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健再次看了她一眼,按理說,被迫呆在自己身邊,這個金壁輝一定是歸心似箭了。可為什麼還要提醒莊健承德可能被佔領了呢?
說她不想回去,那是扯淡,雖然莊健現在沒為難她,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說她在偽軍這邊混的多滋潤,怎麼可能投奔莊健這個毛頭小子?
要說是不是愛上莊健了?那更是扯淡了,金壁輝這麼多年來,見過的男人數不勝數,莊健這小伙雖然看起來滿精神的,可畢竟稍顯幼稚了些。
至於說她是不是怕莊健遇到什麼日軍偽軍,在衝突的時候殃及她這條池魚,初步想想是這麼回事,可再仔細一想,靠,特務是幹什麼的啊?她一個女特務不應該正是能趁亂才有希望逃脫嗎?
那她這是怎麼回事?莊健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才想到,不對啊,她說承德失陷就失陷了?她會有那麼好心?一定是騙人的!在後視鏡裡,金壁輝就注意到莊健望向她的目光越來越冷,甚至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莊健冷笑了一聲,問道:「你怎麼了?」
「內急!」金壁輝望著窗外羞澀的說道。
人有三急,這不假,可是這種刻意的羞澀落在莊健的眼中可不是那麼回事了。裝!繼續裝!我還就不信你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莊健看看四週一個行人都沒有,將車緩緩停在路邊,帶著金壁輝下了車,鑽進了路邊的青紗帳裡。
「我的手讓你綁著呢……」金壁輝淡淡的說道。恰逢一輪紅日跳出山澗,頓時金光四射,驅散了最後一絲暗夜的陰霾,同時也為金壁輝鍍上了滿身的金色,一不注意還以為是什麼神女下凡呢。
莊健笑道:「那麼你是讓我給你解開嗎?」
只聽金壁輝微微一笑道:「你也可以幫我脫下褲子。」擦,好一副淡然坦然毅然決然的表情,頓時莊健被擠兌的難以自處。前一天晚上,雖然兩人早以坦誠相見過,但畢竟沒有進行下去,此時莊健再拉不下臉去扒她的褲子,只好訕笑著替她解開了繩子。
繩子是解開了,可莊健才沒那麼傻,肯定不會走遠,甚至連一步都沒有挪動,只是站在那裡盯著金壁輝。好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金壁輝活動了一下已經麻木的手腕,攏了攏頭髮,然後沖莊健嫣然一笑,真的就解開了腰帶!
靠,真脫啊!
莊健連忙背過身去,一陣銀珠落盤的水聲自背後傳來,莊健漲紅了臉,從來都是他挑逗女人,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靠,二世為人啊,也被女人當初哥耍。
須臾,水聲不減,莊健心道果然好大的存貨啊,難怪會這麼著急。過了好一會,還是有水聲,莊健就覺得不對勁了,什麼啊,從來就沒見過誰能憋這麼大一泡尿,就算有人的膀胱可以勉強裝裝下,那麼走路也一定是夾著腿,小心翼翼的,不敢有絲毫震動,可剛剛金壁輝的步伐顯然沒有那麼痛苦。
不對!莊健猛然回頭,那令人頭疼的女人早不見蹤跡,只剩一個倒置的軍用水壺掛在莊稼桿上,水壺口塞著布條,控制流速,可以讓壺裡的水流緩慢而均勻的流出來。
又被耍了!莊健沉下臉,再逮到她的話,一定不會再這麼輕易放過她了。一泡尿的時間能有多長?即使兩泡尿,三泡尿又能有多長時間?這麼短的時間裡,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也跑不遠。看著面前一人來高的青紗帳,莊健根本看不遠,只能憑借聲音去尋找她逃跑的方向。
莊健將軍用水壺摘下來扔到一邊,支起耳朵,仔細聽著,卻突然聽見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壞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莊健暗叫一聲不好,連忙往回跑,等他真正竄回到路邊,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汽車絕塵而去。
唉……莊健垂頭喪氣,卻也無可奈何,怎麼光被人家耍?誰攤上這麼一個愁死人的女特務都得倒霉。但是他卻也沒想想,敵我之間的戰鬥當然是你死我活了,你處處不忍下手,當然要處處受制,被耍都算輕的,要不是忌憚他徒手搏鬥的本事,丟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辦法,汽車沒了,只好繼續憑借兩條腿繼續行走在山路上。好在已經距離承德不算太遠了,估計不停腳的話,到夜裡怎麼也能到。
只走了幾步,莊健猛然想到,剛剛金壁輝駕駛汽車,是直奔承德方向去的,並沒有掉頭返回平泉。她是日偽方面的特務啊,應該不會往中**隊佔領的地方跑啊,那麼,難道承德真的已經失陷了?
莊健估計的不錯,自從熱河開戰以來,東北軍湯玉麟三十六師和萬福麟的新編第四軍與日軍一觸即潰,甚至望風而逃,日軍如入無人之境。短短幾天接連失掉熱河省東部大部分重鎮,讓日本人順風順水的佔領了熱河省會,承德。是的,是佔領,而不是攻佔。
就拿中路來說,第一天在朝陽的戰鬥居然還能算是個亮點,往後幾天,進攻的日軍居然都幾乎沒見到中**隊的面。即使是在承德最後的屏障——平泉縣,那裡多是山地,整個平泉周邊很多都是易守難攻便於防守的地形,這在戰前的計劃上多次被提及,可真到開戰了,所有中**隊都逃跑,讓日本人僅僅一個步兵班十三人跑步進入平泉,接管了縣城。
當然了,作為省城的承德,日軍還是很重視的,靠一個班怎麼能行?於是,用了整整一百二十八名騎兵才拿下承德,天下間,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嗎?
居然還真的有!
當莊健回到承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因為宵禁,他在城外過了一夜。等到天亮進城,他驚奇的發現,整個城市居然與以前沒什麼不同,當然,除了滿大街的士兵變成了偽軍,以及集市上的商舖門前全部掛出了日本的膏藥旗和滿洲國的五色旗。
莊健憑借一件偽軍軍官的制服,居然在街上盤桓了半天也沒有人過來盤查,等走到曾經的熱河省政府門前,更加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那裡毫無疑問現在已經變成了滿洲國熱河省政府,可大門前卻一字排開跪著幾十名被綁的跟粽子似的東北軍士兵,呃,等一等,莊健還看到其中跪著十幾名偽軍。
這是什麼情況?
莊健排開圍觀的人群,只見牆上貼著一面巨大的告示。仔細一看滿洲國國防部與關東軍司令部聯合發佈的,內容卻格外令人驚奇,主要內容是。
前面這四十七名東北軍士兵,以及十四名滿洲定**士兵因為哄搶百姓財產,殺害百姓而被憲兵抓了現行,隔日砍頭示眾。
看來是幾天前晚上,莊健親眼所見那場混亂,一直持續到了日軍進城,有些東北軍士兵貪心不足還在搶劫,於是就被抓了。事實跟莊健估計的差不多,那一百二十八名日軍騎兵入城的時候,城裡還有星星點點的槍聲,讓這些日軍都很緊張,不是說中國兵都逃跑了嗎?怎麼還有人打槍?
這些日本鬼子的騎兵正在小心翼翼的在城裡摸索前進,突然遇到了幾個東北軍正在搶劫,被搶劫的百姓雖然沒有辦法跟兵痞抗衡,卻也在抱著大腿苦苦哀求。猛然見到中國兵,這些鬼子兵都很不適應,這些日子光是行軍了,都沒能好好打上一仗,於是一聲呼哨,十幾騎控馬撲了上去。
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那些東北軍搶的正爽,突然聽見身後的馬蹄聲,茫然回頭,立刻就被嚇呆了,日本鬼子!手裡有槍不敢抬,身邊有路不敢走,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直到騎兵衝上來,揮舞著馬刀,一刀一個,將這幾個東北軍都劈了。這個騎兵小隊的小隊長很不理解,他們幾個中國兵為什麼不躲啊?直挺挺的等著挨劈?
接著更加令人不解的事情發生了,被搶劫的一家百姓跪倒在斬殺東北軍的這些騎兵面前,痛哭流涕,高呼蒼天開眼,怎麼不早些來啊!
雖然不理解,但這些鬼子還是一面將這情況上報了上去,一面一路斬殺搶劫的東北軍最後佔領了空無一人的熱河省政府大樓。而接到報告的日軍指揮官一看,要西,甭管什麼情況,反正這種情況對於關東軍來說是大大的有利。隨即命令一支關東軍憲兵隊伍,和一支正在附近的偽軍立刻趕來增援,維持承德城內治安。反正沒有作戰任務了,憲兵和偽軍也足夠看了。
結果這支日本鬼子的憲兵隊入城的時候,居然還受到了承德百姓的夾道歡迎。被侵略的百姓歡迎侵略者,真是千古奇聞啊!
鬼子兵們自然很開心,在東北三省,雖然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抵抗,可所有人看向這些鬼子的目光都是冷漠的,這樣被人歡迎還真是頭一遭。結果這種開心還沒保持幾個鐘頭,偽軍也入城了,承德的百姓自然依樣畫葫蘆也要歡迎一番。旗幟剛打出來,又被剛剛入城的偽軍搶了一遭。
這叫什麼事啊。所以至少是當時,承德的百姓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甭管東北軍還是偽軍,反正中國兵對待百姓比日本鬼子還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