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
隨著這聲戲謔的問句,李念青一伸手,刷一聲,靈堂中憑空多出了一個人,這人一出現,就乖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我知道的都說了,求求你饒了我……」
李家姐妹和所有他們直系的親屬看到這個人,全都驚呆了,因為此人正是孫家極有份量的遠洋貿易公司老總孫遠洋,也是孫家家主孫遠航的親弟弟,孫鴻偉的二叔。怎麼說,孫家也是京城有頭有臉的豪門旺族,孫遠洋這些年仗著家族勢力混的也挺成功,可怎麼的,就被人悄沒聲息的弄的沒了影,現在又像個死狗一樣扔了出來。
事實勝於雄辯,還有什麼能比把個孫家嫡系重要人物整到崩潰更有說服力的?看孫遠洋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外傷,衣冠楚楚看不到絲毫凌亂,甚至連髮型都依然那麼堅挺,可從他那完全沒有任何尊嚴的話語中,大家都能感覺到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現在的孫遠洋,已經完全崩潰了!就這孫遠洋還是京城紈褲圈子裡為數不多的受過特種部隊調教的高手呢,怎麼這麼不濟事?到底是什麼力量,把一個人能折騰成這副模樣?
孫鴻偉高舉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收了回去,面色慘然的看著這個在他心目中擁有全能神通的二叔,這強烈的反差讓他亡魂亂冒。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指有多魯莽了。煞白的小臉慌亂的四下亂瞅,可惜平日能帶給他安全感的父母此刻同樣是面色難看,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個小丑一樣的二叔身上,哪裡還顧得上他有什麼異常。
李念青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只輕輕一揮手,孫遠洋的痛楚就暫時消除了,雖然依舊在微微顫抖,卻已經沒了那種讓人一心想死的感覺,連聲道著謝,頭也不敢抬的跪在原地不敢亂動。
李念青看向眾人:「雖然我並不怎麼在乎證據這回事。不過既然大家都在當面,索性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孫遠洋,把你知道的事,從頭細細講一遍!」
孫遠洋連聲應允。理理頭緒就要開始坦白。李青蘭突然出聲打斷:「慢著!屈打成招之下,什麼口供問不來?這樣的證據有什麼用?」
孫遠洋抬著看著李念青。
李念青呵呵笑道:「孫遠洋,你看,其實你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重要,對?既然你的證據沒用,那你其實對我來說,也就沒什麼用了。」
孫遠洋嚇的面無人色,急忙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啊,我有證據,我有證據的!」
李念青擺擺手道:「我知道你的那些證據。只不過我卻沒那麼多功夫和精力等你去拿,更沒什麼興趣一一驗證!我現在只問你一句,在事件事情之中,你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你對你自己做過的事,承認不承認?」
孫遠洋大聲道:「這件事從頭到尾我只參與了一小部分。當年的事情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四年前我才知道你們母子躲在南山腳下。*1*1*大家商量了之後,由我出面,負責採購了那種神經毒劑,那些殺手也是我聯絡的,但錢並不是我出的。後來你失蹤之後。我雖然也參與了調查你的下落,但並沒得到任何線索。還有這一次,那個閻王帖,也是我買來的,但誰動的手。我就不清楚了。」
李念青點頭:「行,有這麼兩件事就夠了。也就是說。在謀殺我父母這兩次事情中,你都有份參與,而且還提供了最重要的凶器對?呵呵,你認不認罪?」
孫遠洋連忙磕頭:「我認!我認!」
李念青道:「你認就好!當年,我媽被那種最疼的毒劑引發心臟病,在痛苦中死去的時候。我曾發過誓,要讓每一個害她的人都要承受百倍痛苦。所以,你安安心心的去接受那一百份劑量!對了,你的老婆孩子,還有那幾個情人私生子,我會給他們一個痛快的。」
孫遠洋聽到自己要受百倍痛苦就已經有點招架不住了,又聽他說還得滿門抄斬,也顧不上害怕了,挺著大吼道:「禍不及妻兒啊!他們是無辜的!」
李念青微微一笑:「你們害死了我媽,還要連我一塊追殺,為什麼?不就是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呵呵,你今天落到這個地步,是什麼原因?還不就是因為當年沒能斬草除根?你覺得,我會犯和你一樣的錯誤嗎?安心的去接受處罰,你的家人會在地府裡等你去團聚的!」
孫遠洋面色猙獰著剛想再吼什麼,李念青大手一揮,登時就沒了蹤影。
嘶!要說李念青那冷漠的語氣讓人害怕,那麼剛才這個大變活人就更讓人肝顫了,人總是會對未知的東西有一種自發的畏懼感的,李念青揮手之間,大變活人,又把個曾經的軍中硬漢折磨成乖寶寶,這種能力都已遠超所有人的認知,在恐懼和未知雙重壓力下,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李念青笑著看向李青蘭:「你說孫遠洋的口供沒有意義,其實我也這麼看。只是他一直想努力的證明自己有那個價值,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就給了他那麼個機會,事實上,如我所料,並沒起到應有的效果。但你似乎忽略了一個事實,我在開始就說過了,其實我自己,並不怎麼在乎證據這回事。我只知道,我媽被人害死了,我被人追殺亡命天涯,好不容易,這個沒用的老爸找到我了,正想帶我回家呢,結果他又被人害死了。很明顯,如果任由事情就這麼繼續發展下去,我自己遲早也是一死下場。那怎麼辦呢?為求自保。我只好把所有可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隱患全都清除掉了!所以。你們,包括你們的家人,都會在明天天亮之前,結束這輩子的輪迴。如果有來生,希望你們記住,千萬不要跟錯人哦!」
李青蘭、李青芷和孫家、周家一干人聽到這話,面色難看到無法形容,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亂瞟眼神,只是很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沒有勇氣跳出來和李念青叫板。
靈堂外大院裡。突然一個人高叫道:「這不公平!我們並沒有參與到任何謀害你們一家人的事情裡去,為什麼要連我們一塊算進去?」
李念青笑道:「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剛來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其實就是為了找兇手,別人我並不打算追究。可是問題來啦……」他把兩手一攤。做個為難的樣子道:「你們都看到了,就連有份參與其中的孫遠洋,都沒法提供可以讓人承認的證據,那我還怎麼來找出真兇呢?所以,沒辦法!為了穩妥起見,我只好用個皮笊籬,連湯帶底,一起撈個乾淨了!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寧枉勿縱是消除隱患的最好手段!我知道,你們中間肯定有人是被無辜牽連的。甚至可能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有這事。
但沒辦法呀,在這此事件中,你們都是最後的既得利益者,根據誰犯罪誰受益的原則,你們都是有嫌疑的。所以,我只好做一回壞人啦!不過你們也都請放心,為了不讓你們的家人生活在無邊無際的痛恨和復仇中,我會送他們和你們一起上路的。到時候,一家人也好有個照應,也省得活著的人整天為了那麼點仇恨痛苦不堪。連個安穩日子都過不下去。就像我,這四年來連頓飽飯都沒吃過,也沒怎麼睡過安穩覺,整天不是擔心被別人追殺,就是琢磨怎麼找到幕後真兇。這種日子,可辛苦啦!」
說到這裡。李念青弄了個很悲天憫人的表情:「所以啊,你看,為了解除他們的痛苦,我辛苦點,一併打發他們上路,也省得將來大家兩頭為難,對?至於感謝的話,大家就不必說了,我這人呢,其實不太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事,大家有那個心就行了。」
這他嗎的怎麼說話的?無恥總得有個限度?把殺人滿門的行徑誇成萬家生佛一樣的功德?這也太沒下限了!別說外面那些無辜的傢伙了,就連靈堂裡這些參與其中的真兇們都覺得寒氣亂躥,他們也做壞事,而且也不擇手段,可比起眼前這個來,好像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就連宋志貞和宋紅英姑侄倆這時候都覺得有點離譜了,宋紅英也顧不上哭老公了,對著宋志貞一個勁的打眼神,那意思,這傢伙說真的?宋志貞回個眼神,當然啦,你要是見過四年前那五個殺手死後的模樣,就不會有這懷疑了。不過說起來,這小子現在整人的把戲,玩的可比四年前溜多了。相比那種血淋淋的手段,這種心理戰才更加高明呢。
孫佳雲老太太雖然一直看著亡子的遺容,耳朵卻也聽的實在,她本來就很有智慧,否則也不會逼的李長工寧可淨身出戶,也不願摻和家裡這些破事了。以前聽到趙慧母子的消息,她也只是略略的向兩個女兒提點了幾句,甚至連批評的話都沒多說,因為在她看來,趙慧其實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死了反而對李家更有利。所以,儘管猜到了是兩個女兒在下毒手,她也沒過多關注。
可直到自己的獨苗兒子也因為這點破家產被害了性命之後,老太太幡然悔悟,她終於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是那麼離譜。一直以來,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用李家的資源,幫襯著把兩個女兒所在的孫家、周家帶攜起來,然後三家幫扶著,最後讓兒子做家主,繼承這所有的榮耀。歸根結底,她的終極目標,是為了兒子!哪怕當年挑頭排擠趙慧,使她不得不離家出走,為的其實也是想讓兒子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兒子因為趙慧的事和她鬧翻,她並不後悔,因為在她心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小冤家,遲早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這一片苦心的。所以,她堅持著自己立場不動搖,帶著兩個女兒把家族生意越做越大,為的,就是等兒子歸來的那一天。
終於,經過近二十年的苦等,老太太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兒子在三年前終於願意回門了,而且還娶了宋家的閨女做媳婦,這是多麼讓人欣慰的進步啊。而接下來三年的變化,越發讓老太太看兒子順眼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整肅了三家資源,把許多原本就存在,卻因老太太顧忌人情臉面的不良情景一掃而空,這讓老太太一度覺得,有子如此,死也瞑目了。
可偏偏,兒子在趙慧的事情上居然還有所保留,前一陣子突然提出來要讓念青認宗歸宗的事情,一下就把老太太那隱藏了許多年的陳年舊火給勾了出來,好哇,難怪你乖乖回來打理家族生意了,我還當你迷途知返了呢,結果居然還是在為那個小賤人在謀劃!那我這辛苦一場,豈不是最終還輸給了個鄉下丫頭?
老太太氣歸氣,卻也只是在琢磨著怎麼讓兒子就範聽話,卻壓根沒想到,在她有意的縱容下,孫、周兩家的野心早已不再安於只做李家的附庸,他們要的更多,是三家鼎立或者平分李家,而這裡面,最大的障礙,恰恰就是老太太最在意的兒子!於是,在野心的極度膨脹和不可調和的矛盾爆發之後,那個老太太苦惱經營的和平假像如同一個美麗的肥皂一般,破裂了!
直到聽到兒子死訊的那一刻,老太太才明白了自己這些年養虎為患有多愚蠢,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一樣只把財富當成工具的,為了錢,很多人會變的冷血殘酷,根本無視親情血脈等等因素的。
兩個女兒的行徑,終於驚醒了老太太,所以在這幾天裡,老太太基本上對兩個女兒抱著冷漠的態度,並且主動提出了要讓宋紅英接管李家,並且同意讓她迎接李念青回來。
雖然老太太有了點覺悟,但她壓根就沒想到,這個孫子的回歸,居然引發了更加讓她無法掌控的危局,如果真像這小傢伙所說的那樣,別說孫家和周家會變成怎樣,就連李家,都逃脫不了覆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