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大浪東去,看著那一幅幅波瀾壯闊,驚濤拍岸的景象,劉尚的心境宛如長空中的翱鷹,自由飛翔,俯視大地,笑傲蒼天。
劉尚站在礁石,目眺遠方,眼神裡似是充滿無限的嚮往,那撐開的雙臂,彷彿要懷抱起整個天地。
「朝霞與孤雁齊飛,江水共長天一色。」
面前的景色讓劉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的詩,在腦海裡運轉一番後,稍作改變,就大聲的吟唱出來。
岸上的虞翻等人也跟劉尚一樣,大清早的就來到了長江上,看著太陽慢慢的從長江水平面上緩緩升起,金黃色的陽光朝露著水面銀銀髮亮,閃閃奪目,光輝耀人,猶如一粒粒水晶珠護體相連,織起一張廣袤無垠的漁網。
當眾人正欣賞那日出時,劉尚念出的一句詩不由讓大家眼睛一亮,更是隨口念起,覺得這句詩對仗工整,別出新穎,更有巧奪天工之感,就連那些只懂得戰場殺戮的將領也不禁細細的品味低吟。
良久,虞翻從回味中睜開雙眼,灼灼的眼神看著劉尚那不算高大的背影,心裡是越發的佩服。
「『朝霞』、『孤雁』、『江水』、『長天』上下字中各自成對,配合得恰,實乃絕作,虞翻我真是自愧不如。」虞翻悠悠的自慨道,神情間即是蕭索。
其餘人聽了也是紛紛附和道。
「是呀!是呀!沒想到主公還會做詩,而且還這麼好,想來主公做詩人的話,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此時常太的眼裡滿是崇拜,但還不忘的拍了個馬屁,只不過這個馬屁讓站在礁石上的仰望天空的劉尚根本就沒聽到,所以常太是白費了一番口舌了。
虞翻瞟了一眼身旁的那些武將,心裡不屑的暗忖道「你們能聽出個什麼來!只不過是認為新穎,對口罷了,只可惜身邊沒有知己呀,不然一定會好好的探討探討這句詩」
「哎!」虞翻歎了口氣,跟著這群武夫真是沒有共同語言啊,連個交流的人都沒有。
「仲翔,你說說我剛剛念得這句詩如何?」劉尚轉過身來,看和眾人,他知道剛剛自己念出來的詩,他們肯定是聽到了。
劉鑠上前一步,看著劉尚大笑道:「三弟呀!我從來沒有發現你還有作詩的天賦,看來你果真如父親說的那樣,隱藏的很深啊!」
「哪裡!哪裡!」劉尚不禁一陣臉紅,汗顏道「要說隱藏的深,也沒有二哥這般厲害,二哥的面相可真是千金難買,萬金難求啊!」
劉鑠當然明白劉尚說的是什麼,當即訕訕的一笑,不過臉上的神情卻是有多自豪就有多自豪。
劉尚也不理這二哥,還是對著虞翻重複先前的問題,「仲翔,你覺得我那句詩如何?」
虞翻面帶微笑的拱手一禮,佩服道:「真乃妙句,佳句也,在下我真是自愧不如,真不知主公是怎樣做出如此絕美的佳句。」
聽到虞翻的話,劉尚心裡一陣心虛,不自然的一笑。
虞翻此時沉浸在回味中,而其與眾人也根本沒發現,正好讓劉尚躲過去了,要不然一定會好奇的疑問。
「主公上句『朝霞』、『孤雁』可謂是句中自對,下句中『江水』,『長天』也是一樣,不過區別在於上句寫動,而下句寫靜,一動一靜,以動襯靜,實在讓人回味無比,陶醉其中啊!」
眾人聽了虞翻的話,齊齊回味過來,還真是有那麼個道理。
劉尚也是點了點頭,望著那長江對面,一隻鷹一聲長嘯,飛往天際,朝陽更是清楚的在江面上流淌,奔湧。
「目隨景而動,心因景而靜,畫面結合,當真是美不勝收啊!」
耳邊又傳來了虞翻熟悉的聲音,劉尚聽了微微一笑,道:「說來說去,都是心動了!」
「嗯?」
大家都被劉尚這一句搞得莫名其妙,連虞翻也是疑惑不解「不知主公這句話有何深意,還望為我等解答。」
劉尚沒有回答,而是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頓時玩心大起想考考大家,緩聲道:「風吹竹林,枝搖葉晃。風動?竹動?」
劉鑠想都不想就道:「風又看不見,當然是竹動了。」說完後一臉自豪的樣子,彷彿自己解決了個大難題一樣,眾人見後都暗自撇撇嘴,裝作沒看見。
「不!」虞翻糾正道「風為先,竹為後,風不動,竹又怎會動。」
劉鑠被這麼一反駁,臉色一囧,但還是不服氣,強硬著脖子道:「若是沒有竹子,你又怎知道風在動?」
虞翻頓時一愣,剛想開口,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這,這,風為心,竹為形,若無風,竹又怎會動?」說完後,虞翻鬆了口氣,但是神態卻不怎麼好,想來他說的解釋,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哼!」劉鑠看著虞翻那色厲內荏的樣子,完全不解氣,緊逼道:「我等愚鈍,不知這句話是何意思,虞主簿可否為我等解釋一下。」
劉鑠的一番話說的即為巧妙,頓時讓眾人站在虞翻的對立面,虞翻現在是懊惱加後悔再加羞愧。
他沒想到竟然被劉鑠的一番話竟然讓自己無法開口,早知道就不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然羞愧的是,自己堂堂一個文士,跟一個武將鬥嘴,竟然成啞巴了,真是對自己的恥辱啊,幸好周圍沒有跟自己一樣的文士,要不然自己可就羞愧自殺了。
用袖子擦了擦腦門,剛想說點什麼搪塞過去,但是劉尚開口了,這對虞翻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甚是動聽。
「陽光照水,隨波逐流,你們再說說是光動?還是水動?」
待眾人聽完,又是齊齊一愣,不由自主的想著,連聽完後的虞翻,那原本欣喜的神情又一次苦焉了下來。
沒想到先前的問題還有解決完,主公又來了一個刁鑽的問題,我又該怎麼回答呢,虞翻暗地裡苦惱的想著。
「嘿嘿!虞大人才智兼備,又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想來虞大人一定知道,不知可否為我們講解講解。」劉鑠看著虞翻那窘樣,再一次戲謔道,連其餘人聽到後,也跟著望向虞翻,眼裡還滿是先前的疑惑。
「你……」虞翻怒瞪劉鑠,恨不得現在衝過去掐死他,但還好,文人的心性還是壓制住了他那**。
其實這問題,虞翻早有了答案,無疑是光在動,但是他剛剛才說過風為心,竹為形,若無風,竹又怎會動?
而恰巧的是,光與風都是無形,竹與水又是有形,要是自己說光動,不是無形之間否認了剛剛自己說的那番話了嗎,這還不讓對方抓住把柄,又得對自己打擊一番。
劉鑠見虞翻不說,繼續壓迫道「嘿嘿!虞大人怎麼不說,我們可都在洗耳恭聽啊!」
此時的劉鑠真是得意至滿,意氣風發,他連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把一個文士給說啞口無言。
「這……」虞翻張口結舌,腦中一片混亂。
「是……光在動,不不,是水……在動。」
劉鑠步步緊逼道:「到底是哪個在動?」
虞翻此時滿頭大汗,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說好,他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文士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真是恥辱啊!恥辱!
此時的場景,劉鑠一味的強勢,而虞翻就像個犯人,唯唯諾諾,張口結舌。
劉尚見到後,也是感歎連連,沒想到這虞翻也會有吃癟的時候,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那你說說,這是光動,還是水動。」
此時的虞翻也被逼急了,俗話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被劉鑠這樣打壓,虞翻也是一股怒火代替了原有羞恥,什麼臉面,什麼尊嚴,都滾到一邊去吧!
「啊!」虞翻這麼一擊,倒是打了劉鑠一個垂手不及,趕忙急中生智道:「當然水在動了,光又看不見。」
劉鑠一說完,頓時,眾人哈哈大笑,就連劉尚也忍俊不禁,暗道自己這個二哥實在是太可愛了。
虞翻這時終於找回了點臉面,哼道:「光看不見?劉將軍這眼神當真是我等不可比擬啊!」
劉鑠早在自己說完那句話後就後悔了,其實自己的思路還是停留在風吹竹林,枝搖葉晃這一句話上,而陽光照水,隨波逐流,又跟這句大意相近,所以自然而然的劉鑠按照先前的那句話依樣畫葫蘆的說了出來。
本來劉鑠還想爭幾句話,但被劉尚阻止道:「好了,別這麼沒完沒了的,讓我來說吧。」
眾人有一次把眼光對上劉尚,劉尚乾咳一聲:「我剛剛說的那兩句,不管是誰動,但總歸在一起是我等的心在動。」
眾人並沒有為劉尚這一解釋感到滿意,眼神裡依舊迷惑,不過在聽了劉尚的解釋,更是迷惑,也只有虞翻在一旁若有所思,緊緊地抓著那一點靈感。
「物隨心轉,境由心生。呵呵,這句話就讓你們自己揣摩吧!」劉尚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道。
虞翻聽了一震,隨後長舒了口氣,對著劉尚升升一拜,「主公見識如此高昇,虞翻我自歎不如,經主公提點,在下彷彿什麼事都想通了般,人也變得豁然開朗。」
劉尚沒想到虞翻悟性這麼高,自己才剛一說出來,虞翻就想明白了,真是讓劉尚感歎歷史不欺人,能記載歷史的都不是普通人。
哈哈哈!劉尚和虞翻各自看了眼對方,爽朗大笑,只留下一對對不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