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著那麼麻煩!」李鳳鳴掃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對著滿臉寒霜的母親道:「現在的dna技術很完善,只要一個小小的測試,就能證明他是不是我兒子!」
孫佳雲的所有人登時語結,是啊,科技時代,親子鑒定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難事,抽點血做個樣本對比就搞定了。(_——)關鍵問題是,他們從李鳳鳴這底氣十足的話裡聽到了一個可能,那個李念青,肯定就是他兒子!如果沒這底氣,他哪裡敢提出這dna親子鑒定的法子來?那麼豈不是說,以前推測出來的一切,都成了奢想,李鳳鳴之所以如此大刀闊斧的改革家族生意,是為了把這所有的一切都傳給他兒子?
孫佳雲哪裡不知道兒子打的什麼主意,只是心中對趙慧的排斥讓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怒聲道:「我不知道什麼dna技術,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打算把整個李家的家產都送給一個鄉下來的野種?!」
李鳳鳴兩眼微瞇,強忍著心頭怒火:「李家的家業,自然應當由李家子孫來繼承,這有什麼不對?我再說一遍,那是我兒子,不是什麼野種!」
孫佳雲大聲道:「就算他真的是你兒子!可一個在鄉下小地方混了十幾年的小子,能有什麼眼界?憑什麼撐起這麼一大家子來?你想把幾家人幾輩子攢下來的東西都讓他斷送掉嗎?」
李鳳鳴道:「現在有的是高等教育。我送他去上幾年學也就是了。我現在還年輕。完全有信心等到他學成歸來的那一天!」
孫佳雲冷笑道:「一個鄉下小子,就算讀上一百年的書,那也照樣還是鄉下人!你想把全家人的未來都押在一個山裡人身上,也得問一問大家答不答應!」
在座的居然真就有人附和了。
「對!讓咱們對一個鄉下小子低三下四,門都沒有!」
「什麼dna鑒定,那些外國玩意,最好做假……」
「鳳鳴,你這是想幹什麼呀?要是你和紅英的孩子,我們二話不說,就奉他做李家家主。可你搞這麼一出,要置紅英於何地?又要人家宋家怎麼看?將來你和紅英的孩子,又怎麼在李家自處?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將來的孩子想一想啊……」
李鳳鳴清咳一聲:「我倒是希望我兒子能從小接受高等教育。可你當年把思源從我們身邊抱走,親手調教,結果呢?有沒有成材我不知道,可為什麼連孩子都沒有啦?」
孫佳雲老臉一紅:「那是趙慧那小賤人整天給孩子灌**湯,把孩子魂都勾走了,怎麼能來怪我?」
李鳳鳴刷一下變了臉:「從明天起,孫家的所有人員業務,都將被清除出李家勢力。」
孫佳雲更怒了:「你敢!」
李鳳鳴說的風輕雲淡:「我有什麼不敢的?!」然後環掃一圈:「李家的事,應該由李家人說了算,如果誰覺得李家呆著不舒服。盡可以把自己的勢力拉著離開,我絕不反對!」說完就扭頭向外走,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腳回身又補充了一句:「人走可以,李家的財物,哪怕一針一線一個大子,也休想帶走!」
看著兒子就那麼揚長而去,孫佳雲氣的直咳嗽:「逆子啊!你這是要氣死我!趙慧小賤人,你死了都還要來禍害我們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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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青看著畫面裡一群人圍著孫佳雲七嘴八舌亂出主意的模樣,一把扔開皓月。(_——)揉著太陽穴道:「這就是你的法子?直是莫名其妙!」他都有點後悔用小飛機去監控李鳳鳴了,這人簡直就不知所謂嘛!
叮咚!皓月一亮,有電話接入,接通一看,卻是宋志貞:「念青。小姑想和你談談。」
李念青沒好氣道:「她和我有什麼好談的?炫耀她搶了我媽的位子?還是來憐憫我這個流落在外的繼子?要展現一下她的大氣?」
宋志貞挺尷尬,旁邊的宋紅英一把搶過皓月道:「念青!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如果你罵我幾句就能解氣,當面罵不是效果更好一點?」
李念青聽得腦仁生疼:「好吧,好吧,說個地方,我這就過去。」
京城新世紀酒樓頂層包房。
宋紅英把一沓文件遞給李念青:「這是他留給你的……」
他,自然就是李鳳鳴了。李念青挺奇怪,什麼文件還搞這麼一大套,拉過來一看,卻是資產轉讓協議和一份遺囑。什麼意思?資產轉移挺好理解,遺囑是要做什麼?
宋紅英淚光閃閃道:「他昨天見了你之後,回來就向家族宣佈了要帶你回來的消息。今天應該已經徹底和他們攤牌了……」
李念青心道,這事我知道,而且那牌攤的簡直沒意思透了!從前到後除了被人家指著鼻子罵了幾句之外,就是耍了點經濟制裁的把戲,和美國人作風倒是有點像,真不知道這種攤牌除了收穫一大堆羞辱的話之外還能有什麼收穫。對了,還讓聽牆根的我又溫習了一回野種的稱號,真他嗎的溫馨!
宋紅英見他一臉不屑,抹掉眼淚道:「他知道自己對不住慧姐和你們兄弟,他想補償,可是自己又沒那個能耐,所以只好用自己的法子……」
李念青心裡隱隱約約有點不太妙的感覺:「你說清楚點,就算帶我回李家,又有什麼用?他不是去找害我媽的兇手去了嗎?和這些資產有什麼關係?」
宋紅英道:「這些錢對你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可就是因為這些錢,那些人才會不擇手段的對付慧姐和你們兄弟的。所以。只要他在這方面下手。那些人肯定會坐不住,再跳出來的興風作浪的。」
李念青不屑道:「用這法子來釣魚?太沒技術含量了吧!他這是捅了馬蜂窩,所有人都跳出來和他唱反調,那和沒人理他有什麼兩樣?」
旁邊的宋志貞兩眼一怔道:「壞了!李叔這是……要殉情?」
宋紅英眼淚刷一下就淌的過了河,埋頭到桌上哭的稀里嘩啦。
李念青莫名其妙:「究竟是怎麼回事,說清楚啊!」
宋志貞道:「這還不明白嗎?李叔回家族那麼一鬧,那些人肯定要鋌而走險對他痛下殺手啊,這麼一來,他可就危險了!」
李念青一臉的不可置信:「就為了錢?」關鍵是李家所有的財產,好像也沒幾個錢啊。值當為這點毛毛雨殺人?
宋志貞嗨一聲道:「你怎麼這都想不明白呢?這世上所有的噁心事,有幾件起因不是錢?」
李念青還是不敢相信:「他明知道那些人為了錢會對他下手,幹嘛還那麼做?真是殉情?就用這法子?我勒個去!我怎麼就碰上這麼個父親,難怪當年我媽要離開他呢。這簡直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啊!一哭二鬧三上吊,真他娘的極品!你還能再娘們一點不?」
宋志貞急道:「現在說這個做什麼?趕緊想辦法保護李叔要緊!這幫人要真動手的話,我估計也就在這兩天了,不然等你回家之後,一切都成定局,再動手就沒意義了。」
李念青氣哼哼道:「保護個屁!趕緊讓他死去!這樣的男人,活著也沒用,死了乾淨!我到時候給他修個好點的墳頭,立個大碑也算盡了孝!」
宋紅英抬起淚眼,怒道:「你!……」半天沒憋出話來。伏下身又哭上了。
這通哭簡直驚天動地,李念青懷疑當年孟姜女哭倒長城估計也就這檔次,聽的他心時直發毛,旁邊還有個宋志貞,哥倆手忙腳亂勸了半天也止不住那淚水不要錢似的流個沒完,大有水漫金山的勢頭。
李念青一急,就想豎起掌刀把她給劈暈了,宋志貞一看,哎?這哪兒成啊!好歹那也是我小姑啊!從小到大,我小姑那是出了名的性情剛烈。巾幗不讓鬚眉。可自打跟了你爸,你看這給我小姑禍害的,以前聽風就是雨,雷厲風行的鐵娘子都給整成怨婦了!李念青還附和,可不是咋的。要不說我那個老爸除了害人就沒別的能耐呢!
這兩個無良人士就那麼湊一起嘰呱嘰呱數落個不停,聽的宋紅英越發難受。別人不理解李鳳鳴不要緊,現在連他兒子都不體諒他那番苦心。這都要把命搭進去了,還要被人這麼譏諷,重要的是,他這麼做,都是為了這個小混蛋啊,可這小混蛋罵他還那麼狠,怎麼不叫人感到心灰沮喪?
宋志貞一看,不好啦,我姑這是真哭傷心了,再這麼任她哭下去,不定要哭出內傷來了呢。趕緊勸啊!
兩人打仗殺人都是一把好手,勸解人這種技術活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另一個位面的事,越勸那邊哭聲越大。急的這兩個抓耳撓腮互相亂埋怨。三說兩說,宋志貞一句,說到底都怪你爸!李念青馬上附議,可不是咋的,這種禍害……哭聲音量再度加大,很有梅花三弄的韻味。
尷尬了,兩位好漢束手無策啊,李念青這邊一急就想下黑手,打暈了一了百了,回頭背回家去愛哭成啥樣哭成啥樣,別連累我就成。宋志貞不可能任由這事發生啊,你扔過手了,我咋辦?其實還有個很要緊的原因,讓小姑哭的這主意,其實就是他出的。要達不到目的,他以後真就沒法向小姑交待了。不過這時候他也有點不淡定了,小姑這哭的也太入戲了點,好像是真觸動傷心處了。
哭聲中,宋紅英突然抽噎著嚎了一句:「慧姐啊!你要在天有靈,帶我一起走吧……」
李念青一下就被點中了死穴,愣了半天,猛然一拍桌子:「行了!我救,我救還不成嘛!」效果立竿見影,哭聲當場消失如同關了電源。
李念青歎息一聲:「唉!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人家為兒孫勞神,我倒好,得為父母勞神。你說我為我媽做點事那算是天經地義,畢竟她生我養我,愛我疼我還教育我,就算我死了她也沒放棄我。可他……憑什麼呀?他做我父親那還是因為欺負了我媽……我呸!這都他娘的什麼事啊!」
宋志貞苦笑道:「你不是讓他找兇手嗎?如果有人對他動手,肯定就是兇手啊!要不然他幹嘛讓小姑送資料給你?還不就是為了給你提供線索?」心說,你那是為你媽做了點事嗎?起死回生啊!不說結果有多嚇人,光那過程一般人聽了都得肝顫!整整三年,然後還落個滿頭白髮,誰知道付出了多大代價。怎麼到了父親這兒,就成這副嘴臉了?這厚此薄彼的也太懸殊了點吧!
李念青掏出幾個盒子遞給宋志貞,一臉厭惡的擺擺手:「這事你去,我懶的見他。一個大老爺們,娘們唧唧的,淨出餿主意,見他都倒我胃口。」
宋志貞拿著盒子:「這玩意怎麼用啊?」
李念青道:「有人想害他,無非兩種手段,一是刺殺,二是下毒。那件七彩內衣可保他不受傷害,那丸丹藥叫『百毒不侵』,其中藥理很難講明白,反正就是能保證他不管中什麼毒都死不了就對了。」一翻手,又取出一枚丹藥來遞給宋紅英:「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小媽,說不定人家也會對你下手……就當感謝你替我送這麼大一筆錢吧。」
宋紅英已經知道這傢伙是潛龍一份子,可苦於自己的身份,她並不敢把這消息告訴老公,這樣才更苦,許多事看著那原本就心腸柔軟勝過女子的老好人為了給妻兒一個交待,慷慨赴死的時候還要讓她來處理後事,這事找誰說理去?聽到李念青說自己是小媽,又送一枚丹藥,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好笑,這小子,這性子到底隨了誰啊?
李念青其實也意識到了李鳳鳴的難處,他那天硬逼著這麼個優柔寡斷的人去做那孤膽英雄才能辦到的事本就有點強人所難,如果他有那能耐,當初又怎麼可能落得妻離子散?眼看著自己一句話把父親逼得只能以死明志,真是無奈。送了七彩法衣和丹藥之後,他又歎息道:「我這軟心腸,是不是也了隨了他呢?」
正往外走的宋志貞一個趔趄,你?軟心腸?宋家那幾百條人命死的可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