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城很大,作為穎川的首都城市,集貿易,工商,百家之所,而作為穎川的戰略要衝,更是聚物流財富於此,也讓這裡人口湧動,建築物鱗次櫛比,好不熱鬧非凡。
不過此刻,卻是一隊隊的郡兵、衙役、城守不斷的在大街小巷穿梭排查著,嚇得百姓都躲到了家裡,販商們大小攤子都來不及收拾,擱在一邊任由被掀翻。
「這是怎麼回事?這群官兵們凶神惡煞的,見人就抓,我看到的就有一百多人都拘押收監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在旮旯處對著另一人說道。
「你是沒見到,現在城中所有的官兵都全城出動,也不知道是要抓什麼人,搞得城中是雞飛狗跳,怨聲載道。」另一個也是義憤填膺。
「嘿嘿!我知道的可比你們多得多了。」從他們身後竄出一個鬼頭鬼腦的精悍瘦子,只聽到說道:「我舅舅的姨娘的表妹的丈夫就在衙役裡當差,據他說是為了抓幾名逃犯。」
「就算是抓逃犯也不用這麼勞師動眾啊!」最開始說話的那人不解的繞了繞腦袋。
第二個說話的人眼睛骨溜溜的直轉,小聲的說道:「也不知道他們要抓什麼人,不會是朝廷欽犯,又或者江洋大盜?」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精悍瘦子有點尷尬,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切!」開頭的兩人同時一聲鄙夷。
南城,距離城門的一家食館,本來很嘈雜的氣氛被一隊巡邏過來的士兵給搞得鴉雀無聲。
「快快,都排好隊。」領頭的隊長對著食客一個個的叫囂著,還不時的讓手下拳打腳踢。
數十員官兵把整個小店圍得水洩不通,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絕對出不去,再加上那明晃晃的刀槍,以及一幅幅殺氣騰騰的面孔,讓眾人都畏懼不已。
食館的偏廳,直徑不過十米,擺了五六張桌子,也有不少的食客在這裡就餐,其中有一行人就是劉尚一夥。
劉尚等人自從出了郭嘉的茅屋,就奔著離自己一行人最近的南門而去,誰能想到還沒有出城,就有成群結隊的士兵冒了出來,拿著幾張畫像見人就抓。
劉尚本就心虛,雖然不認為對方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只好避開這些官兵的視線,帶著人進入了一旁的食館內,希望等士兵走後再出來。
只不過剛踏進食館,就有一個拿著畫卷的士兵走來,急沖沖的繞過劉尚後,就把手中的那卷畫像裱糊在牆上。
黑白分明的人頭畫像,臉頰清晰,菱角分明,雙目如點漆,眉角眼梢如鐵畫銀鉤,筆力遒勁如金斧錘鑿
雖然這畫像畫得疏密適當,濃淡得體,含蓄有致,但其中的神韻與氣質卻不能有效地細膩傳神,形不成意境雋永的入神境界,但就這份功底,讓劉尚也不得不佩服畫出這人頭的畫師畫地高超,
就在劉尚看得津津有味,流連忘返的時候,身後的郭嘉差點驚呼一聲出來,指著畫像小聲道:「這不就是主公你嗎?」
「啊!」劉尚一愣,不由的上前端詳了一眼,畫像上的人頭不就是自己,怪不得覺得這人頭畫像看得眼熱。
見到這些官兵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劉尚也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但此刻他們也只能小心翼翼的行事,在鬼鬼祟祟的鑽進食館內後,就一直在等著外面的風聲過去,誰能想到這些官兵無孔不入,竟然進入裡面開始搜查。
「怎麼辦?」劉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瞅了瞅四周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的食客。
幾人坐在一起,陳橫靠近窗欞,正仔細的觀察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劉尚臉色低沉,雙眼咕嚕嚕的直轉,這種情況下他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事情發展,見機行事,伺機而動。
郭嘉和戲志才兩人更是苦笑連連,眼下這種情況,就算是機智多謀的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主公,他們朝著這邊來了。」陳橫眉頭一皺,嗓音沉悶,手中大刀不由得緊緊握住。
幾人一聽,更是露出慌張的神色,眼神急轉,都在想著脫身之計。
「他們只有我的畫像,說明他們只是衝著我一人而來,等他們進來之後,你們就裝作不認識我,我自己一人殺出去就可。」
劉尚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過他的提議馬上遭到了嚴重的抗議。
黃敘鄭重抱拳道:「我等作為臣子,豈能看著主公以身涉險,坐視不理,等會士兵進來後,某願做先鋒,為主公殺出一條血路。」
陳橫也是拍著胸脯,咬牙切齒道:「主公放心,有俺老陳在,他們必須先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此時的兩人表現出忠肝義膽,馬革裹屍的模樣,彷彿他們已經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
要是以往這種表現,說不定會讓劉尚十分感動,但是現在劉尚卻是忍不住想跳起來大罵,不過看到周圍還有人之後,才隱忍了下來,壓著聲音道:「你們倆跟著我目標太大,再說你們還要留下來保護子揚他們,我一個人只要想跑的話,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攔不住。」
「主公不可啊!」幾人都擔憂的看向劉尚。
「我意已決!」劉尚神色堅定,口氣擲地有聲。
本還想繼續勸阻的奉孝等人,當聽到外面急促的腳步聲想來,知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只好無奈的低下頭,任由事情發展。
而此時,劉尚也是嗖的一聲站起來,懷揣著兵刃來到門邊,滿臉戒備的盯著門外的士兵。
只要外面人一進來,劉尚就會果斷的出手,殺出一條血腥之路,穎川城這麼大,何愁又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廳內的氣氛驟然凝固,伴隨著逐漸逼近的腳踏聲,每一步都拉動著劉尚的神經,劉曄、郭嘉等人更是正襟危坐,絲毫不露出破綻,但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透露著焦急,無奈,憤怒。
眼看主公即將受於危難,他們卻只能冷眼旁觀,束手無策,這種打擊讓他們心中除了難受外,更是恨其不爭。
「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在外面大吵大嚷,擾我等清淨!」
就在劉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大廳的閣樓上傳來一人清亮的嗓音,聲音恢宏悅耳,又充滿了磅礡大氣,讓人都紛紛側目望之。
本來要過來搜查的士兵也停下腳步,一臉警戒的持著兵刃站在原地看著樓上的一行人步入而下。
趁著這空擋,劉尚等人也透過窗欞看著外面的情況。
從閣樓下來的三人都是玉樹臨風,青衫袍緇,峨冠玉帶,雲履款靴,為首那人更是丰姿如玉,形神飄逸淡雅,一雙眼神深邃如汪洋,頜下鬍鬚微微飄動,說不出神風道古。
後面的兩人也是眉清目秀,五官清正,雖然比不上為首那一人,但也是神采奕奕,顧盼臨風。
「你們是何人,官差辦事,閒雜人等避開。」
看到三個年輕人緩緩的從閣樓上走下來,那一副臨危不懼,舉止穩重的樣子,可是把領頭的官兵給氣得不輕。
但是眼尖的他立馬就看出對方大有來頭,說不得是哪家世家豪門的子弟,要是得罪了,恐怕自己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沒辦法,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也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領頭的官兵也只能不痛不癢的所出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