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知道的……剛剛逮到了一名奸細,又放了槍,估計這會我的士兵都起來了,我還得回去安排一下!」莊健緊接著說道:「要不你先等會?」不愧是泡妞老手說出來的話,什麼叫語言藝術啊,這就是,把一句命令的語句說的跟商量似的,卻還沒有商量的餘地,讓白美娜心裡舒服了不少。
莊健自然是沒什麼正經事的,這麼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緩衝時間,能稍微捋順一下關係而已。所以他隨便轉悠了一大圈,安撫了下被槍聲驚醒的學生兵,便依約回到了河邊。
色迷迷賤兮兮的嘴臉只能留給自己,面對美女的時候,永遠都應該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莊健靠在村邊牆角,遠遠的望著那柳樹下的美人,狠狠的抽了一根香煙,定住了自己的心神,才拿腳尖碾碎了煙頭,大踏步的朝白美娜走過去。說句實話,能讓見慣美女的莊健如此做派,足見白美娜的魅力有多大,對莊健的吸引有多致命了。
聽見沙沙的腳步聲,白美娜轉頭一看,莊健如約而至,立即低垂下了頭,滿頭秀髮散落在面前。一襲白衣,再加擋住臉面的長髮,莊健苦笑了一下,這是要扮演貞子嗎?
「你……來了……」白美娜將擋在面前的髮絲攏在耳後,羞澀的問道。
「嗯……來了……」莊健只看了一眼白美娜那動人心脾的臉龐,就趕緊將頭底下,盯著自己的腳尖,他很怕,怕自己萬一鼻血再流出來,那就糗大了。一想到鼻血,立即他的腦子中就浮現出白美娜剛剛在溪水之中,洗過頭髮,猛的一甩,髮絲伴著水滴,那條亮麗的弧線。
「嗯……我來了……你有啥事麼?」莊健低聲問道,他實在不敢再去想剛剛那香艷無比的場面了,只好打岔,希望沖淡這尷尬的氣氛。
結果他卻選擇了一句這麼差勁的話說出來,白美娜一下更尷尬了,遲疑了很久才說道:「那個……莊團座……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嗯,你說說……什麼事?」莊家想不到她會說這個,順著她的話茬就接了下去。
「那個……今天晚上……的事……」白美娜眼睛都不敢看向莊健,只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你能不能……告訴那幾個士兵,千萬別說出去……」
「今天的事?今天什麼事?」莊健突然腦子短路了,然後才反應過來:「哦……你說的是剛才洗澡的事吧……」話才說出口,莊健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這說的叫什麼話啊,這麼直白,讓人家一個姑娘怎麼辦?果然,白美娜的頭垂的更低了,諾諾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嗯……那個啥……剛剛我已經找他們談過了……」莊健連忙說道:「他們都表示,除了剛剛逮到的那個奸細,別的啥都沒看到。」
「嗯……」白美娜低聲應道,然後就是短暫的冷場。
「這個事你就放心吧,沒人會說什麼,聽到外面聽到一點風聲,你儘管來找我麻煩。」許久,莊健才說道:「不過……這荒郊野嶺的,世面又不太平,你怎麼大晚上的跑到河裡去洗澡呢?」
「那不是……」白美娜立刻要開口辯解,卻一抬頭就看到了莊健那閃閃發光的眼神,馬上又低下頭輕聲道:「那不是因為……太久沒洗澡了麼……」
「自從北平出來,這一個多星期,一百多學生風餐露宿,連能安安穩穩睡覺的床都沒有,常常是靠著馬車上和衣而睡。要說洗澡,那就更是癡人說夢了,這一百多學生,那個不是灰頭土臉的?」白美娜接著解釋道:「可是他們是男生啊……大白天的就可以跳進河水裡洗一下……只有我一個女生……」
「確實啊,這兵營裡也都是男的,想要找處地方講衛生都不行。」莊健笑道:「白天你可以跟我提出來啊,隨便找點東西給你圍出個空間也好。還是我想的不周到啊。」隨即,莊健想起了自己團裡這點女兵,他當團長的沒想到這些,那些女兵一直以來都怎麼辦的啊。
「不不不……莊團座是要考慮怎麼打鬼子,是要做大事的。」白美娜漲紅著臉說道:「像女的的這些小事情……怎麼好意思莊團座費心。」
「什麼大事小事……」莊團座隨手撓了撓腦袋笑道:「打鬼子也是為了咱中國的百姓,歸根結底,咱軍人就是應該多為百姓考慮,不管啥事。就算是女人洗澡的事……」說到這,莊健猛然覺得不對了。然後與白美娜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話說到這裡,氣氛終於算是融洽了。
「那個……昨天晚上的事……」莊健不好意思的說道:「現在你胳膊還疼嗎?」
「怎麼不疼?」白美娜嬌嗔道:「現在抬起胳膊肩膀還隱隱作痛呢……你幹嘛使那麼大勁?」
「哎,這個……是下手重了。」莊健又撓了撓腦袋,訕訕笑著說:「不過你也看到了,今天晚上隨隨便便就逮了一個奸細,我也是不得不小心防範啊……」
這種答案獲得了白美娜的一個大大的白眼,那意思就是「算你了。」不過,提到剛剛的抓奸細的事情,白美娜的好奇心又上來了,接著話茬問道:「你怎麼能確定那個人是奸細?我遠遠的聽你們的說的話,沒聽出什麼問題啊。」
莊健搖了搖頭笑道:「他對的口令不對。」
「口令?」白美娜輕皺眉頭,想了想:「清風?」
莊健點點頭。
「清風對明月,這難道不對嗎?」白美娜問道。
莊健又搖了搖頭道:「每晚獨立團的口令,都是我自己定下的,按照我說的說,就對,沒按照我說的,那就是錯。」
「哦?那你的答案是什麼呢?」白美娜歪著腦袋問道。
清涼夏夜,微風習習,小河畔,柳樹下,白衣麗人,俏立眼前,嬌羞不已,顧盼生情。
莊健就這樣醉了,望著白美娜的那俏皮的臉蛋,腦袋迷迷糊糊的答道:「心相印……」
「啊……」白美娜一愣,接著就漲紅了臉,羞答答的問:「是心心相印的意思嗎?」
「呃……」莊健無言以對,難道能說,姑娘,你想多了,那只是一種紙巾?
與莊健此時的花前月下比起來,商震就要難過的多了。
商震自建昌營撤退以後,整個戰局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甚至連商震自己都不能相信,一直是在穩紮穩打的鬼子兵,怎麼突然變化這麼大。
在商震開始撤退的時候,還在建昌營留下了兩個營的士兵殿後,而一直在沿著長城警戒的那一個團則被撤了回來。最關鍵的問題就是出在這裡。
也不知道是有內鬼作祟,還是撤退行動驚動了建昌營對面的鬼子兵,在商震剛剛開始撤退不久,對面的鬼子就開始調動,很快就向在建昌營殿後的兩個營發起了進攻。夜間的進攻作戰困難重重,雖然鬼子兵的訓練水平高出很多,可即使咋有照明彈照亮的情況下,黑洞洞的夜裡依舊視線不佳,槍法再好也打了許多折扣。
所以剛剛開始的時候,雖然兩邊打的槍聲大作,炮火連天,可進攻的鬼子還是和建昌營的三十二軍的兩個營僵持了起來。但好景不長,一支鬼子部隊居然沿著長城殺了過來。因為撤退的時候,長城上的那個團已經被撤走了,這支鬼子奇兵居然都沒有驚動什麼人,就直接殺到了那兩個營的殿後部隊身後。
前方被鬼子的炮火猛轟,後邊卻又來了鬼子從長城上居高臨下,兩邊前後夾擊之下,很快殿後作戰的兩個營就完蛋了。鬼子終於佔領了這十幾天都沒能拿下來的建昌營陣地,卻沒有打掃戰場,直接整隊,朝長城以內殺了進來。卻正好迎頭撞上商震派回來增援的兩個團,二話不說,直接抄傢伙就打上了。
從長城以內開始,雖然偶爾有小的丘陵,可畢竟都屬於冀東平原了。平原作戰與山區完全不同,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作為適合防守的地形,如果再沒有事先築好工事,那麼兩邊人馬都將暴露在對方的遠程火力之下。兩邊都是倉促的遭遇作戰,開始的時候都沒有重火力的支援,這就分出兩邊訓練水平的高下了。
雖然這兩個團的士兵作戰勇猛,不懼犧牲,可沒有適合防守的地形,確實讓中**遭受到了極大的損失。對於手持步槍的中國兵來說還好些,雖然槍法有差距,可畢竟在武器上與鬼子的射程差距不太大,看手持衝鋒鎗的特務團就慘了,衝鋒鎗那可憐的射程,甚至不到步槍的三分之一。更加扯淡的是,這個時候,天漸漸的亮起來了,視線根本不受任何阻擋,鬼子的精準槍法更加有了用武之地。
最後,在太陽終於從東方露出臉的那一刻,鬼子的迫擊炮推上來了,連天的炮火讓這兩個團最後的防線徹底崩潰了。剩下的士兵一哄而散。這也不能怪他們,沒有戰壕,沒有散兵坑,沒有可以依托的地形,只是直挺挺的跟對方對射,這還可以接受,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讓大炮轟,無論是誰的精神也都接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