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1-03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平靜的過去,轉眼過了五年。秦威仍舊每日賣些雜貨,打聽消息,但林團練一家仍是音訊全無。靈兒則是每日刺繡,打掃房屋,照顧秦威和漫修的起居,催促漫修讀書,因為她知道老爺生前是最愛讀書的。而此時的漫修已然七歲,上得學堂,聰明得緊,卻也頑皮得很。
在家中,靈兒早已供上了老爺和夫人的牌位,每逢忌日、逢年過節,都要和漫修拜祭一番。漫修幾次問所供之人是誰,靈兒都是欲言又止,只說是最重要和最需要尊重的兩個人。而每次看娘親回答時都是眼帶淚花,乖巧的漫修便不再詢問了,每次只是按照娘親的吩咐該磕頭磕頭,該祭拜祭拜。他哪裡知道,每年祭拜的這兩個牌位,正是他滿腹冤屈離世的親生父母。
靈兒知道自己不該瞞著漫修,畢竟他是少爺,她是丫頭。可現在的漫修究竟還只是個小孩子,總覺得現在告訴他為之過早了些,一個小孩子如何能承受得了如此血海深仇,對他的成長會有很大的影響。倒不如這樣,讓他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裡健康的成長起來,待他長大成人,有朝一日大考高中時再將實情相告,讓他為老爺夫人的冤案翻案,豈不是更好?
可事情往往不如人願。漫修並不像蘇老爺,一生都醉心於詩詞的研究,生活中的樂趣更是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漫修十分活潑好動,對什麼都好奇心極重,再加上他不肯服輸的精神,凡是遇到他不明白的,一定會追根究底,直到弄懂為止。又十分喜歡小動物,常跟隨父親到後山,對於蛇啊,松鼠啊,那是司空見慣,野豬,山雞,野兔也常常成為他們的戰利品,在父親的影響下,漫修越來越像個小男子漢,敢自己走夜路,敢自己擒毒蛇。與此不同的是,他的手也十分的巧,連有的女孩子都不擅長的女紅,他居然做的非常好。當然,這也是靈兒偶爾一次發現的,她一直把漫修當小少爺那樣伺候著,從不會讓他做任何事情。但秦威則不同,秦威認為這樣會慣壞他,必須得鍛煉他所有的能力,於是只要覺得漫修力所能及,且該做的,秦威一定會吩咐漫修去做。有一次衣服破了秦威也讓漫修學著去補,而漫修在看了母親補過一次衣服後,居然一學就會,而且補得非常之好,差點讓秦威誤會漫修是求母親幫忙縫補的,最後證實之下才知漫修的手藝確實出乎常人。
在漫修滿六歲時,秦威曾又帶他去騎過一次馬,看著父親的英姿,享受著坐在馬背上馳騁的感覺,更使小漫修完全迷上了騎馬。這與靈兒只希望他安安穩穩的做個文人的想法更是背道而馳。可比起書本來,漫修還是更喜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喜歡馬上縱橫的感覺。
自那之後,漫修便常纏著父親教他騎馬,秦威開始擔心他年紀小,騎馬會出危險,便先只教他騎馬的要領,每次還都在他身後保護,由此,漫修雖然耳濡目染,且早已熟記騎馬的要領,自己卻從未真正獨立的駕馭過馬。後來,秦威給他選了一匹乖巧的小馬,可把漫修興奮壞了,因此只要放學回來,竟不直接回家,而是去市井找父親,纏他帶自己去騎馬。秦威在市井買賣多年,跟周圍人也熟悉的很,租馬的人見他又要帶兒子去騎馬便很痛快的把馬租與了他,租金也不是次次收,當然秦威之前已經給過他一錠大銀了。而每次靈兒見二人一起說笑回來,鞋上還沾有草泥,便要責罰漫修,漫修知道母親不會動真格的,大不了撒撒嬌,再背幾篇先生教過的東西給母親聽,加上秦威一勸,也就過去了。後來索性騎馬回家前都把鞋底的草泥弄個乾淨,母親看不出來也就不會說什麼了。大半年下來,漫修已盡數得到了秦威騎馬的真傳。
這日,漫修又去市井拉父親帶他去騎馬,正從租馬處牽馬出來時,卻碰到了一個算命先生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秦威起先並沒在意,把漫修拉到一邊,示意先生先過,但先生在其讓路後卻偏偏不走了,秦威和漫修見他不走而要先過時,這先生居然又擋到了他們面前。秦威當下心驚,怕是周可等人派來的殺手,但細看下,面前之人手無縛雞之力,卻是一個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無疑。漫修則道:「這位先生好沒道理,我們先讓了路,你卻如何不肯走?我們要走,為何你又擋住去路?」
「這位仁兄如今命懸一線,如若願聽小生一言,可保逢凶化吉。」這算命先生終是開口了,也在意料之中,為了攬生意算卦嘛。
單單這秦威生平最不信鬼神之說,更不信這算命之言,人靠自力,只有愚民才會相信這些江湖術士之說。於是,秦威並無意搭理,道一聲:「不勞先生,先生請便。」言下之意就是拒絕。可誰知這先生竟是嘖嘖歎息,說聲:「想不到小生冒洩露天機之危,告知命數,仁兄竟不肯聽小生良言,也罷也罷,這也是命中注定,無力回天!」秦威心下犯疑,但終覺得這是江湖術士慣用的伎倆,便沒再搭理。漫修因開讀聖賢書,又唯父親為最英雄的榜樣,父親不信,自是也不信,二人竟自離開了。
旁邊租馬之人倒是跟那算命之人攀談了起來,道:「先生,那秦貨郎本不是小氣之人,只不過就是不信鬼神之說,你今日卻是攬錯生意了。」
「非也非也!我此次算命並非為錢,只是讓他聽我一言,誰知他逕自不信,我說了也是無用,不如不說。」
「哦?莫非那秦貨郎會有什麼災禍不成?」
「且放我這一言在此,不出一年,此人必死於非命!」
此言一出,那租馬之人當即大驚,道:「先生莫不是說笑,這人命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我一生閱人無數,算命無數,又怎會拿人命當玩笑?」
「那秦貨郎之子呢?」
「此子面如冠玉,唇若塗脂,卻與其父不同。但天生坎坷,因其長相更會波瀾不斷,好在多貴人相助,如若他本性不壞,不誤入歧途,倒也能逢凶化吉。本想提醒一二,卻也不聽。只得由他去吧。」
租馬之人聽後半信半疑,事後也曾把算命先生的話轉告給了秦威,但秦威說不過是江湖術士的危言聳聽,想利用人怕死、求平安的心理多賺些銀兩,不信也罷。租馬之人也覺一個小小的賣貨郎哪裡又會招惹什麼殺身之禍,想那算命先生是沒有賺到銀兩,誇大其辭了,因此也便沒放到心上,只是飯後茶餘曾跟周圍幾個交好之人提過此事,得到共鳴的只是說秦貨郎的兒子確實不似秦貨郎的英武,卻是比女人還長得清秀漂亮,長大定是個俊哥兒無疑,不知這算命先生所說的波瀾不斷,是不是說的他的女人緣。眾人哈哈一笑,這事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