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你傷勢如何?」董卓趕忙從青銅軺車上走下來,看著面前神情萎靡,鬥志低落的呂布一陣安慰,「奉先勿憂,你經此一戰擊敗了賊軍如此多的將領,已經揚了我軍士氣,即使戰敗,也是敵方人多勢眾。」
「義父且放寬心。」精疲力盡的呂布此時已經虛弱的直不起身子,伏在馬背上道:「義父,此時敵將士氣大振,僵持下去對我軍很不利,還是快發動大軍進攻吧。」
「奉先說得有理。」呂布說的話他豈又不明白,只是他一見呂布都被對方給打敗了,一時心慌之下也是猶豫不前,現在又聽呂布發話,董卓也沒了那顧忌,想想盟軍裡就有許多厲害的武將,但在二十萬鐵騎面前就像一葉沉受不起風浪的扁舟,隨時會被海浪吞沒。
「只不過如今你受了傷,張濟昏迷不醒,該由誰來掌軍?」想到自己身邊的幾個大將都已經無法繼續戰鬥,董卓還是擔憂了起來。
聽到此,重傷之下的呂布也皺起眉頭,以往都是自己掌軍,帶兵殺敵,無往不利,而如今自個肯定不能再戰了,天知道等會兒會不會碰到劉關張三人,還有那個比自己之差了半籌的黃忠,要是不幸遇到那幾個,那幾乎於自殺無疑。
而就在此時,對面的盟軍有了動靜,遠遠望去,只看見盟軍中分出一條道,一名身上穿著佈滿刀瘡的鎧甲,披頭散髮遮蓋住了打扮的臉龐,不論是頭髮上還是臉龐上都帶著濃垢的血跡,讓人更難看清他的廬山真面目,但細細望去,還是可以看見他的嘴上被堵了一塊破布,雖然不能說話,但卻在拚命掙扎的嗚嗚叫著,而身後是兩名士兵,正一左一右的扣住他的肩膀,使勁的把他拉到陣前。
「義父,那不是華將軍嗎!」呂布伸手一指,滿是驚訝的大叫道。雖然所有人都看不清那人臉上的樣子,但那熟悉的鎧甲與相似的體形,不說呂布第一眼就認出他是華雄,就連董卓也這麼認為。
「華雄,他還沒死。」董卓死死的盯著對面被壓出來的華雄,原本以為華雄落到了盟軍手裡,肯定會被處死,但沒想到華雄還活得好好的,只不過盟軍把華雄壓出來作甚,莫非是要把華雄歸還我軍。
只不過很快,董卓心裡搖了搖頭,他可不認為對面的聯軍還可以與自己有緩解的餘地,說起來自己還與著袁紹有滅族之仇,袁紹恨不得把自己給活剮分屍,到了這份上,多說一句好話那都是虛的。
劉尚策馬走出,身後帶著黃忠父子來到這位被對方誤認為華雄的旁邊,看著對面的呂布以及大腹便便的董卓,劉尚朝著他們詭異的笑了笑,然後舉起長戟朝向華雄。
「嗚嗚嗚。」這位被頂替的俘虜使勁的搖著頭,雖然說不出話來,但那驚恐的嗚咽聲中卻充滿了絕望無助。
劉尚冷冷的盯著被捆綁的說不出話來的人,這人是劉尚從俘虜中挑出來的,體型跟華雄相差無幾,就是沒華雄結實,然後一堆的蓬髮,臉上被故意的塗滿了血跡,為了掩人耳目,劉尚就把華雄的盔甲給取下套在這俘虜上。
一切準備就緒後,劉尚就讓人把他拉出來,周圍的諸侯見了,只是憑著那體型和那身鎧甲,就認為了他是華雄,再說,他們也就見過華雄一次,也就是被劉尚生擒的時候,那時候華雄狼狽的樣子,就算讓別人看到他的模樣,也只是一個很模糊的輪廓,相信時間一久,他們也就忘了華雄長啥樣。
「劉尚小兒你要幹什麼,快快住手!」看到劉尚那舉動,董卓哪還猜不出劉尚是想拿華雄祭旗,立馬向前走出數步,一臉的怒紅像是被劉尚給氣瘋了,氣憤的大叫著:「你如果敢殺華雄,咱家就與你勢不兩立,你如果現在把華雄送過來,本想保證與你盡釋前嫌,互不相犯。」
劉尚一臉可笑的看著董卓,嘴角翹起盡顯譏諷之色,那眼神彷彿看著一個白癡,而且是那種無可救藥類型的。
但是兩軍距離這麼遠,僅僅是面部表情哪那麼容易看見,董卓見劉尚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也沒有看見血流三尺的場面,以為劉尚是被自己剛才的那番話打動了,又或許是被自己的氣勢給震懾住了而不敢下手,便平息靜氣道:「只要你放了華雄,咱家就稟明皇帝,封你為車騎大將軍,關內侯,統領江東一地,這條件怎麼樣。」
劉尚微微詫異,他還真沒想到董卓會這麼關心部下的生死,僅僅一個華雄就許給自己這麼多的好處,這要是換成他人早就答應或者是猶豫不決,徘徊不定。但是對於劉尚來說,這些承諾根本就是個屁,而且是個口頭承諾更加不現實。
「劉將軍,為何還不斬下華雄的首級,莫非……」劉尚身後不遠處的袁紹靜靜的觀望著一切,當看到劉尚的眼神有些閃爍,便以為劉尚對董卓的承諾動心了,不由升起一股殺意,冷冷的看向劉尚。
「盟主多慮了,董卓乃一介匹夫,一個言而無信之徒,他說的話又怎能相信,當然,以劉小將軍的智謀又焉能猜不出董卓只是在敷衍罷了。」
孫堅及時的跳出來,他知道此時的袁紹可不是像以前那樣優柔寡斷,好斷無謀,此時的他早被袁氏被滅給氣瘋了,如果董卓和劉尚真要整出個什麼關係,估計袁紹馬上就會對準劍刺向劉尚。
另外孫堅說的另一個目的也是讓劉尚打消董卓提出的條件,孫堅可不敢保證劉尚要是真對董卓許諾的官爵動了心,那是對盟軍有著前所未有的打擊,還有就是劉尚投誠了,那華雄還會死嗎,估計這才是他最終想到得到的目的。
雖然孫堅出口制止住了袁紹,但劉尚又怎麼會不明白袁紹是想怎麼說的,如果不是孫堅制止,恐怕還沒跟西涼軍打起來,內部就已經亂了。
劉尚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彷彿臉上佈了一層冰,陰沉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轉過身,冷冷的看了袁紹一眼,然後回頭,目光焦距盯著馬下的俘虜,只是這個俘虜一直在憋著嘴嗚嗚大叫,眼裡滿是渴求、恐懼、眷戀。
手起刀落,「唰」的一聲隨著劉尚手中的佩劍對著俘虜的喉嚨一招穿過,頓時血光迸濺,鮮血橫流,而地下的屍體則是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脖頸處不受控制的向外傾瀉著鮮血。
「華雄已死。」劉尚抓起那披頭散髮,臉上沾滿了鮮血和泥土的頭顱,舉臂高高揚起,眼光四射一聲大喊。
「劉小將軍殺的好,真讓人解氣。」孫堅一陣哈哈大笑。
隨著華雄被斬,盟軍的士氣又一次達到巔峰,如果此時兩軍相交,就憑著盟軍的這股子氣勢就可以威懾對方。
「你,劉尚小兒,咱家與你勢不兩立,必取你項上人頭。」董卓親眼看到自己的愛將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屈指伸向劉尚,恨恨的跺著腳,被氣得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如果死的是一些普通的將領也就算了,但華雄是最早跟隨自己的一員猛將,其中在西方平定少數民族叛亂,跟隨自己攻克黃巾,北討零羌,都立下赫赫戰功,更兼忠義肱骨,不比呂布這等賣主求榮,三心二意之徒。
如果要從華雄和呂布之中選出一個去死,即使董卓在糊塗,也不希望忠臣離開自己身邊。
「全軍衝鋒,給咱家滅了他們。」董卓氣憤的哇哇大叫,卻儼然不知戰場之上一方氣勢凋零,即使兵再多,將在勇也決定不了一場戰爭的勝負。
「相國,撤吧!」看著失去理智的董卓,緊緊跟隨其身後的李儒無奈的哀歎一口氣。
「撤?不!李儒我命你指揮三軍,由你掌旗,不滅掉聯軍,看咱家怎麼收拾你。」
李儒的一張臉聽到董卓的話後陡然變成一副苦瓜相,眼神委屈的快要哭了,我這是遭了哪門子罪,自己這一方明顯敗局已定,卻還要借自己的手受無妄之災,這可是犯謀士的大忌呀!
「這,相國!」李儒欲言又止,那模樣很是無辜,彷彿自己犯了大錯,乞求董卓的原諒。
「你怎麼還不快去。」董卓哪管李儒在想什麼,他只知道劉尚殺了華雄是對自己的侮辱,更是一種挑釁,如果此時不反擊,那以後還有什麼顏面在對方面前抬起頭。
正在李儒欲哭無淚的時候,呂布連忙道:「義父快走,對方的大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