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劉尚策馬飛奔,馬鞭時不時的抽打著白龍馬,惹來白龍馬的陣陣嘶吼,但劉尚恍若未覺,手上的勁道更是用力,配上那張怒火沖天的表情,劉尚更像在發洩。
李異重傷,不愈而亡!
當得知了李異身死的消息後,劉尚心酸,苦澀,失落,但更多的是悲痛,想起跟李異結識的一幕幕,就像一張張片段在劉尚的腦海裡閃過。
李異的死,不僅讓他失去了一位得力戰將,更是讓他失去了一位好兄弟,沒錯!李異本事不出眾,在劉尚麾下的將領中,只能排到中游,但劉尚更在乎的是兩人之間的情誼。
回想起兩人的見面場景,當時的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將大打出手,當李異跪倒在自己面前,發誓效忠,誓死跟隨的場面,還有自己給他下的最後一道命令,領三千精銳守東陽,沒想到這一條命令,就葬送了李異的性命。
越想,劉尚越為當初的決定而感到自責,但事情已經發生,不管怎樣都無濟於事,劉尚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割下周術的頭顱,來祭奠李異的在天之靈。
劉尚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本不信在天之靈,靈魂得到安息的這一類神論,但是出於對李異愧疚,對李異的悲傷,哀痛,又或許是受到了古代的熏陶,入鄉隨俗吧,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劉尚自己好受些。
憋著一口氣,劉尚頓時跑出了十里,把大軍遠遠的甩在了後面,現在,別說劉尚氣喘吁吁,就連白龍馬也是半跪在地上,嘴裡不時的噴出白氣,「哼哼」個不停。
翻身下馬,劉尚抬頭望著天空,蔚藍的天空說不出的清澈,白雲湧動,緩緩的前行,劉尚彷彿看到了歷史的年輪,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眼神一陣恍惚之後,感到自己在自然面前時多麼的無力,無助,渺小。
「啊!!!!」
劉尚對著天空一陣長叫,白雲受到感應般,緩緩的散開,空中幾隻原地打轉的鳥,更是撲哧著翅膀消失不見。
「好受多了。」交完之後的劉尚,感覺心中的壓抑沖淡了許多,整個人也因為激動過後而鬆弛了下來。
兩條肩膀一輕的劉尚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裡拿個樹枝折啊折,眼裡的傷感還是不斷的湧現出來。
「李異,你放心吧!你的仇,我劉尚一定會替你報。」神情低靡的劉尚口裡嚷嚷道,口氣裡充滿了決心。
這時,大群的馬蹄聲,腳踏聲傳來,是劉尚的大軍到了,劉尚回頭一望,站起來,重新翻身上馬,跟虞翻他們會合後,接著向豫章治所,南昌出發!
豫章郡,南昌府。
周術整個人已經神情麻木,雙眼呆滯,眼前的一封封諜文傳來,不是城池被攻陷,就是十萬火急的要求支援,更可氣的是有一些地方直接投降了。
到現在,周術只能把希望寄望於鄱陽的豫章兵,希望能拖住劉尚的腳步,但更讓周術意想不到的是,他手中那僅有的精銳,他唯一能於劉尚所抗衡的力量,竟然在李尚的大軍下,棄械而降了。
諜文上清楚的寫著,劉尚一刀斬豫章主將於馬下,三合之內,連殺三名副將,豫章士兵們眼見主將被殺,群龍無首,又在劉尚的威嚴之下,乖乖的投降了。
劉尚輕而易舉,吹灰之力下收納豫章精銳,勢力大增,眼見劉尚大軍不日即將到達南昌城下,下屬官吏們各個慌張失措,舉止不定。
「各位,如今劉尚將要到達南昌,你們有什麼主意!」周術無力的說道,語氣有那麼一絲急切,一絲希翼。
風雨飄搖之際,人心已經渙散,其中有打算做最後一搏的,也有打算讓周術投靠袁術或者離開這裡,但更多的是在為自己的前程著想,眼睛更是骨溜溜的轉個不停,眼神中的哪一點奸詐,讓他們的想法暴露無遺。
「主公,為今之計只有先離開這,方才上策啊!」一名衷心的屬官站出來諫言道。
「主公,城內尚有精銳三千,再有城池城高牆厚,固若金湯,我軍只以逸待勞,待劉尚他們糧草消耗完,就會自然退去,我們何愁不勝。」一名熱血的武將建議道,在他眼裡,投降是可恥的,只有戰死沙場才是他們武將的歸宿。
周術淡淡的看了那名武將一眼,歎道「城內的水源是由外面的源泉供應,要是他們掘了水道,百姓無水可喝,城內必定會造成喧嘩,抗議,到時,不用劉尚攻城,我們就會不戰自潰。
武將一聽頓時啞口無言,嚼攪半晌,最終面帶不甘,無奈的退回去。
「你們還有什麼辦法?」周術再一次問道,他心中不是不想離開,遠遠的躲開劉尚,但是離開後能去哪?去投靠袁術?
周術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守,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在他看來,袁術就是個言而無信,背信棄義,不學無術,獨斷專行,只靠著家族萌蔭的傢伙。
投靠了他,說不定會為了和劉尚之間的盟好,把自己賣給劉尚,雖然說這麼機率很低,但周術不敢嘗試,因為他怕死,只要有一丁點危害到自己生命的,周術都不會去做。
正在這時,一名守城將士匆匆忙忙的進入大堂內,半跪叩首道:「大人,劉尚大軍已到南昌,距此十里處,但是,劉尚大軍似乎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正繼續朝著豫章浩浩蕩蕩而來,還請大人定奪。」
在場的官員一陣微愣,隨即才反過神來,頓時嘩然聲一片,他們沒有想到劉尚大軍的行軍速遞如此之快,咱們正還在商議怎麼辦,對方就已經打上門來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這消息的周術,屁股差點沒有坐穩,直接摔在地上,如果不是雙手抓著扶手,恐怕就真的要大失顏面,無地自容了。
但饒是如此,此時周術臉上的驚恐之色,則說明了他比在場任何一位官員都還緊張。
「劉尚已經打過來了,這該怎麼辦?怎麼辦?」
周術無助的眼神看著屬下官員們,希望他們提個好點的意見,但是被目光掃到的官員們,則紛紛避開目光,或是低頭不語,更有幾個泰然自若的站在那,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想,彷彿不關自己事似得。
見此,周術的心涼了,眾人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的回答,真是世態炎涼,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啊!
以前一個個好言好話的奉承自己,拍馬屁的屢見不鮮,但危機時刻,想到的都是自己,誰還會把我這個太守放在眼裡,越想,周術的心裡越是酸楚,越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周術難道沒有了你們,就活不下去嗎!周術悲哀的想道,他現在已經不指望別人了,只要兵權還在自己手上,還怕自己無法逃出生天嗎!
正在這時,幾個忠心的臣子紛紛站出來,願意跟周術共進退,雖然站出來的人數渺渺,但總算讓周術有點欣慰。
心裡感慨道:「還好,自己不是孤獨一人,我還有一批忠於自己的手下。」
「報……」
又是一聲尖銳的叫聲在堂外響起,聽到這聲音,眾人的心再一次的被提了起來,紛紛想著又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
「大人,劉尚大軍已經到了城下,東城守將獻降,已經打開城門,迎接劉尚大軍進城,幸好的是郡尉及早發現,已經阻擋劉尚兵馬於東門城下,雙方大戰,形勢危及,望大人速速發兵支援。」
這名士兵剛剛說完,又有一名士兵慌張的跑進來,也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就對著周術納拜道:「大人,西門,北門正遭到敵軍的頑強攻擊,希望大人速速發兵支援,要不然我們抵擋不住啊!」
發兵!支援!發兵!支援!
周術聽了一陣的頭大,此時城內哪還有多餘的兵馬,本來城內尚有五千精銳,現在都成了劉尚的降兵,要說自己手上還有點親兵,但那是來保護自己的,怎可調開。
咦?周術看著底下的官員,突然想到這些人哪個不是養著兩三百家兵的,平日裡雖然很低調,藏的深,但也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只要把他們的家兵集合在一起,那也是有數千人的力量,雖然不能贏,但也能撐住許久,不會敗的太快。
想到此,周術也不顧眾人的意見,直接說道:「如今豫章已經沒有多餘的兵馬,如果劉尚大軍攻入城內,我等皆會淪為獄下囚徒,現在,唯有爾等手中尚有兵丁,還可以一戰擊退劉尚,保住豫章。
周術的一番話說的是大氣凜然,慷慨異常,不過聽在眾人的耳裡就不是滋味了。
台下的官員,自功曹,治中,主簿以下都是豫章本地世族,手中握有豫章郡內大部分的家產,土地,對他們來說不管是周術為豫章太守,還是劉尚做豫章之主,只要不影響到他們的利益,對他們來說只是換個主人罷了。
而周術竟然想調動他們的私兵,正是犯了他們的大忌,世家的私兵就是他們的財產,也是他們實力的保障,如果真的調動了私兵,不管這場戰爭是勝利也好,是失敗也罷,都對他們有百害而無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