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的那些高管們怒氣沖沖跑去京城找上官宏告御狀,可是一去之後,卻再也沒了動靜。這讓家裡等候他們討回信的一些高中層管理人員一下抓了瞎,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京城方面傳回來了消息,要讓所有人都聽董老指揮。
董三青大手一揮,給旗下所有的普通員工都放了帶薪假,所有被衝擊到的產業登時全面癱瘓。
這一手自殘,直接把多智近於妖的夏侯智給弄糊塗了,怎麼的,這邊還有好多組合拳沒上呢,上官家怎麼就自己認慫了呢?和一群智囊聚在一起商量了老半天,終於得出個心驚肉跳的答案。上官家擺出這陣勢,明明就是先把自己放到了個光腳的位置上,這樣子的話,他們將再無掣肘,怎麼對會上官家,完全都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董三青這老貨瘋了嗎?上官宏怎麼就能任由他那麼去瘋呢?夏侯智不明白,連忙安排旗下所有產業全面備戰,應對有可能面臨的種種刁難。然而一等就是三天,一切風平浪靜,上官家那邊完全沒有任何反擊的動靜。反倒是自己這邊派出去找茬的那些人都吃了閉門羹。
本來大家手頭各有資源,你用工商來挑我的茬,我就用稅務去揀你的漏。互相拼那麼幾下,各有勝負,找回點面子就接著和睦相處,這都是圈子裡默認的玩法。可是這回不一樣了,夏侯家一出招。上官家馬上倒地裝死,這分明就是耍賴皮嘛。
可問題是,這麼多的著名非著名企業全面癱瘓,所引起的社會動盪和不良影響是非常恐怖的。三天之後。夏侯智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因為被有意刁難,所以企業家們怒而罷市。這個罪名可是嚴重的難以形容的!想到可能面臨的結果,夏侯智連忙下令讓他們去撤消對那些企業的限制。
可惜,到這時候才意識到是個陷阱,已經太晚了!上官家那些企業家們,許多都是政協委員、人大代表之類的身份。而在這三天裡,他們早就跟著上官宏在京城走通了所有關節。就在夏侯智手忙腳亂求著人家恢復秩序的時候,針對東三省大面積罷市行為的調查專案組已經出發。很快就介入了調查。
要命的是,這些做事的三天前才下的整改令限制令等等,今天才把撤消前一道命令的書面通知送到人家手裡。直接就成了另一項證據,你要沒鬼。撤消個什麼勁?
得知調查組高調介入,夏侯智真的快要瘋了,上官家到底要玩什麼?他這麼做對自己有什麼好處?要知道,這種世家豪門往往盤根錯節,你就算在這裡得了便宜。回頭總有吃虧的地方。這麼狠狠的割夏侯家一刀,真就把夏侯家當成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嗎?就不怕夏侯家全面反擊的時候,把上官家那些相關官員都一起拉下馬嗎?真的弄成兩敗俱傷。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
夏侯智忙著和智囊們商量怎麼應對,把哪些人推出去過關。同時下令讓手下準備全面反擊上官家,把上官家族旗下那些官員的黑材料都準備好。一旦這邊確定真的大傷元氣,就把這些東西拋出去!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過好日子!大家一起完蛋吧!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讓夏侯智簡直覺得腦子不夠用了。本來有黑材料掌握在夏侯家這邊的那些上官家的官員們,突然都集體向紀委自首了!雖然還有一部分沒動,可這麼大面積的官員自首事件,直接就引來了另一個專案調查組。雖然上官家元氣大傷,可這麼一搞,夏侯智手裡那些材料,全都成了無用之物!
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夏侯智快瘋了,上官宏和董三青到底想做什麼?自殘八百,傷敵一千?把整個東三省的勢力全都騰出來,想要便宜誰?難道是京城那邊有動靜?
當鶴舞會所因為涉嫌私設賭局和組織賣淫等罪名被勒令停業整頓的時候,李念青再一次見到了夏侯曼如。
與幾天前跋扈的樣子截然不同,現在的夏侯曼如看起來很憔悴,身邊的胡叔寶更是面如死灰。夏侯曼如現在不用擔心父親和家族其他人對自己問責了,因為整個家族在這一場風波裡已經被完全打翻。因為家族最大的底牌,夏侯一系的政界官員,幾乎被全部拉下了馬,所以,有時候家庭,已經失去了東山再起的資本。沒有了官面上的保護傘,完全被查封了的相關產業現在就是一塊塊肥肉,等著被人家瓜分吧。
大廳裡,李念青挽著趙彤優哉游哉走過來,坐在夏侯曼如兩人對面。
夏侯曼如兩眼通紅,只是眼神中除了仇恨之外,還有濃濃的恐懼和深深的不解,看到李念青那平靜的表情,她似乎有點激動,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悲聲問道:「是你做的吧?」
李念青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到了這時候,也應該讓人家知道了。
夏侯曼如兩顆淚珠滾過臉頰:「為什麼?」
李念青憐憫的看著她:「你說呢?」
「就為了給趙新出氣?」
李念青居然承認了:「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夏侯曼如激動了:「為了一個他,你就攪出這麼大風波,把夏侯家和上官家一網打盡,值得嗎?」
李念青冷笑道:「或許,在你眼裡,趙新不過是個螻蟻一樣的小人物,你想踩就隨意踩死了。踩不死,最多再多踩幾腳就是。可你有沒有站在趙新和趙家的角度去思考過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那只是一個不輕意的小把勁,小節目。可對趙新來說,如果坐牢就意味著他的人生面臨毀滅。而這對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也是難以承受的打擊!古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知道在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在人物面前,小人物的生死並不重要。為了讓你們深刻的體會一下什麼叫將心比,都一理。只好讓把你們外面蒙著的那層虎皮扒去。不知道現在,你能體會到趙新當時的感受了嗎?」
夏侯曼如面色慘然:「說的那麼輕巧!可是你自己呢?趙新在我面前是個小人物,可我們夏侯家在你面前,又何嘗不是?你不忍心趙新的人生被毀,可你就能狠下心來對夏侯家舉起屠刀嗎?」
李念青道:「你到現在依然執迷不悟!你們會受到這樣的打擊,原因就是你們這些豪門世家目無法紀,為所欲為。如果不把你們這種特權階級消除乾淨,華夏永遠都實現不了真正的盛世太平!所以。不論是你們夏侯家,還是上官家,類似的豪門旺族,都將成為歷史塵埃被粉碎!你們夏侯家。只是適逢其會而已。並且,這個機會,是由你,夏侯大小姐雙手送到我面前的!」
夏侯曼如抹去眼淚,冷笑道:「你想消除所有的豪門世家?做夢去吧!你擦亮眼睛看清楚點。今天夏侯家倒了,上官家傷了。接著就會冒出更多的夏侯家、上官家!消除一個舊的門閥,必將會湧現出新的門閥,這是歷史上反覆證實了的。就憑你和你背後的力量。就想把這座扣在華夏頭上的萬年大山掀翻?」
李念青歎了口氣:「不管能不能做到,起碼我們在努力。就算不能完全消除。可是我們完全可以遇到一個扳倒一個,不能徹底消除。總可以讓它變的溫順聽話一點吧。至於能做到哪一步,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夏侯曼如雙眼無神的目送李念青離開,嘴裡喃喃道:「輕而易舉就扳倒了東北兩大世家,他到底是什麼人……」
胡叔寶頹然坐在夏侯曼如旁邊,把頭埋在膝蓋之間,無語凝噎。他很清楚出了這道門之後,自己將面臨什麼樣的結局。整個夏侯家,那麼強大的世家倒了,總得有人被推出來當替罪羊。夏侯曼如首當其衝,但她畢竟是夏侯家嫡女,就算再怎麼樣,起碼也能保住一條性命。可是他卻不同,在夏侯家眾人眼裡,這次的事,其實就是他慫恿夏侯曼如去瞎搞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以他這種螻蟻一樣的人物,能不能留下全屍都不知道。
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了,當年追趙彤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領教過那些豪門公子哥兒的手段了。可為什麼到現在自己能借上這麼大力量之後,卻要把自己曾經受過的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呢?說到底,自己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完全是自做自受!
夏侯曼如沒去理會這個曾經的狗頭軍師,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將來是什麼結局,為了延續家族的生命力,她將做為聯姻的犧牲品,嫁入以前連正眼都不願去看一下的一個小家族,夏侯家的殘餘人員,還要靠著人家的庇護,繼續生存呢。至於胡叔寶的下場,她現在連關注的心情都沒有了,如果殺了這個混蛋就能挽回一切,她會毫不猶豫動手的,可惜,一切都已經成了過去。
倉皇逃竄到丹冬的夏侯智,站在曾經屬於自己的一幢寫字樓頂,迎著依然凜冽的寒風,眺望著那曾經讓他豪情萬丈的美麗河山。
深深的歎息一聲,夏侯智苦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不怕白手起家之苦,謹記盛極而衰之防。夏侯家先祖家訓,想不到,一語成讖!曼如啊,爸能為你做的,已經盡力了。希望你能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吧……」
黃昏時分,曾經意氣風發,掌握著東三省半數資源的夏侯家主夏侯智,墜樓身亡。
不到半個小時之後,丹畫市郊區發生了一起車禍,一位精神恍惚的行人被一輛疾馳而過的貨車撞飛十餘米,當場死亡,死者被證實是曾經跟隨在夏侯曼如身邊的智囊軍師胡叔寶。
這些事情對李念青和趙彤姐妹及趙父趙母來說,都已經是無關要緊的傳聞了。因為時間關係,趙新撤消了對孟耀東的民事訴訟請求,但孟耀東因為當庭做偽證的原因,還在刑事拘留中,等候他的,將是檢查院提起的刑事公訴。當坐在看守所裡等消息的孟耀東聽到妻子帶來關於夏侯家和上官家雙雙登台的消息之後,登時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再也沒有長久以來的那份鎮定,不一時,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破口大罵夏侯曼如害人不淺,胡叔寶死有餘辜。
在李念青和趙彤的強烈要求下,兩位已經退休在家的老人不情不願的隨著兒女一起,舉家搬遷入京。不過這裡的一切都還按老人的要求原封不動,就當是讓老人進京散心,等到住上一段日子,他們還是要回來。
返回京城的航班上,李念青閉目假寐,心裡卻想著夏侯曼如早前說過的那些話。是啊,大家都知道世家門閥已經成了現在國家發展的絆腳石,可是這樣的貴族早已在華夏大地上存在了數千年。無論時光怎麼變遷,時代如何更迭。不管哪一朝哪一代,從來都沒有人能完全消除這種存在。只是不斷的用新的門閥來代替舊的門閥,擠掉一個,再扶起另外一個。而華夏的百姓們,也早已習慣了他們的存在,對於完全消除門閥這種事,不光是豪門中人覺得不可能,就連被他們騎在頭上欺負的百姓也覺得不可能。
難道這種局面真的沒法改變嗎?李念青思索著種種可用的資源,和可以使用的手段。可是來回推演之後,最終都會返回到原點,無論打掉多少個世家豪門,最後必將在他們的廢墟上誕生更多,更新的門閥。
想了很久之後,感覺到身邊趙彤溫柔的小手按上自己太陽穴,李念青突然洒然一笑,自己只是個軍人,無論遇到什麼事,只需要服務命令去執行就行了。至於戰略層面的事情,還是讓那些大人物們去頭疼的好。換個角度來說,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一個匆匆過客,眼前這些事,只是為了讓身邊的人過的更好而不得不妥協的產物。何必拘泥於那些與自己幾乎毫無關聯的事情呢?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趙彤一家安排好。讓趙彤姐弟代替自己入駐李家產業,呵呵,李家的產業嘛,當然要由李家媳婦來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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