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健又再次斬下草帽哥一根尾指,現在,草帽哥只剩八根手指了。如果可以的話,草帽哥一定會抱著雙手滿地打滾,十指連心啊,這樣硬生生的被割掉兩根,任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住。可是草帽哥居然還能忍住沒有叫出聲來。
「我越來越佩服你了!」莊健在草帽哥的袖子上擦掉刀身上的血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草帽哥剛要破口大罵,突然想起,這會不會是第三個問題?如果這也算一個問題,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再被砍掉一根手指,那就太不值得了,自己的名字又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內容。
於是,草帽哥趕緊回答道:「嘶……趙新……嘶……」這兩聲「嘶……」純粹是被疼的,不由自主的發出的聲音。
「趙新啊!」莊健收回剛剛壓在草帽哥無名指上的匕首,嘿嘿笑著說道:「我當你是啞巴呢,原來會說話啊。」
「哼!」名叫趙新的草帽哥脖子一梗,將臉歪在一邊!
「你是給……劉天利賣命的吧!」莊健眼睛一咕嚕,故意拉長聲音問道。
「哼……」趙新的回答同樣是一聲哼,但是,他的眼神裡卻閃現出一絲嘲弄的得色。
莊健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很大度的說道:「好了,下一個問題,如果你不回答,照例,還是一根手指,如果你回答錯誤,那麼,八根手指就都要跟你說再見了。」
聽到莊健的話,趙新明顯一哆嗦,莊健也沒有理他,逕自說了下去:「他派你來幹什麼?」說罷,莊健將匕首橫著壓在了趙新的手背上,顯然,如果答案他不滿意的話,只需要輕輕一劃,趙新這隻手掌的剩下的四根手指就真的要離他而去了。
趙新稍一猶豫,莊健就厲聲說道:「不回答是嗎?」
「我說……」趙新無力的說道:「來監視你……」
「監視我幹什麼?」莊健又問。
「我不知道……」趙新喃喃道。
「你不知道?」莊健一拍大腿:「你撒謊!」
「沒有!」趙新趕緊撇清自己,畢竟莊健一發怒,那剩下的八根手指都很危險。
「那他是怎麼吩咐你的?」莊健又問道。莊健在這裡一直用一個「他」來代替趙新的上級,而並沒有說,這個「他」究竟是劉天利還是朱培義。而在一開始,莊健就給趙新一種錯覺,就是他所問的「他」是劉天利,所以,趙新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認為,說的是劉天利而並非朱培義,這樣不會有心理上的負擔,而莊健就更容易問出實話來。
「就是要我盯著你,看你平時都到哪裡去,幹什麼……沒有其他的吩咐了……」趙新一口氣說了這麼完整的一句話,如果不注意聽的話,還真聽不出他摻雜在整句話中倒吸冷氣的聲音。
「你就是在撒謊!」莊健決定耍賴了:「沒事他要你來監視我幹什麼?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說罷,莊健的匕首堅定不移的照著趙新的手背壓了下去。
「罷了!」趙新雖不甘心,但他確實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莊建的刀子劃了下來。
「他沒騙你!」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誰?」莊健迅速的拉著趙新起身,翻滾,然後蹲在牆角,將趙新擋在自己的身前,厲聲問道。
「朱司令?」這是趙新的聲音。
「是我!」一個健碩的身影從門樓子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朱培義?」莊健靠在牆上,摸出自己的「小八音」,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卡噠」一聲上了膛。
手槍上膛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的清晰,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朱培義趕緊平伸雙臂,叫道:「來喜小兄弟,我是沒有惡意的,你看,我們全都沒帶武器。」
「站在那,別動!」莊健說道,同時用手槍對準朱培義,把自己的身體藏在趙新的身後。其實即使他不隱藏也沒關係的,他所在的牆角本來就是在房子的最濃重陰影裡,任何人想要從外邊看清楚陰影裡的人,那都是一種奢望。
朱培義聞聲站定,依然平舉雙手,但嘴卻滔滔不絕的說道:「其實,我主要是想找到你的行蹤而已。你看我想要跟你談談,總也找不到你的人,只好出此下策了……」
「跟我有什麼好談的?」莊健一邊隨口問道,一邊將面前擋著的趙新的渾身上下摸了一個遍,確實如朱培義所說,沒有攜帶武器。
「我來跟你談一筆交易!」朱培義笑著說到:「一個對你我都有好處的交易。」
「哦?」莊健也笑了,說道:「朱司令不妨說來聽聽。也許這個買賣並不像朱司令想的那麼誘人呢。」
「哪能呢?」朱培義搖了搖頭道:「這個交易,包你無法拒絕——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
「在這談不是挺好麼?」莊健淡淡的說到:「有什麼誘人的條件你儘管拋出來吧。」
朱培義搖了搖頭道:「那可不成,咱們談的事情,絕不能落入第三人耳中。」說罷,還用眼睛瞟了一眼被莊健制住的趙新。
莊健會意,閃電般揮出一掌,砍在趙新的後脖頸上,在趙新的身體癱軟下來的同時,莊健一閃身,竄進了已經廢棄許久的屋子,還留下一句話:「進屋詳談!」
屋子早已荒廢了許久,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一點點微弱的星光順著已經破損的窗戶扇投了進來,莊健就站在陰影中,手裡還捏著那支「小八音」。濃墨一樣的陰影足夠將莊健並不高大的身影隱藏的很好。
朱培義也推門進來了,門頂上的灰塵飄然落下,灑落他的滿身都是。
「咳咳……」被弄的灰頭土臉的朱培義咳嗽了兩聲,然後抬頭在黑洞洞的房間裡尋找莊健的下落:「你小子也忒小心點了吧,就我一個人進來,你又躲哪去了?」
「嘿嘿……你前前後後派了那麼多人跟蹤我,我能不小心些麼?」莊健冷笑著,從陰影裡慢慢的走了出來。
「那麼就是當哥哥的辦事不地道了,哥哥先跟來喜兄弟你賠罪了,要不然,咱們哥倆醉香樓定一桌,哥哥給兄弟斟酒倒茶。」朱培義不以為意,反而厚著臉皮打趣道。
「不是要保密麼?怎麼還要去大飯店敲鑼打鼓,生怕別人不知道?」莊健笑了。
「生意歸生意,賠罪歸賠罪。」朱培義笑著說到:「好了,日後來喜兄弟儘管說,要哥哥怎麼陪這個罪。現在咱們是不是該言歸正傳,談談生意上的事情了?」
見到朱培義不為所動,堅持著將話題往回引,莊健不由的歎了口氣道:「想必朱司令是搞錯了,兄弟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拿來跟朱大哥你做交易的。」
朱培義嘿嘿的乾笑了兩聲說道:「來喜兄弟客氣了,其實說做生意,不過是做哥哥的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罷了,實際上是哥哥有求於來喜兄弟你。說實話,你究竟是混那個綹子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手上有著別人所不具備的實力!」
「朱司令太高看我了!」莊健笑著搖了搖頭。
「名人不說暗話,想必任何一個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劉家老宅,七十一口,一夜之間殺的乾乾淨淨,卻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朱培義扼腕歎道:「這等實力絕對不是任何一支鬍子可以具備的,只能是一些專業的殺手!」說罷,朱培義盯著莊健,一雙眼睛閃著精光。
莊健即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寸步不讓的盯著朱培義,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果然,朱培義先忍不住了,說出了交易的內容:「你替我殺掉劉天利,我替你去弄鐵路的同行路條!」
「你這交易有些問題!」莊健笑了,說道:「先不說我是不是可以去殺人,就算我可以殺人,我要路條做什麼?」
「上次,我在錦州,就看見你的人要強行通過鐵路線。還跟我們的士兵接上了火,打死我們好幾個人!你的人火力真是太猛了,打出子彈就好像潑水似的!」朱培義感歎了一下,接著說道:「不過,你信不信,如果我不是看到了你的幾個弟兄都在車上,故意放行的話……最多我只是再死掉百十來個士兵,卻能獲得大功一件!」
莊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用鐵路是幹什麼的,但肯定是大買賣!」朱培義說道:「買賣雖大,卻沒有路條,要不然上次也用不著強行通過站台了。」
莊健想了想,卻搖搖頭道:「朱司令太高看我了,兄弟我哪有那個實力啊!」其實莊健還是很需要路條的,只是主動送上門來的東西,莊健實在不放心啊,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他才不信呢。
聽到莊健的話,朱培義剛剛還滿是得色的臉霎時間變的一片灰白,嘴唇抽搐了兩下,歎道:「看來來喜兄弟是對這買賣的條件不滿意了。」
「實在是能力不濟,愛莫能助啊!」莊健輕聲歎道。
「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嗎?」朱培義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
莊健搖了搖頭,沒說話。
「你手下的人找了一所宅子,我正疑惑為什麼要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找宅子住呢,就發現,原來你是要金屋藏嬌啊……」朱培義一字一句的說到:「現在,你那美嬌娘應該在一處相當安全的地方吧!」
「我弄死你!」莊健還沒等他說完,就突然一躍而起,手中的那支小八音就頂在朱培義的喉嚨上。因為格外擔心紅玉的安危,莊健的手甚至微微有些發抖。
「想要我的腦袋,你隨時可以拿去!」朱培義卻一臉的坦然,輕聲道:「我的女兒都成那副樣子了,我這當爹的卻不能給她報仇,我還有臉活在世上嗎?」
「我弄死你閨女!」莊健用手槍死命的往朱培義的脖子上頂。
「也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吧。」朱培義依然坦然的說到。
對於這種油鹽不進的滾刀肉,莊健是徹底沒轍了。他的手慢慢的鬆開,手槍也慢慢的垂了下來。
「交易依然作數!」朱培義整理了一下衣領,扭頭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扶住門框,扭頭對莊健說到:「對了,你的美嬌娘哪都沒去,還在你的宅子裡!」
莊健愣了好一會,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