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槍聲漸漸的稀疏了下來,慢慢的完全停了。莊健知道,那說明,院子裡已經再沒有了反抗。
莊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穿著剛剛跳車已經被幾乎擦爛的衣服,走進了劉天利家的宅院。
最先衝進劉宅的那輛日產「脫兔」還頂在一堵倒塌的山牆上,半死不活的燃燒著,發出嗶嗶薄薄的聲音,血紅的火光照亮了小半個宅院。莊健目力所及之處,一片血紅,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屍體伏滿了整個院子。
東大學生兵們正在忙碌的搜索著,不但是在搜索是否還有活著的敵人,更是在搜索是否有值錢的東西。
「這些人怎麼處理?」齊家國湊近莊健輕聲問道。
「什麼人?」莊健反問。
「劉天利的家眷,活捉的。」齊家國回答。
「我說過要留活口嗎?」莊健問:「有幾個人?」
「抓了七個活著的!」齊家國說:「那麼就……」說著,他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
莊健點點頭,說道:「咱們有誰沒打死人的?找出來!」然後看著齊家國的眼睛道:「拿他們練手!」
「好的!」齊家國點頭,然後問道:「下邊怎麼辦?」
「這還用我教你嗎?」莊健笑著說道:「抄家!」
不一會,幾個傳令兵就滿院子喊開了:「半小時之內,加緊搜索,金條和銀元都要!字畫古玩全都不要!搶到了帶著,回去平分!」
學生兵們聽說平分,全都歡呼一聲,然後加緊到處尋找錢財去了,誰也顧不得那些仍在地上的字畫是睡睡名家的作品,被打碎的瓷器是哪朝哪代的珍藏。
莊健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有誰知道,當年學生們被迫反抗成軍,李夢田一句「上山當鬍子」此刻已經成了真。什麼仁義禮智在真金白銀面前,全都不名一文,都被這些學生拋在了耳後。
三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學生兵瘋狂的犯搶了半小時,將劉天利的宅院早就砸了個七零八落,突然,幾個學生砸倒一扇花牆,卻發現裡邊居然有一堵暗門,於是學生兵們呼啦一下就衝進了那狹小的門裡。
「是大洋!袁大頭!」有人驚叫著,很快,更多的人都知道這是一處藏錢的密室,也顧不上其他,全都圍過來搶了。
因為發現了新的小金庫,搶劫的時間不得不又延長了十幾分鐘。最後,當學生們都心滿意足的時候,每個人的身上都已經背上了十幾二十斤重的銀元,當然少部分幸運的人也在腰裡塞上了幾根金條。
「齊家國!」莊健喊道。
「有!」齊家國站了過來。
「你帶著所有開過槍,見過血的人,背著所有的錢,去找賀長群,一起撤走!」莊健命令道。
「是!」齊家國立正,然後去組織人手去了。
「所有沒開過槍,打死過人的,都站到這邊來!」莊健喊道。
不一會,莊健的身邊已經站了九個人,看的出來,都是一些平時生活優厚,估計連自己的襪子都沒洗過的人。
「你們把錢放下!都跟我來!」莊健命令道。
轟隆一聲,天邊又是一陣驚雷,凝固的空氣似乎突然有了生氣,一陣狂風刮的人睜不開眼睛。
拿錢的時候是一個心情,而要他們再把到手的錢放下,那就是另外一種心情了,這九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願意將身上背的錢放下。
「我說回去平分,難道還能差了你們的?」莊健怒道:「你們還有任務,背著這些東西,還怎麼幹活?」
這句話似乎起了作用,雖不情願,可也終於有人帶頭將身上背的錢袋子,褡褳什麼的嘩啦一聲扔在地上,讓其他的學生兵背著走了。
「現在開始跟著我洗地!」莊健喊道。
洗地這個詞,是莊健帶來的,而莊健卻是從後世的電影中雪來的。當然莊健的意思並不是要真的用水來洗,而是打掃一下戰場,將可能留下證據的東西全都抹掉。
「所有人搜索見到的每一具屍體,看看沒死透的補上一刀,身邊留下可疑痕跡的及時抹去!」莊健一邊帶頭查看屍體,一邊說道。
「哇……」這些初出茅廬的學生兵一片嘩然,不但要挨個查看屍體,還要補刀?有沒有這麼殘忍啊。但是看見莊健的神情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所有人都聰明的選擇了閉嘴。同時記起來從北平的時候聽到的傳說……這個長官就是頭野狼,傳說中的「玉面賴歹」!
幾分鐘後,突然莊健的身後傳來「啪」的一聲槍響。莊健猛然回頭問道:「誰開的槍?」
「我……」一個學生諾諾的應道。
「有沒有人受傷?」莊健撇了他一眼,問大家道。
「沒有……」眾人回答。
「操!」莊健這才轉過頭,指著剛剛開槍的那個倒霉蛋問道:「你有病啊,開槍幹什麼?」
「剛……剛那個人沒死……我就給了他一槍!」倒霉蛋緊張的說道,看的出來,第一次殺人的他現在還很緊張。
「我不是特意說了嗎,沒死的補一刀!」莊健怒斥道:「誰讓你開槍的,傷到戰友怎麼辦?」
「他……他……突然一動……嚇死我了……」倒霉蛋解釋道。
「行了,行了,所有人把槍都背在身後,手裡只能拿匕首!」莊健不耐煩的吼道。
時間不長,這不算很大的院落已經搜索完畢,除了莊健他們十個,再沒有一個喘氣的。看到一個個屍體都已經死的不能再透,莊健站直了身子道:「都跟我來,這裡還有幾個!」
說罷,他帶著九個人,踹開了柴房的門,果然,裡邊還有七個活人,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莊健身後的九個學生兵疑惑的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莊建這是要幹什麼。
莊健懶洋洋的靠在門邊,點燃了一支香煙,指著地上那七個人對學生兵們吩咐道:「這還有幾個沒死透的,你們來補刀吧!」
「啊?」九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哪是沒死透的人,全都是活人啊……而且都是女人!整整七個女人!
學生兵們下意識的王后退了一步,誰也不想殺人,更何況是殺死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要知道,在不久以前,他們可是連雞都沒殺過的書生啊。
屋子裡的女人也聽見了莊健的話,她們也都聽見莊健說要殺死她們,一時間,哭聲,喊聲,求饒聲,怒罵聲,不絕於耳。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可是七個女人啊,足夠開兩台戲還有餘富。
屋子裡淒厲的哭喊,讓九個學生兵更加惶然無比,誰也不敢亂動,只有眼珠子裡露出不解和恐懼。
可莊健並沒有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來磨蹭,指著最近的一個學生兵說道:「你先來!」
「為什麼?」被指定的人驚恐的一縮脖子,茫然問道。
「因為你離的近!」莊健笑了。
「不是……我說……為什麼要殺掉她們?」最近的學生接著問道:「她們沒有威脅啊……」
「沒有威脅?」莊健冷笑了一下說道:「你的臉,她們每一個人都看到了,看的很清楚,記在了心裡!」
莊健的話立刻讓房間角落的裡女人們垂下了腦袋,一個個高喊著:「我沒看見……」
莊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說道:「今天你放過一個,明天印著你頭像的通緝令就會貼滿大街小巷!」
那個學生明顯動搖了,卻依然嘴硬道:「也許……她們不會說的……」
「我們不會說的……」又有女人哭喊著。
「你喜歡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嗎?」莊健瞪著他大聲說道:「你殺死了她的丈夫,或者是老闆,或者是主人,你還要把自己的命交給她們嗎?」
學生兵明顯的哆嗦了一下,莊健大力的拍了他的肩膀,吼道:「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那個學生兵被莊健拍的一個趔歪,朝前踉蹌了幾步,房間裡女人的尖叫聲立刻高上了幾度。他捏緊匕首的手在顫抖,半天沒有跨出一步。
「你還在等什麼?」莊健在他的身後催促道:「等那些娘們主動投懷送抱嗎?」
學生兵扭頭瞅了莊健一眼,然後向前跨了一步,剛剛要平息下來的女人尖叫聲再次高亢了起來。他伸手抓住了一個距離他最近的女人的胳膊,卻還在猶豫要不要刺下去。
女人突然被他抓住,內心無比的恐懼勝過了一切,立刻全力掙扎開來,對身前抓住自己的人拳打腳踢,甚至還張開嘴咬了一口!
學生兵的手被咬到了,猛然間鑽心的疼痛刺激了他已經繃緊的神經。抓住女人的學生兵突然暴起,輪圓了胳膊,將匕首朝下刺去,一邊刺,還一邊發狠叫道:「讓你咬我……我讓你咬……」
莊健和他身後的學生兵都安靜的注視著他,還有他瘋狂的匕首。鮮血噴了出來,濺到了四周每個人的身上。房間裡每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學生兵一個人的聲音:「我讓你咬……」
「撲哧……」
「我讓你咬……」
「撲哧……」
他每喊一聲,匕首就刺入女人的身體一次。十幾次以後,女人血葫蘆一樣的身體癱軟下來,學生兵也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幾乎坐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也搖搖欲墜。
「你做的很好!」莊健拍了拍手道:「下一個!」
憋了一整天的雨終於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伴隨著電閃雷鳴,和著怒吼的狂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