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了小半夜,又困又累,又餓又冷。
「到前邊的村子休息一下吧。」鄭一凱提議道。
「都這麼晚了……」紅玉遲疑的說:「去哪裡休息啊?」
「找一戶人家投宿吧。」鄭一凱撓撓頭說道:「要不然,光這麼走下去,不用等天亮,咱們就得累死了。」
「嗯……」紅玉是個沒有主意的乖孩子,在家都是聽母親的。這次乍一離開母親,她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看來也只有聽鄭一凱的了。
村頭的一戶人家,看起來也並不富裕,同樣是用木柴木棍架成的圍牆,同樣是土坯搭建的低矮的房屋。
具體屋子裡住的人什麼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誰也不知道。因為從窗口以及虛掩的房門看來,整間屋子都是黑洞洞的。這也難怪,居住在村子裡的多是莊稼人,生活的規律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村子都是一片黑暗,這戶並不富裕的人家又怎麼會捨得點著油燈睡覺?
鄭一凱緊走兩步,來到用木棒紮起的柴門前,清了清嗓子,叫道:「屋裡有人嗎?」
約摸過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兩人沒有聽到任何回答,於是鄭一凱又提高聲音問道:「屋裡有人嗎?」
依然是沒有聽到任何回答,鄭一凱與紅玉對視了一眼,道:「會不會因為是大半夜聽到男人叫門的聲音,他們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不敢開門呢?」
「也許吧……」紅玉點點頭說道:「大半夜的,如果有人在門口這麼招呼,我娘和我肯定是不敢開門的。」
「那你叫一個試試……」鄭一凱對紅玉說。
「嗯……」紅玉也走到柴門前,喊道:「屋裡有人麼?我是來投宿的,不是壞人。」女人的嗓音要比男人的尖細很多,在寂靜的夜空中,能傳出老遠。
別說,她這一嗓子還真管事,立刻就有了動靜。不過卻不是這間屋子,而是村子裡,立刻就響起了聲音……是一隻狗,也許是被她的聲音擾了清夢,那條狗顯得氣急敗壞,狂吠不已。一條狗叫了,不過是剎那時間,全村的狗都開始狂叫。狗叫聲此起彼伏,頓時整個山村熱鬧了起來。
於是,很快,村子裡就傳出了女人的叫罵聲,孩子的哭鬧聲,還有男人們喝止自己家狗的怒斥聲。
紅玉朝鄭一凱調皮的伸了一下舌頭,接著回頭去看自己面前的這家房屋。房子依然是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同時,也沒有傳出哪怕一點聲響。
鄭一凱又與紅玉對視了一眼,不解的說道:「莫非這裡沒有人住?」
「你們是要投宿吧?」突然在他們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傳來的毫無徵兆,嚇的紅玉猛的一哆嗦,冒出一身冷汗,趕緊竄到了鄭一凱的身後。
鄭一凱平伸開兩手,做出將紅玉護在身後的樣子,才轉過頭看清楚,原來是對面一戶人家的人,站在他家院牆內,朝外跟他們說話。
「是的!」既然看清楚了只是對面一戶農家的農戶,鄭一凱也放下了心,規矩的回答道:「我們小夫妻想投宿一夜,請問大叔,可以收留我們住一宿嗎?」
鄭一凱說話的語氣也算是很有禮貌了,想不到那戶人家的主人卻並不給面子,而是大聲道:「你們就別鬼叫了,這大半夜的。他家裡的人已經都逃進關內了,現在屋子沒人住,你們想住就去住!」說完,他轉頭就走了,留下鄭一凱與紅玉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怎麼辦?」紅玉自己沒有主意,只好可憐兮兮的望著鄭一凱。
「還能怎麼辦?」鄭一凱捏了捏紅玉冰涼的小手,輕聲道:「既然這戶人家已經沒有人住了,我們就進去住吧。」
「可是……很黑……」紅玉顫聲道:「我怕……」
「沒事的,小紅。」鄭一凱拉著紅玉的手,推開虛掩的柴門,安慰道:「不是有我呢麼,我會保護你的。」
「嗯……」紅玉羞澀的應了一聲,乖乖的被鄭一凱拉著,隨著他進門去了。
「吱呀……」慢慢推開房門,屋子裡黑洞洞的,裡邊還飄出來一陣土腥味,這裡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人氣了。大敞四開的門洞,彷彿是一張大開的巨口,紅玉不由的更加緊張了,手心裡冒出了汗,不自覺的將鄭一凱的手攥的更緊了。
鄭一凱也感覺到紅玉的變化,她的手越來越緊,還滑膩膩的,像抹上了一層油,於是將她攬在懷中道:「別怕,有我。」
短短的一句話,僅僅四個字,卻讓躲在鄭一凱懷中的紅玉心安不少,慢慢的放鬆緊繃著的身體,隨著鄭一凱走進了屋子。
房子外邊的星光與月光照得大地一片雪白,但跨過了這道門檻,卻發現,好似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屋子裡很黑,真的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幸虧屋子很小,鄭一凱攬著懷中的紅玉,摸索了一陣,就把整間屋子差不多搞清楚了。
屋子裡,有一張火炕,火炕上居然還有一張炕席,另一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居然還擺著幾個碗。在屋子的一角,鄭一凱還摸到了一隻水缸,但早已經是空空如也。
屋子裡只有這麼多東西,看起來睜著眼睛或者閉著眼睛,在這間屋子裡差別都不大,每摸到一件東西,鄭一凱都會開口告訴紅玉,所以不一會,紅玉也大起了膽子,因為房間裡的陳設,她也都清楚了。
「怎麼樣?」鄭一凱笑道:「這次不害怕了吧。」
「嗯……」紅玉微微的答應了一聲:「可是,這麼髒,還沒有打掃,我們怎麼住呢?」
「這麼黑,怎麼打掃啊?」鄭一凱也笑了,刮了一下紅玉小巧的鼻子,溺愛的說道:「咱們就這樣對付一夜吧。」
「嗯……」紅玉又應了一聲,臉上火辣辣的,將頭深深埋在鄭一凱的懷裡。不知道是因為被鄭一凱摟在懷裡,還是因為剛剛被鄭一凱刮了鼻子,或者是因為要跟他獨自過夜。反正,如果是有一點光線的話,鄭一凱一定可以看清楚,紅玉的臉就像新鮮的豬血那麼紅。
兩個人合著衣服,並肩躺在光禿禿的炕席上。當剛剛對未知的恐懼,還有少女的羞澀與激動都過去以後,紅玉奔騰的心跳漸漸平復了下來,卻逐漸感覺到,從身下傳來陣陣冰冷的感覺。
有句俗話,叫做「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也就是說,在北方常見的火炕,如果沒有燒熱的話,會是越睡越涼,涼到透心的那種感覺。如果沒有一副好體格,睡這樣的涼炕,很可能會被冰得生病的。
現在紅玉就面臨這樣的一種情況。她不過是個小姑娘,當然不像壯小伙,分外受不得涼。而這張火炕,早就沒有人燒過了,那種冰冷,是一般人所無法忍受的。
紅玉被冰的睡不著,在炕上接連翻了幾個身,卻不想被鄭一凱察覺到了。
「小紅,怎麼了?」鄭一凱開口問道。
「很冷……很涼……」紅玉回答說道,她的牙關在打顫。
其實,鄭一凱也覺得涼,但是沒有紅玉的感覺那麼強烈罷了,至少他還是個棒小伙。所以,他一聽到紅玉的回答,立刻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怎麼辦?」鄭一凱問道:「要不然,我去燒炕!」
「不用了……」紅玉阻止道:「這麼晚了,燒炕太麻煩,對付一宿就行了。」
「那怎麼辦?」鄭一凱撓撓腦袋,屋子裡沒有任何可以鋪在身下的東西,什麼棉被,褥子,哪怕是一張門簾都沒有。
「就這樣吧。」紅玉低聲說道:「一會困了,就能睡著了。」
「那可不行!會把你冰壞的!」鄭一凱坐了起來激動的說,接著又想了想,欲言又止道:「要不然……我……」
「要不然什麼?」紅玉奇道。
「要不然……我……你看……」鄭一凱猶豫了半天,卻還沒有說出口。
「到底怎麼樣麼?」紅玉忍不住問道:「從來沒見你這麼扭扭捏捏的啊。」
「要不然,我給你當褥子!」鄭一凱把心一橫,說道:「你睡在我身上!」
鄭一凱的話音落下,黑洞洞的屋子裡死一般的沉靜,好長時間都沒有任何聲音。他心裡後悔不已,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唐突的話來,紅玉可是一個小姑娘啊,臉皮那麼嫩。可是他又看不見紅玉的表情,不知道紅玉到底是在生氣,還是睡著了。
其實紅玉也在心亂如麻,今天被鄭一凱摟在懷裡,早已經是突破了她往日的底線,不過也幸虧是天很黑,鄭一凱看不到自己的臉,這還能讓她稍稍心安一些。
可是……剛剛鄭一凱的邀請,什麼當褥子,什麼睡他身上,這樣羞人的話,她可真的沒有想到。當然,她也想道,鄭一凱是真心疼愛她,才會說出遮掩的話。再說了,母親的話早已挑明,就算是把自己許配給了他。屋子裡又這麼黑,他看不到我的臉的……
鄭一凱正在自怨自艾,卻忽然感覺到紅玉的手伸了過來,按在他的胸膛上,接著,她的腦袋也靠了過來,同樣枕在了他的胸膛。剎那間,鄭一凱如遭雷擊,雙手顫抖了一下,深深的嚥下一口口水,然後慢慢將紅玉摟在自己懷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小紅……我可以親你嗎?」許久之後,鄭一凱顫聲問道:「就一下……」
自然,他沒有聽到任何回答。於是,等了等,心中忐忑的鄭一凱慢慢的將嘴湊過去,親到了紅玉火熱的臉頰。
一瞬間,紅玉的呼吸粗重了很多,熱氣不停的噴在鄭一凱的臉上,但是,她卻沒有躲開鄭一凱的嘴唇,也同樣一句話都沒有說。鄭一凱放心了,他知道,紅玉不會拒絕他,於是順著臉頰,找到了她的雙唇,吻了上去。
紅玉「嚶嚀」一聲,渾身顫抖著,迷失在了鄭一凱的熱吻中。同時,一直伏在他身上的紅玉也感覺到了身下,那男人所特有的火熱的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