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03
「你看那,小溪!冬天了,居然還沒結冰!走,咱們也去看看!」
漫修心裡連叫苦的時間都沒有,便被馬拉著進了冰冷的溪水中。從溪水裡出來,是片空地,雪兒倒真是痛痛快快的策馬奔騰了一陣,可憐漫修渾身的傷痕不說,剛從溪水裡出來,又在土地上蹭了個干,徹徹底底的成了個土泥人!
「雪兒,快停下!」遠處,姐姐的聲音傳來。
雪兒也玩兒累了,下了馬,去看馬後被拖著走了一路的漫修,已不成人樣。雪兒倒哈哈大笑了起來,誰讓他敢屢次惹她的!還敢威脅她?簡直不要命了!
這時,雨清和芸萱也騎馬趕了過來,看看地上的漫修,芸萱不禁又不忍了起來。「雪兒,他曾經救過你的。」
「可威脅你我生命的人也是他啊!我沒說錯吧,姐姐!今兒誰說情都不行!我非讓他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說著,雪兒便向綁牲口一樣把漫修綁到了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漫修也不反抗,應該說根本沒力氣反抗了。
「休息一會兒,咱們回家!爹爹也該等急了!」雪兒剛才騎馬太急,選的路又是那特崎嶇不平的,因此竟有些累了,依在一棵樹旁休息了起來。芸萱待要過去看漫修,卻被雨清擋了下來,只得也到雪兒身旁,坐下。
安靜了一會兒,就聽漫修先開口了。「我想去解手!」
雪兒連理都沒理,直接把頭轉向了一邊。
「求求你們了,各位小姐少爺,開開恩,我想去解手!」
這三人都太善良了,最聽不得人家說可憐話兒,聽漫修如此這麼一說,便都動了心。
「林哥哥,交給你了!」
林雨清有些不情願地走到了漫修身旁,說句「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漫修點了點頭,雨清才給他鬆了綁。可雨清已經不信任他了,生怕他再靠近芸萱和雪兒半步,傷害到她們,便指了另外一處,離芸萱和雪兒足夠遠的地方。
漫修解了手,又提出去小溪邊洗把臉。看到他滿臉的傷痕和泥巴,林雨清同意了。而這時,那兩匹馬也正在溪邊喝水。
漫修去洗了把臉,又盡量將衣服上的泥弄乾淨了些。雨清也不去管他,因為這個人愛乾淨,他也是知道的。結果,意外還是出現了。漫修趁雨清不注意,騎上一匹馬便跑。正在雪兒和芸萱驚呼時,雨清也騎上了另一匹馬。
芸萱並沒有告訴雨清和雪兒漫修也會騎馬的事,竟在這上面大意了。看他的馬術,竟還不差,顯然是經過高人指點過的。不過,畢竟漫修後來不再常騎,林雨清的馬一步步逼近了漫修。就在差一點趕上的時候,林雨清一個躍起,把漫修從馬上撲倒在地,兩人在地上滾做了一團,雨清出手打了漫修,漫修也還了手,兩人滾打在了一起。可畢竟林雨清力氣大些,很快便佔據了上風,漫修被死死的壓在了下面。雨清不知哪來的火氣,連續朝著漫修擊打了過去,若不是後來趕到的芸萱和雪兒制止,恐怕非要把漫修打死才算出氣。
「你這臭小子,我們好心讓你,你居然又逃跑!還搶走了我的馬!你可知罪!」雪兒不顧漫修已遍體鱗傷,又打了他的頭幾下。
「放我走吧。我沒有招惹你們的意思!」
「沒有招惹也已經招惹了!綁架我姐姐在先,綁架我在後,你還想怎麼個招惹法!」
「紫嫣莊園裡,我救過你的。就當扯平了,不行嗎?」
「扯平?你這麼喜歡這個詞啊!好,就當你救過我,我們也救過你啊!若不是林哥哥,你的小命早就歸西了!還在這兒跟我們講什麼條件!」
是,林雨清救過他,不然早就命喪那伙強人的刀下了。
「你這個人,不懂得感恩!只記得你幫助過別人了,卻不記得別人的好!留你這種人在世上何用,死了倒還乾淨!」
漫修知道,無論他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索性,乾脆一言不發,任憑擺佈吧。
而這時,芸萱一直在注視著雨清,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的不冷靜過,僅為了漫修搶馬,抓住他不就行了嗎?至於要把他往死裡打嗎?
之後,四人一直無言。芸萱依舊騎在了雨清的馬上,漫修則仍被捆住了雙手跟著雪兒的馬踉踉蹌蹌的朝前跑,不時還跌倒在地,任憑荊棘在身旁掠過。雪兒本也無意要他的性命,此時又見他傷得不輕,便起了惻隱之心。因此騎馬時不似之前的策馬奔騰,而是故意放慢了腳步,足夠漫修跌倒再爬起來的了。
幾人到永城城鎮時,已是傍晚時分。還是住的原先的那家客棧,小二當然還記得出手大方的雪兒和雨清,因為他們曾為屋內的門稜被弄斷,東西被砸而付給過客棧足足一百兩銀子。
「三間上房,一壺好酒,店裡最好的菜也來上幾盤。」雨清吩咐的很乾脆,本來還在看他們拴著的漫修時的小二立刻應聲照做。
漫修也知道自己的樣子狼狽到了極點,可比起馬上就要消失的生命來說,這些能算的了什麼呢?「我在哪個房間?」漫修並沒有要坐下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意思。
「坐下!」
「我累了。」
「坐下!」
芸萱又看了看雨清。在紫嫣莊園,眼前的林雨清不還曾因為替漫修說話而和雪兒發生過爭執嗎?怎麼現在完全判若兩人,對漫修如此的冷漠、嚴厲呢?
漫修一咬嘴唇,坐了下來。
「雪兒,給他解開繩子。」
「林哥哥……」
「解開!」
雪兒也不知道林雨清今天這是怎麼了,從剛才騎馬追拿漫修時便覺得有些不正常,看著他嚴肅的樣子,雪兒還是有些害怕的,無奈,只得給漫修解開了繩子。
酒菜都上來了,可這一桌的氣氛足令進出客棧的每個人都不敢靠近,生怕殃及池魚。桌上的這四個人也是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去動筷子。
沉寂了許久,還是林雨清先打破了寂靜,他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上了一杯,又給漫修斟上了一杯。對著漫修說道:「喝一杯!」
這不是商量的口氣,是命令。
「雨清,你怎麼了?」芸萱插言道。
「喝了它!」
林雨清第一次連芸萱的話都無視了,而是以更加嚴厲的口氣對向了漫修。漫修此時早已在桌下活動開已麻痺的手腕,於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林雨清也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再來一杯!」
漫修並不怕和他拼酒,這是他的強項之一。可他不明白林雨清為何突然這麼針對他,可當他看到芸萱,看到林雨清看芸萱時的表情時,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討厭你,討厭你們三個人!如果能的話,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你以為我們想見到你嗎?遇到你,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差的一件事!」雪兒並不知道漫修為何如此說。雖然說的對,但聽起來總有那麼幾分不舒服,畢竟在紫嫣莊園,沒有什麼深交,更算不得朋友,也還是有段共同的經歷,相處的還算不錯的經歷。
「我也一樣,遇到你們三個人,我的人生倒霉到了極點。尤其是你,當時在碼頭上為何不走,你走了又哪裡來的今天這些事!」漫修把矛頭直指向芸萱。
「你有什麼資格責怪姐姐!你害姐姐受了那麼多的苦,姐姐還沒說你什麼呢!」
「不是每個人都感激菩薩的。你說的對,我是個不懂感恩的人,因為我的生命裡根本就沒有誰值得我去感激!我甚至都恨上天,幹嘛要讓我出生在這個非人的世界裡,不明不白的活,又不明不白的死!」
一壺酒喝完了。
「再來兩罈酒!」這回是漫修要的。
「先說明白,我現在身無分文。就當給死刑犯臨行前的最後一餐吧。你們都是些有錢的爺、小姐,我想你們也不會太介意這些的吧。」漫修說話時面無表情,彷彿給自己的結局下了定論一樣。
「又不是第一次給你付賬,難道次次都是最後一頓?」雪兒不服氣的頂了回來。
「那又誰有喜歡次次都經歷死亡呢?你們放過我,欠多少,我以後加倍還!」
「哎,不用了,現在就還吧!」雪兒眼尖手快,把漫修破衣服處露出的金簪子給挑了過去。
「你還我!」漫修伸手就去奪,可是雪兒立刻把手背到了後面。漫修剛起身再要去奪時,林雨清的劍已到了自己的眼前,好在是,劍沒出鞘。
被迫無奈,漫修只得又老老實實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上牙齒咬的下嘴唇卻更緊了。
「雪兒,還給他吧,這是他的東西。」
「姐姐,你忘了!這也是凶器!威脅過你的!難保他再不用來害人,我才保管的。等見了官,自會呈上去,又不是貪他的!比這好的,我有的是!」
「我知道你不稀罕,可等到了東京,那金簪子誰也別給!也別戴出來!也別對人說你有。會給你惹麻煩的!」
「莫非你偷了人家的?」
「胡說!」漫修正色的瞪了雪兒一眼,但那眼神,似乎更像是要把雪兒吞下去一般,倒讓雪兒不禁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