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著急找我?一路上,莊健想了很多可能性,但都不得要領。直到狂奔二十里來到了張家口,見到了劉翼飛,他才被一個噩耗砸到了。
派去瀋陽的那十個小組,共計二百名官兵,全軍覆沒。
聽到這個消息的莊健面色凝重,畢竟誰聽到這個消息都不可能無動於衷。那可是二百名東北軍裡的最精銳的士兵,是二百名最棒的小伙子。一次失去這麼多精銳的戰士,任何一個統帥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吧。
「準備一下吧,去北平!」劉翼飛淡淡的說道。
莊健低下頭無奈的搖搖頭笑了笑:「去北平?好的,我知道了。」張學良要他去北平幹什麼?砍他的頭麼?照莊健對張學良的瞭解,估計不會,領兵打敗仗的人多了,也沒見砍掉誰的腦袋。不過也說不準,別的領兵的人都是奉系的老人,而他莊健,可以說是剛剛被招安的,一個沒有根基的人,殺了也就殺了……如果沒有「北平愛聯」這一步棋的話。
想到他一手策劃的「北平愛聯」,莊健的心定了定,殺頭恐怕不會,那樣造成的影響太過大了些。尤其是在「淞滬停戰協定」的事情正在發酵的時候,中央政府絕對不會允許更加刺激民族感情的事情發生的。
「怎麼,心裡打鼓了吧……」劉翼飛笑著問道。
「嘿嘿……」莊健自知瞞不過他,只好笑著點點頭,不過看他的情形自己應該沒有設麼大麻煩,至少情況還沒有變的太壞。
「放心吧,副總司令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劉翼飛說道:「我打包票!」
雖然劉翼飛打了包票,可莊健才不願意把主動權交到別人的手裡。他才到北平,立刻就先去找魏世坤了。
魏世坤一直留在北平,一方面跟他老爹魏長生學習醫學方面的知識,另一方面方便為受傷的學生提供一些治療上的幫助。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作為莊健與北平學生聯繫的一座橋樑。
「馬上把這個消息散發出去。」莊健說道,隨手遞給魏世坤一張紙。
魏世坤低頭一看,紙上寫著一段話:
「為表示與日本政府談判誠意,將單方先行執行協議之第六條款,對某些抗日激進人士採取限制行動,以彈壓國內抗日組織與個人的抗日行為。」
魏世坤驚訝的抬起頭,看著莊健:「這個消息……從哪裡來?」
「這裡……」莊健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了。
魏世坤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道:「我還當是真的呢……」
「不過也差不多是真的。」莊健笑了笑:「日本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具體會不會真的簽署協議,就要看中央政府的了。」
魏世坤的臉色凝重了,深深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今天就找去這些學校去。」
第二天,莊健才穿著一身毛呢軍裝,戴著上校的三顆星肩章,腳上蹬著長筒馬靴,施施然來到了西城區順承郡王府,張學良的那「陸海空軍副總司令行營」。
「劉主席跟你說了吧。」張學良輕輕將手中的杯子蓋好,慢慢的說道:「咱們這次栽大了。」
莊健終於將提在嗓子眼的心臟放了回去,張學良既然口稱「咱們」,那就還沒把這個全軍覆沒的怨氣記在他的頭上。
「是……」莊健趕緊站起身來,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都怪我的計劃制定的太兒戲了。」
「甭跟我玩那個虛的。」張學良一揮手:「你跟我說把隊伍撤回來的時候,我還真沒有怎麼當回事。現在看來,真是後悔沒有聽你的。」
莊健垂首站在那裡聽著,領導做自我批評的時候,他可萬萬不能插嘴。
「你說這是……什麼作戰來的?」張學良問道。
「滲透作戰。」莊健道。
「對,就是滲透作戰。」張學良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這個滲透作戰,與平常的作戰是不同的,對嗎?」
「是。」莊健簡短的回答。
「那你給我說說,區別都在哪?」張學良問。
「咱們現在正與日本人處在微妙的平衡中。」莊健想了想說道:「如果想要達成一定的目的,而動用大規模的軍隊,勢必引起大規模的戰爭,這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
張學良點點頭,確實,現在情況萬分複雜,從東北,在上海,日本人都在進行著侵略中國的戰爭。而中央政府的軍隊一直在內戰,對於外辱則只寄希望國際聯盟的調停。如果貿然開戰,毫無疑問,將會把中央政府的既定策略破壞殆盡,少不得受蔣介石的怨恨。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莊健的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冒出一句「沒有蛀牙。」
莊健又定了定神,接著說道:「為了在這種情況下,達到某種需要動用武力才行的目的,我們就必須要動用精銳的小股部隊,深入敵後,以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實施作戰行動。」
「你說了這麼半天,到底有什麼不同?」張學良不解道。
「就這麼說吧……」莊健想了想說道:「要想能成功實施這樣一次作戰行動,需要的人不但要是最精銳的士兵,他的軍事素養還應該能足夠勝任一個合格的軍官,甚至在其他方面,比如建築學,外語,化學等等這些方面,也應該是非常優秀的。」
「要這些幹嘛?」張學良目瞪口呆:「打仗麼,會打槍就行了。」
「比如啊,要炸一座房子。」莊健解釋說道:「如果動用一千斤的炸藥,怎麼都沒問題。」莊健頓了頓,說:「但是,深入敵後的一個士兵,他怎麼可能帶上那麼多?」
「當然不可能?」張學良點頭稱是。
「所以,要用有限的炸藥,炸掉一棟房子。可能只有一斤,甚至可能只有一顆手榴彈,他怎麼做到?」莊健說:「他就必須要有建築學的知識,找到房子的最關鍵的位置,把它破壞掉,才有可能達到目的。」
「嗯,確實是這麼回事。」張學良點頭道:「那需要化學的知識幹什麼?」
「還是炸房子的例子。如果他的手頭連一顆手榴彈都沒有,他怎麼炸?」莊建自問自答說道:「如果他有一定的化學知識,就可以自己用簡單的原料配製炸藥,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那只需要會配製炸藥就行了嗎?」張學良說:「化學那麼多知識,其他的也沒有什麼用處啊。」
莊健搖了搖頭:「如果目的不是炸房子,而是暗殺一個重要人物呢?」莊健冷冷的說道:「他就可能利用他的化學知識來配製毒藥。」
「要是真有這麼一支部隊……」張學良聽的脊背發涼:「那……」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莊健說道:「任何戰術都有局限性,這樣的隊伍可以用來取得一定程度的優勢,但在正面戰場上的作用就小的多了,不可能用這樣一支部隊包打天下。」為了加強他的話的說服力,接著又說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陰謀詭計都是浮雲。」
莊健是必須要說這些話的,體現自己的能力是一回事,被上級領導不放心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必須要表一個態,自己是為了他張學良賣命工作的,沒有心思也沒有實力去搞什麼風雨,沒有心思也沒有實力去替代他張學良的位置。
「嗯……」張學良不置可否,突然轉頭問道:「那麼你可以去完成這個計劃了?」
莊健深吸了一口氣,盯著自己的指尖好一會:「但需要一些時間。」
「需要時間做什麼?」張學良靠在椅子背上,看來他也有些累了:「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月,做好準備工作。」莊健回答道。
「這麼久?」張學良睜開眼睛問道:「還需要做什麼準備工作?」
「計劃要重新制定。」莊健回答:「既然上一次的行動已經被日本人破壞了,那就說不定,我們有人已經在他們的手裡了,說不定就已經一定程度上得知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們必須要制定一個新的計劃。」
張學良點點頭:「應該如此。」
「還需要訓練。」莊健接著說道:「配合新的計劃,有針對性的訓練。」
張學良歎了口氣:「上次就是沒有經過你所說的訓練,這次不能再犯這個錯誤了。」
「還有,準備全套我們所需要的裝備。」莊健接著說:「不僅僅是槍支彈藥這些,所有其他的東西都要準備好。」
「其他的還需要什麼東西?」張學良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個我現在還沒有想好。」莊健回答道:「回頭我會列出一個詳細的單子。」
「好的,我等你的新計劃。」張學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的出來,他又需要扎一針了。
莊健立刻站了起來,很有眼色的告辭。張學良揮揮手,莊健轉身就出來了,關上門的一瞬間,他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腿走了出去,找魏世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