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棗祗。」戲志才歎息一聲道:「前日他派人來邀請我出仕曹操,還希望讓奉孝出山,與我等共事一主。」
「竟然是棗學究。」郭嘉一驚,隨即臉上表現出尊敬、愛慕、擔憂等不同的色彩。
戲志才看到郭嘉的表情,也是很無奈,道:「奉孝,你現在明白我的難處了吧!」
郭嘉眼神一黯,沉默不語,但還是理解的點點頭。
一旁的劉尚看得莫名其妙,大惑不解。
棗祗是誰?為什麼兩人提到棗祗都是一臉的無奈,無奈的同時也露出崇敬的目光。
郭嘉注意到了劉尚的目光,說道:「棗祗此人乃穎川名士,有經天緯地之才,滿腹經綸學韜,五歲作詩,十歲作賦,十五歲著撰經綸,二十歲開門立派,弱冠之齡就冠以學究之稱,不同於世家大族的是,棗祗出身山野,乃我等寒門學子的典範,更是我們的啟門導師。」
「這麼厲害!」
隨著郭嘉越往下說,劉尚就越吃驚,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光芒。穎川之地真是名人輩出,但這叫棗祗的自己卻沒有聽說過,按理說這樣的人物到了曹操門下,應該會大展光芒,鋒芒畢露,但為什麼自己就不知道這號人物。
就算劉尚絞盡腦汁都不會想到這樣的大才因為先天早死,再加上曹操剛開始幾年一直在休養生息,厲兵秣馬,並沒有真正的出現在天下人面前,所以連帶著棗祗也默默無名,最後一身才華不能盡展,導致客死異鄉。
「沒有想到一向視功名如糞土的棗學究都已經出山,真是意想不到啊。」郭嘉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隨即又苦悶的說道:「最意想不到的是棗學究竟然投了曹操,哎!真是明珠暗投,可惜了,可惜了。」
見郭嘉搖頭晃腦,那又是一臉憂鬱的詆毀著,戲志才看不下去,翻了翻白眼,有些咬牙道:「奉孝,你這是指桑罵槐啊!」
「難道不是嗎!」郭嘉道。
「好你個郭嘉,有了主公竟然就不顧情義。」戲志才的臉上浮現出怒意,但眼中卻是隱隱露出一絲羨慕。
郭嘉已經尋得明主,而且這明主有潛力,有手腕,有魄力,更重要的是禮賢下士,求才若渴,稱得傷勢雄主之姿。那麼自己所求的明主又在哪裡,是曹操,還是劉尚,亦或是他人。
劉尚看著怔在那的戲志才,一股不屈和不甘的精神勇上心頭,難道自己就真的比不上曹操嗎,曹操有什麼好,要兵沒兵,要錢沒錢,立足尚未穩,還要受到其餘諸侯的傾軋,處境跟劉備差不多,要是沒你們一幫子的穎川賢才相助,能崛起的如此之快嗎!
「志才,你去意已決?」劉尚目光堅定,眼中不斷的凝聚著殺氣,禮賢下士固然是好,但要是人才不為我所用,還是要學會心狠手辣,除盡後患。
郭嘉臉色一變,如果說剛剛劉尚的殺氣是隱晦的,那現在劉尚所表現出來的強烈殺意,足可表明劍刃出鞘,蓄勢待發。
「戲志才,你可是擔心投到我主麾下沒有用武之地。」郭嘉看著戲志才臉上露出難言的糾結,那眼神左右搖晃,飄忽不定,再按照戲志才那自恃其才的性格,立馬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劉尚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心中也馬上想到了這點上。的確,戲志才都沒有見過曹操,自然談不上忠心可言,再加上戲志才也不是迂腐恪守之人,自然會審時度勢,知道眼下該如何決斷。
一時著急,劉尚也沒有立馬想到這點上,經郭嘉一番提點,他立刻就明白了。
「原來志才是在擔心這個。」也不等戲志才反對,劉尚就一拍胸膛,立馬保證道:「對於這一點不論是奉孝還是志才都可以放心,我保證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戲志才有點尷尬,畢竟被道破了心中的想法,面子上也不是很好看,但是既然挑明了,戲志才也不由放開膽子,挺直著背脊,朗朗說道:「大人所言差矣,大人麾下不過一郡之地,然文武已經齊全,單說您身邊的劉曄,就可以為一郡之長,還有江東名士虞翻、闞澤,別說一郡,就是執掌一州也綽綽有餘。」
戲志才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劉尚麾下這麼多治國安邦之才,卻不能讓他們的才華盡情施展,說到底還是劉尚給他們的空間太小,讓他們屈尊在主簿,郡丞的位子上倒有點大材小用。
劉尚陷入沉思,這件事他雖然有關注,但並沒有放在心上。自己的地盤隨時要擴大,雖然他們只是短暫的屈尊降貴,但是發展到後來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現在聚斂人才,只不過是為以後做長遠打算。
微點頷首,劉尚贊同道:「志才所言,鞭辟入裡,值得深思。」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如果現在說出招攬賢士是因為以後的人才不夠用,恐怕眼前的幾位立馬會橫眉豎眼,大哼一聲掉頭就走,讓他們認為自己把他們當什麼了,後備人員?後勤補充?
對於一個個恃才傲物,眼高於頂,博學多聞的賢才來說,無異於是在他們的臉上狠狠的扇一個耳刮。
戲志才可不知道劉尚心中的齷齪想法,見劉尚同意了自己的意見,戲志才也鬆了口氣,說道:「大人能明白就好,大人再想想,如果我和奉孝隨你去了江東,你給我們安排的職務只是普通的官吏,我們將永遠也不會有大作為,如果是居坐要位,職位過高,還會引來他人的不服或者是嫉妒,大人您也不能服眾,還會引來下屬對您的不滿,導致最後離心離德,那可就不好了。」
「戲志才,你這可是危言聳聽,我家主公賢明,其麾下眾人也是高風亮節,志慮忠純之士,豈會因你所言而生排擠之心,實乃大謬也!」
一旁默不作聲的劉曄頓時蹙起眉頭,朝著戲志才大喝,戲志才這話可是把自己也帶進去了,要是再不反擊,反倒會坐實戲志才的想法,自己反而就真的成了嫉賢妒能之輩了。
「志才,你這話言過其實,我們還是聽聽主公是怎麼說的。」郭嘉心中也在思量著劉尚的話,從剛開始他想跟著劉尚騙酒喝,到現在他是真的進入了劉尚的陣營,開始為自己的以後做好打算。
劉尚眼睛緊緊的盯著郭嘉與戲志才,並沒有很快說出自己的打算,因為接下來的話題涉及到的是以後發展的戰略指標。
「大人有什麼要說的嗎?」戲志才並沒有理會劉曄個郭嘉的話,他已經認為自己說的話起了效果,已經讓劉尚啞口無言。
看著戲志才嘴角掛起的得意和勝利般的笑容,劉尚心裡恨的癢癢的,真是恨不得把他給狂揍一頓。
深呼了口氣,劉尚低沉的說道:「你們真的只認為我只有一郡之地,或者說我只有一個郡所擁有的力量嗎?」
這話一出,聰慧敏人的郭嘉、戲志才馬上聽出了言外之音,神色凝重,正襟危坐,露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主公,這些不能說啊!」一旁的劉曄焦急,連忙伸手拉了拉劉尚的衣袍。
「放心吧,沒事。」劉尚臉上掛起自信篤定的笑容,說道:「豫章郡,其太守暨艷是我父揚州牧劉繇親自任命的,但是軍權卻是落在我麾下大將豫章守將宋行手裡。」
果然,兩人聽了後臉色大變,心中驚訝萬分,一郡的軍權在手,那跟太守還有什麼分別。
不,有了軍權,還怕這個豫章太守?那不表明劉尚除了坐擁會稽郡外,還掌控住了豫章郡。
「宋行本領如何?」郭嘉壓制住心中的驚詫,微微的說道。
「其忠誠可否?」戲志才立馬接上。
在劉尚的諸多將領中,他們也只知道個黃忠勇武過人,可冠三軍,其他的還真不怎麼瞭解。身負謀略,通曉政事的他們自然是對劉尚底下的文官加以關注,武官,飯碗根本就搶不到一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在意。
劉尚自信一笑,緊跟著連劉曄、黃敘也是微微一笑。
郭嘉和戲志才看得眉頭皺起,不知道他們為何有這種反應。
「有勇有謀,沈深篤慎。」劉尚眉頭一挑,從容道:「其忠心嘛,是第一批就跟隨我領軍征戰的人,也是我軍中資歷最深的老人。」
雖然在本領方面有著誇大之嫌,但是在忠心方面,劉尚是絕對放心的。宋行也明白,身為最早就跟隨劉尚的將領,只要認真做事,不生反心,跟著劉尚一路走下去,等到劉尚稱王稱霸,鹿鼎天下之時,自己也照樣能功成名就,光耀門楣。
這道理,郭嘉與戲志才也明白,所以兩人也沒有反駁。
「壽春之地,連接歷陽,成德,臨下的淮水沿岸等數座城池都盡數在我手中。」
劉尚緩緩的說出口,這一消息直接讓原本還沒有緩過勁來的兩人又陷入了驚訝和呆滯狀態。
這些消息絕對隱密,除了劉尚等少數人知道外,不相關的人一概都探查不到。
「天啊!」郭嘉臉色激動,抬頭吐了口氣,眼中精光閃爍,呻吟道:「好大的內幕,好強的實力,壽春之地,戰略要塞,如果主公再拿下合肥,控制住淮南等地,九江可以說是完全的落入主公手中。到時候不管主公是進攻前線還是退江固守,都游刃有餘,可保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