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魂術其實並不複雜,其原理就是通過天地元氣共鳴,將人的魂魄引出體外,然後封印到特製的法器之中。但這裡面,有個條件,那就是施法者,須得有目標的生辰八字和精血髮膚一類的東西。用這些屬於目標的東西,做一個小小的陣法來欺騙天地元氣和目標自己的魂魄,使其將那個特製的法器當成自己的軀體,然後將魂魄引入其中封印。
當李念青發現胡絳雪的時候,她的魂魄已有大半離開了軀體,如今僅餘一魂一魄在體內守護,所以當前她所能做出的反應就有點類似於下意識的動作。這種小法術在李念青看來,那是相當簡陋脆弱的,以修士的眼光來看,這種法術施法之時所需資源極大,且目標又只能限於未曾入竅的凡人,最重要的是,施法的過程中出不得半點紕漏,否則,陣法反噬必會引起氣血翻騰對自己不利,屬於得不償失型的雞肋法術。
但如今環境不同,在沒有靈氣的地球,能發動這種法術的傢伙,已然是頂級半仙一類的個存在,也沒有什麼人能夠破除,所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點副作用。
李念青冷笑一聲,雙手輕揚,清叱一聲:「疾!」佈置成橫七豎七的四十九盞油燈同時輕輕晃過一點火光,掙扎著大放光芒,很快就恢復到了正常的油燈狀態。
李念青手中一枚符菉輕飄飄托在空中。默念幾聲清心咒。輕輕喚了一聲:「小雪歸來!」四十九盞油燈齊刷刷向著一個方向歪去,掙扎著掙扎著慢慢回歸中央,胡絳雪那輕閉的雙眼快速閃動,表情猙獰而痛苦,似乎在努力的擺脫著什麼東西。
李念青又加持了幾次咒語,見胡絳雪依然沒有甦醒跡象,登時有些憤怒:「你想玩真的是吧?行!就讓你開開眼,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法術!」
雙手在丹田附近快速點了幾次,大喝一聲:「封印!開!」刷!片刻之間,整個客廳內瞬間被一股恐怖的寒冷籠罩。與此同時,李念青的法力恢復了兩成上下,他左手掐訣,右手並起劍指。虛虛一指胡絳雪:「胡絳雪,汝身在此,豈可自誤!速速歸來!」
並指一點,四十九盞油燈同時火光大作,同時匯聚出一道細細的純白色火苗,從四方一齊撲向中央的胡絳雪,轟然一聲輕爆,胡絳雪頓時被一團白色火光緊緊包裹,一個肉眼可見的朦朧身影從窗外飄然而至,如飛鳥歸巢般投入火團之中。
胡絳雪輕輕呻吟一聲。緩緩眼開雙眼,隨便便打個冷戰,雙手環抱,大聲道:「好冷啊!」
李念青松了口氣,連忙又點幾下,將法力重新封印。客廳中這片刻間的寒冷卻已將擺放在這裡的風景魚缸、數株盆栽等物凍成了冰坨。如今法力雖撤,但那股冷氣卻無法馬上散去,胡絳雪說話的同時,嘴裡白氣噴吐,看著相當壯觀。
「逍遙哥哥?」胡絳雪有點迷糊的看看李念青。然後又歪著頭想了想,只是那種法術對神識損傷也不小,她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經歷了什麼事,但看到眼前這陣勢,她也能想到。自己可能又被什麼人算計了,而她的逍遙哥哥。再一次將她拯救了回來。想明白這一節,她也顧不上客廳中的寒冷,也不理會四周那些燈盞,直接向前一撲,就抱著李念青再不肯撒手。
李念青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取掉鎖魂針,又拍了一枚符菉在她身上,這樣一來,直接就把胡絳雪的魂魄與天地元氣完全隔離了開來,對方就算再有本事,也休想再將她的魂魄從體內勾出。
看到胡絳雪還在發抖,李念青連忙扯過一條毛毯來將她裹住,然後用盡量平淡的語氣向她解釋了剛才遇到的事情。然後問她,還有什麼人,會瞭解她的生辰八字。畢竟沒有這東西,對方就不可能對她做手腳。
胡絳雪想了想道:「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確實是胡家出身,所以我的生辰八字,連我自己都有些稀里糊塗呢,現在想想,知道我生日的人,我爺爺和我父親應該都知道,不過現在我爺爺已經去世了,如今應該只有我父親一個人知道吧。可是,他沒有道理會讓人來算計我呀?」
李念青摸著下巴:「你曾說過,那個司徒雲接近你,是打著家族的旗號,想要將司徒家族和你們胡家的資源進行有效融合。這麼看的話,你說,你父親會不會也有和司徒家聯姻的想法?」
胡絳雪臉色微變:「就算他想用我去聯姻,可是這個……」
李念青擠出個笑容:「我不是懷疑他會對你下黑手。只是,如果你父親有聯姻的意向,會不會把你的生辰八字提供給司徒家呢?你知道的,這些大家族,有時候也挺注重這些東西的。」
胡絳雪想了想,面色陰沉,久久不語,又因為客廳中冷的出奇,瑟瑟發抖的身子使她更顯得楚楚可憐,李念青將她摟在懷裡,開了空調的同時苦笑不已,人家這時候開空調都是製冷,只有咱這兒反倒需要加熱。不過一想到那個施法的傢伙,他就有點幸災樂禍了,想不到,那傢伙的攝魂術居然也中規中矩有模有樣,只可惜,這種小把戲,威力越大,反噬的危害自然也就越大,這一次施法不成,生生被他從中間打斷,光是這股反噬之力,就夠那傢伙喝一壺的了。
在李念青摟著胡絳雪柔聲安慰的同時,山東墨島某別墅中,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全身明黃道袍的長鬚道士正滿臉猙獰的揮舞著手中木劍,對著面前香案上安放的一隻草人唸唸有詞,那草人胸口貼著一張黃紙。紙上用紅筆寫著胡絳雪的生辰八字。草人頭頂前擺著三盞油燈。腳下七盞,分別象徵著三魂七魄。
此時的道士猙獰的表情和不斷揮舞的木劍已無濟於事,任他如何努力,那草人頭腳兩端的十盞燈也在漸漸變弱,如同被抽光了氧氣一樣越來越暗,終於闃然湮滅,歸於黑暗。
在十盞燈熄滅的同時,那道士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仰面倒地,砰然有聲。砸的塵土飛揚。旁邊幾個一直在照顧著的黑衣漢子連忙衝上來將道士扶起,卻見其面如金紙,嘴角血跡宛然,努力睜開的雙眼散而無神。雙手已無半分力氣,渾身軟如一條死蛇。
坐在不遠處黑暗中的某人大踏步走來,關切的問道:「真人這是怎麼了?快!扶真人到裡面歇著!」
幾分鐘後,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雁翔真人慘笑道:「慚愧,老道這次卻是失了手……」
噢?那方才在黑暗中的人,正是司徒雲的父親司徒玉,有點詫異:「真人,可是那八字不對,或者是精血之物不對?」
雁翔真人雙眼望天,喃喃道:「攝魂**最初卻是成功了的。只是距離太遠,遷延太久,尚未盡全功之時,卻被行家發現……唉,是老道太過藐視天下英雄了,只以為茅山道法天下無雙,誰料想卻也有被人所破之時!玉少爺,老道今日所遇可知,對方……」
切!旁邊一個冷漠的聲音恥笑道:「誰知道是不是自己擺出一套東西來裝神弄鬼?這東西要真的有用,華夏早就一統全球了。怎麼會被人逼到如今這步田地?也就是三哥你,到現在還相信這世上有這種玩意!哼,真不明白,你們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心甘情願的為這種騙子所迷?」
氣喘吁吁的雁翔真人努力直起身子。兩眼寒光四射的望著來人:「理少爺不信老道無妨,老道也沒有硬帶著理少爺相信。更不曾從理少爺手中騙得一分一文。理少爺何必處處相對,咄咄逼人?」
來人是司徒玉的堂弟司徒理,也是司徒家二代子弟中一位實權人物,本來也是家主之位的有力競爭者,誰想到家主在今年早些時候突然宣佈,為了能保證家族始終充滿活力,這一次的家主人選,只在三代子弟中選拔,一下子就把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給自己弄來點班底的司徒理給搞的沒了蹤影。又因為他到現在膝下只有一女,根本連兒子都沒有,所以這個家主的位子,直接就要斷了念想,如此大的落差,怎能讓他心中沒有怨言?
聽到雁翔真人反問,司徒理咧嘴笑道:「大師!現在是科技時代、信息時代了!你那一套早就過時了,哼,不要說早前有多少信徒的鬼話。無法用科學證明其存在的東西,那就是不存在!你用這一套把戲,在我司徒家逍遙快活也有好些年了吧?可你自己說說,這些年裡,除了要吃要喝要財物之外,你給我司徒家到底做了多少貢獻?」
司徒玉大怒:「理弟!不要胡說,你怎麼能如此對真人無禮?快向真人道歉,否則我必將此事稟告家主!」
司徒理哈哈大笑:「三哥啊三哥,看來你不光蠢的出奇,而且還如小孩子一般幼稚。說不過人家去找家長,那是幼兒園小朋友才會幹的事吧?以你三哥的智慧……噢,對啦!三哥你現在好像就指望著你那個寶貝兒子雲哥兒吧?這麼說起來,你倒是真挺配那幼兒園小朋友的身份!」
調整了呼吸的雁翔真人努力呼出一口濁氣,冷森森道:「老道生平所受之辱,以今日為最!那位行家,老道尚未知深淺,且待日後徐徐圖之。然則理公子今日出言之不遜,若不施小小懲處,豈不謂老道果然是招搖撞騙的神棍?」冷冷一笑,曲指一彈,一道黃底紅字的符菉緩緩飛出,以一種相當慢的古怪姿態一點點飄向滿臉嘲弄之色的司徒理。
司徒理發覺情況有點不對頭,這老道是怎麼弄的,怎麼這張鬼畫符這麼慢卻還飛的這麼平穩?本來想坐在那裡扮一把大,可越想越覺得這個險並不值得冒,到是趁著符菉還沒飛到自己面前,趕緊起身就要轉移閃避。
誰知,他不起身還沒事,當他一站起來想逃跑之時,那枚符菉卻猛然間改變了速度,就從半道上突然加速,如一道黃紅相間的流光瞬間就擊中他的額頭。司徒理只覺得腦子轟然一聲炸響,整個人瞬間就沒了力氣,撲通一聲,軟趴趴的癱在地上。
司徒玉有點尷尬的向老道求情:「真人高抬貴手,理弟一時糊塗,又多喝了幾杯酒,言語無狀,衝撞了真人,還望真人莫要太過計較,只讓他知曉道家神術的厲害也就是了……」
雁翔真人很虛弱:「我也不與他計較。只是老道今日施法之法,遇到高手反制。如今全身法力已散去大半,連一口真氣也提不上來。而那枚笞神符雖然簡單,想要解除卻需老道恢復了本身法力才行。所以,老道如今也已無能為力,希望玉少不要見怪。」
司徒玉登時氣結,你弟弟一時衝動可以隨便罵人譏諷,人家雁翔老道自然也可以一時衝動用靈符砸你。如今你後悔也好,死不悔改也罷。人家真人卻實在是沒有解除你痛苦的能力了,沒辦法,只好委屈你就那麼乖乖的去反省了。
司徒理兩隻眼睛轉的骨魯魯,可見他的意識還是清楚的,可正是因為他的意識清楚,他才更加害怕。如今他的魂魄正在不斷的被一種神秘力量折磨,整個人的感覺,就好像體內有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方,而自己的靈魂意識,就那麼痛苦的泡在其中。而自己除了默默承受之外,居然還句話都說不出來。努力了半天,嘴裡只能發出幾個哼哼的章節,悲慘的一塌糊塗。只是,有些事,後悔的時候,往往已經來不及了。
司徒玉無奈,只能趕緊招呼人扶著真人去靜室療養調息,剛走幾步,一個隨從匆匆走過來,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司徒玉登時大驚失色,望著雁翔真人,相當激動的撲了上去:「真人!這次可真的要請你搭救犬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