所未有的快,但是他堅持住了,獲得的是前所未有的戰力爆發
從來沒有失效的秩序鎖鏈居然一陣晃動,有些不穩,巫顯龍連忙加大.法力輸出,可以已經晚了。那秩序鎖鏈在三才的質問和反抗之下,承受不住,潰散開來。
巫顯龍嘴唇微微抿了抿,又念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聖人立規矩而成禮。」
書頁中又飛出一個字:「矩。」
矩字變成一座金色的圍城,將三才團團圍住,讓他動彈不得。
「哼,我最討厭住鳥籠,我不服!景門開!」三才把心一橫,將八門中的第六門景門打開,借勢掙扎開來。
這次沒有一下子就掙扎開,巫顯龍呼了一口氣,心想:「要是能夠得到秩序和規矩完整的四個字,那豈是一般人能夠掙脫得了的?起碼得是地階修為才行。可惜,可惜了。」
「不服,我不服!」一股執念讓三才堅持著,此時他內外交困,內傷比外傷都更嚴重,但是想起父親臨終的眼神和自己的誓言,他的黑色眼眸瞬間就變得血紅,居然流出紅色的血來。
血淚縱橫,他不屈的身體提拔了一份,然後雙拳猛的砸到地上。
只聽見那牢籠生生被砸裂,三才破繭而出。這次他再也沒有遲疑,一把大劍如同匕首一般被他拋出,正中巫顯龍,直接從他胸口插進去,將他釘在地上。
三才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心中石頭落地,說道:「終於,搞定他了,討厭的傢伙。」
他掙扎著站起來,身體搖搖欲墜,但好歹是站了起來,然後等待著裁判宣佈比賽結果。
可是,裁判遲遲未動,他轉身看向巫顯龍,眼中閃過一串吃驚。
巫顯龍被一把大劍正中胸膛,居然還是那麼瀟灑的站了起來,用血肉之軀背著那把冰霜之哀歎大劍,然後雙手夾住大劍,就那樣把劍從身體中拔出來,流出一串的恐怖血跡。
他將大劍插在地上,然後翻開法典,默念起其中的文字來。然後那法典中飛出一串常人無法看懂的文字,滲入到他的傷口中,不一會兒那恐怖的傷痕就恢復如初。
巫顯龍的儒雅和瀟灑沒有失去,不過此時卻是有點憤怒,或許,從來沒有人能夠讓他如此不堪吧!
他雙手搭在背後,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態立在三才面前,淡淡的說道:「不要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底牌,我也有,不久前我真理法體小成,人階之下的攻擊,接近不死。所以,你真的到此為止了。」
三才一步又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大劍,每一步都走的觸目驚心,他不願在這個有著讓他厭惡氣息的敵人面前丟臉,所以他要盡量控制自己的身體倒下。
拔起冰霜之哀歎,用衣袖拂去劍身上的血痕,如同情人幫的擦拭起來,他的聲音極其低沉,但一點都不落寞:「這場我認輸,但是我已經為我的同伴挖出了你兩樣底牌,你的同伴則未必,所以,你下一場必輸。」
這麼說完,他居然大笑開來,完全沒有落寞的神情,他很開心:「我們墨者不是一個人,我的兄弟會來結果你的,將你的尊嚴踐踏在腳下,讓你也嘗一嘗我現在的痛苦。」
說完就大步走出去,頭也不回。
將夜的眼睛此時無法自制的濕潤了,三才這是真把自己當做兄弟了,拼著性命也要掀開對手的底牌,這叫他怎麼不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