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一場很正常的伯侄敘舊,但是程昱的出現,不管是劉岱顯露出來的尊敬,還是劉尚現在的心情,反正全部都變味了。
出於慣性,對於人才的重視,當劉尚得知程昱的身份,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的招攬程昱,但再一想,知道他是劉岱想招攬的人才之後,劉尚就放棄了這個打算,人才是重要,但是牽扯到親情上,對劉尚來說就不那麼的看重了。
「既然劉刺史與劉小將軍有事要談,那程昱便不打擾了,我就到帳外走走,順便看看關東十九路的軍容。」說完,程昱便拿起案上的竹籍,抬步就往帳外走去。
「仲德慢走,我派幾名侍衛護您周全。」劉岱朝著程昱的背影道,眼裡略顯焦急。
「多謝刺史大人好意。」走出帳外的程昱,一點也不領劉岱的情,聲音隔著軍帳淡淡的傳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走遠之後……
「啪!」待程昱走遠之後,劉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臉上呈現起一片怒色,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將案之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一旁的劉尚看的一陣心驚,重重的呼吸了幾口之後,劉岱臉色的憤怒漸漸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無奈。
「伯父想要留住程昱?」看劉岱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劉尚也不在沉默,上前道出了他的心事。
「程昱不是在我軍中嗎,為何要留?」劉岱一口說出,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劉尚的意思,還是在劉尚這小輩面前裝糊塗。
「伯父雖能留住程昱,但卻留不住他的心。」劉尚無奈的搖搖頭,劉尚自然知道這程昱的志向,但他更知道自己伯父的為人,根本就沒有做明主的潛質,相信這一點,程昱是肯定知道的,不然也不用等到今日,兩人的關係還是若即若離。
劉岱眼睛一亮,聽劉尚的意思,言外之意似乎在說他有辦法,不由對著劉尚忙說道:「侄兒,莫非你有辦法,讓程昱真心投我。」
「程昱之才,相信伯父很清楚,但想要程昱真心投靠,卻是難上加難。」劉尚道。
劉岱冷著一張臉瞥了劉尚一眼,暗怪劉尚還跟自己打馬虎眼,心裡一陣不爽,哼道:「你伯父我堂堂的州刺史,漢室後裔,有什麼不值得他追隨的。」
「敢問伯父之志。」劉尚端起身,一臉嚴肅的看著劉岱,如炬的目光不停的在劉岱的臉上遊走,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劉尚的一句話明顯給劉岱打了個措手不及,就算他已經準備好了劉尚對他的問話,但是這一句實在太有震撼力了,微愣之間,劉岱馬上回過神來,眼光緊緊的對上劉尚,臉上的表情卻是陰晴不定,變幻莫測。
「尚兒,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大漢已經病入膏肓,朽木可摧,觀那十九路諸侯,有哪個是真心為我大漢社稷而來的。」一下子之間,劉岱彷彿整個人沉穩了許多。
「嗯!」劉尚點點頭,心裡卻是驚訝無比,他沒想到劉岱這個愣頭青也能看清現在的局面,「那伯父以為如何?」
「我不知道。」說出這句話,劉岱一臉的沮喪的搖搖頭,要說現在的他,日子也不好過,州邊的幾個太守已經對他虎視眈眈,他也不敢做出什麼過激的事,這個刺史對他來說真是當的窩囊。
劉尚深吸了幾口氣,滿是沉重的語氣:「伯父,容侄兒說句不好聽的話,大漢已經名存實亡,非人力可以挽回,想要重攬大漢江山,必須得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破而後立……」劉岱兩眼呆滯,口中不斷的呢喃著,忽然抬起頭,眼神中變幻莫測,複雜之極,歎道:「侄兒,你說的不錯,其實你說的這些我早該想到,就連你的父親也應該能想到,但是我們不願去承認,大漢江山會因為我們這一代而毀於一旦啊!」
「伯父。」深有同感的劉尚也是感慨良多,看著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的劉岱,劉尚心裡特不是滋味。
「你也知道我這人胸無大志,沒有什麼好高的志向,我所能就是保護好先皇留給我的那一塊土地,其餘的,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相信,程昱之所以不投於我,也是看出了我沒有大志,不是他心中所追隨的明主,」此時的劉岱完全的展開了自己的心扉,在劉尚面前毫不隱瞞的誰出了這番話,又是看著那驚訝的劉尚道:「別以為你伯父我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這些都時常憋在心裡,沒有跟人說起罷了。」
劉尚忽然覺得,自己的伯父很精明,精明的讓人可以被他粗獷的外表所迷惑,而自己在劉岱面前,就像是脫光了所有裝束的小丑一般,讓劉岱直接看到了他內心的想法。
劉岱接著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幾年來經歷了什麼,但不論是從氣質,外表,性格,還是在野心之上,已經不是尋常之人所能比的,劉尚,你只要記住,不管你做什麼,你父親還有你伯父都會在背後支持你,不會讓你孤軍奮戰的。」重重的看了眼劉尚之後,劉岱笑了,笑的很開心,很舒暢。
接下來,兩人的話題也徹底展開了,劉尚述說著近年來揚州的情況以及自己這一年來的戰況,講到精彩處,劉尚不禁的用手舞到,而劉岱一直擺著慈祥的面容,津津有味的聽著劉尚的壯舉。
話題一打開就猶如決堤的洪水,滔滔不止,劉岱也開始了自己治下兗州所處的局勢,劉岱雖然為兗州刺史,但掌管的城池卻並不多,濮陽一代完全被各個世家豪強瓜分了,陳留,泰山,山陽等太守也已經不聽從劉岱的號令,現在,劉岱的治下也只有兗州全郡的三分之一,兵馬相加最多也只有五六萬,形勢不容樂觀。
「伯父,天色也不早了,我還要早點回去。」這一聊就直接聊了一個時辰,大多都是劉尚開口,此時早已口乾舌燥,站起來,向著劉岱行了一禮:「伯父,明天大軍就要開拔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知道了,你也早點休息,接下來幾天將會有惡戰,務必小心謹慎啊!」劉岱思索一番道:「袁術此人,嫉惡如仇,小人心腸,你得罪了他要小心點,關鍵是在糧草上,也不要指望袁術會發給你。」
「侄兒省得。」不得不說,劉尚開始敬佩起劉岱了,就關是糧草一事上,劉岱也能看出些端倪,就能讓劉尚另眼相看。
剛要走出軍帳,劉尚又躊躇了幾步,臉上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雖然是背靠著劉岱,但劉岱還是發現了劉尚的異樣,仰了仰眉頭,劉岱好奇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在伯父面前你還要隱瞞什麼。」
「也不是隱瞞什麼。」轉過頭,劉尚苦笑一聲,說道:「伯父,鮑信此人是……」
看著劉尚眨了兩下眉毛,後面那一句話音拉的老長,聽明白其中意思的劉岱一陣好笑,說道:「我與他雖各為一路諸侯,但是從名義上還是官位上,他都是我的部署,怎麼,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劉尚果斷的說道:「只不過,此人心性難測,伯父最好不要對他委以重任。」歷史中,劉岱一死,鮑信就向哈巴狗一樣,轉頭就投靠了曹操,並且還幫著曹操進入兗州,奪了劉岱的基業,可以說,曹操能入住兗州,成為兗州刺史,完全都是鮑信的功勞。
要知道,劉岱的子嗣雖不多,但也不少,按照世襲的話,應該讓劉岱的兒子繼任兗州刺史,如果鮑信能繼續輔佐劉岱的後代,曹操能輕易的入住兗州,能輕易的拿下兗州全境嗎!答案是不可能的。
此等不忠不義之人,劉尚恨不得替劉岱除了他,以保日後安穩。
劉岱微微皺眉,似是不信道:「侄兒,你是否與鮑信有隙,有的話,就請看在伯父的面上,不要追究了。」
得了,讓劉岱誤會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劉尚一陣苦笑,但一想,此時的鮑信還算忠義可嘉的,就只有把他放到一邊,待日後再想解決的辦法。
忽然,本來要離開的劉尚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人,欣喜之下的劉尚立即說道:「伯父,鮑信手下有一人,叫於禁,字文則,此人諳通兵法,有大將之才,只是現在名聲不顯,伯父可招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