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坤剛剛聽說只回來七個人,人人帶傷,而且還有兩個是給抬回來的。立刻就坐不住了,忙上就對莊健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莊健哪可能安心休息啊,也要跟著去,無奈身體不給力,只好苦笑了一下就算了。
「對了,小莊子剛醒,還沒吃東西呢,我找人送來,你幫忙給伺候著。」魏世坤又轉過頭對任志強說。
「嗯,你先去忙吧,小莊子這裡有我。」任志強拍著自己的胸脯。
「怎麼回事?」還沒等魏世坤走出門去,莊健就趕緊抓著任志強的胳膊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慘?」
「哎……」任志強先歎了口氣,接著說:「我也是聽回來的人說的。」
任志強說:「李夢田領著四十個人,帶著二十條槍,一路走到北票北邊的一個山溝裡,發現一隊十多輛馬車,上邊拉著好多東西,都拿大箱子裝著。看跟著那些大車的除了車伕的護衛有十幾個人,李夢田就覺得那些大車上應該拉的是好東西,可以干一大票,就下令打槍搶東西,結果先開槍的沒得著好,讓人家撂下三十多個人,自己只跑回來七個,還都帶著傷。」
「他怎麼指揮的?怎麼四十個人先開槍,還讓人家十幾個人給打的那麼慘?」莊健皺著眉頭,心裡琢磨,就算是這些學生沒當過土匪也不至於這麼廢物吧。然後莊健又詳細的問了問去的這些學生究竟是怎麼打的,任志強根據聽來的做出了回答。通過這些任志強口述的經過,莊健明白了,這些學生簡直就是一群拿著槍去送死的的白癡。
可是莊健轉眼就想到,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的現代人,有著無以倫比的信息優勢,只要你想知道的知識,可以去圖書館查書,可以看電視紀錄片,最方便的是可以上網。作為一個軍事迷的莊健,當然對於軍事方面的一些知識有所涉獵,雖說不上精通,至少一些常規的戰術動作還是瞭解的。可這些學生不一樣,他們以前都是拿筆寫字的,被抓了來以後就變成拿鎬頭挖地種罌粟,只不過現在變成拿槍了,可是,也僅僅是拿著槍而已。對於射擊,所有學生都生疏的要命,能明白三點一線的道理就算不錯了,能擊中對方的機會有多大全憑人品。至於戰術動作,那還是算了吧,甚至沒人告訴他們要趴著隱藏自己的身體,一個個直挺挺的站著,那不都是一群活靶子嗎?
看來我有必要訓練一下這些沒拿過槍的學生們,莊健肯定的想,至少讓大家保住命才能說其他的什麼遠大理想。想到了就去做,莊健對任志強說:「我配置海洛因的那間實驗室裡有筆和紙,你去給我拿來,我要寫點東西。」
「哦……寫什麼東西?」任志強並不知道莊健要幹嘛,只好勸道,「你剛剛緩過來,還是多休息休息吧。」
「你懂怎麼當鬍子嗎?」莊健問。
「不懂。」任志強撓撓腦袋,「那玩意有啥難的,拿槍搶劫不就行了?」
「你不懂,可我懂一些,別搶不成人家,把命丟了,跟這次似的。」莊健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我要寫一些保命的經驗,至少能讓咱們少損失點人。」
「嗯,那成。」
在任志強拿著紙和筆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人送過飯來了,當然是很簡單的飯,一碗小米粥,一碟鹹菜,兩個窩頭,莊健正在吃的不亦樂乎。看到任志強回來了,莊健點點頭說:「先放那吧,我吃完就開始寫。」畢竟現在莊健的左臂骨折了,只剩一隻手可以用,吃飯都得先放下筷子再拿起窩頭啃一口,然後再放下窩頭端起碗喝一口粥,然後再放下碗拿起筷子夾一口鹹菜。
「得,你說吧,我寫。」看著莊健吃飯都吃的這麼費勁,任志強主動請纓。
「行,那這本書就算咱倆合著的,到時候稿費有你一半。」莊健鼓著腮幫子啃著窩頭,嘟嘟囔囔的開玩笑。還稿費呢,這些學生現在都是一群被主流社會拋棄的人,即使有再天大的著作,也難以發表。對於莊健這個明顯的玩笑,任志強只有報以苦笑,作為一個不久前還是每天做學問的大學生來說,有自己的著作那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情,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著。
「還是說正經的吧。」莊健笑完了,發現任志強悻悻的表情,改口說到,「第一章,射擊要領。個人單獨槍支射擊大概分為幾種射擊姿勢,分別是站立,蹲,跪,俯臥。還有兩人互相配合的射擊姿勢,那對個人技術和配合的要求比較高,這裡就先不說了,先說個人射擊吧。那就第一節,持槍的要領。持槍時,身體右側與槍身略成一線,右手虎口向前緊握槍柄,食指第一節靠在板機上……」
莊健想到哪裡就信口說到哪裡,一時間吐沫星子與窩頭渣子噴的漫天飛舞,幸虧他這方面的知識都是通過軍事雜誌與論壇得來的,並不系統,需要一邊口述,一邊組織語言與結構,長長是說一會就得想一會,這樣一來口述的速度並不快,任志強運筆如飛,也能勉強跟的上。而且不時的,遇到聽不懂的地方,任志強還要詳細的問一問,直到莊健確實講到自己明白了才讓莊健繼續往下說。好不容易有了任志強這麼一個勤學好問的好聽眾,莊健大有遇到知音的感覺,對他的問題也解釋的很詳細。
「這麼說吧,絕對不是說你知道扣扳機會瞄準就是會打槍了。」莊健確定的說,「比如說扣板機的動作過猛,容易造成槍身抖動,射彈多數是偏左偏下稍微遠一點的目標你就打不中了。」
「哦……原來如此。」任志強恍然大悟,「我還以為那玩意就一扣就行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講究呢。」
「可不咋地,你說要是這次咱們二十條槍,每條槍都瞄準一個人,先開槍的話……」莊健又繼續賣弄,「如果瞄的准,開槍動作沒有問題,那麼對方才十幾個人,怎麼可能夠咱們打的?」
「哈……說什麼呢,這麼高興?」隨著一句高亢的聲音,一個人推門進屋來。兩人定睛一看,是李夢田。李夢田披著一件棉襖,棉襖敞著懷,裡邊直接傳了一件背心,腰上海纏著一些布條,應該毫無疑問的是魏世坤剛剛給包紮上的,已經有一些血透過那些纏著的布條染紅了背心。李夢田還好似沒有察覺似的哈哈大笑著說:「聽說你小子醒過來了,我趕緊過來看看。」
「你這是……」任志強指著李夢田的腰。
「沒事,擦破點皮。」李夢田不在意的搖搖手,隨即他看見了矮几上那一打的寫滿字的紙,隨手拿起來掃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這是什麼?」他一邊問,一邊抬頭看著任志強的眼睛。
「這些是小莊子想出來的……」任志強說,「他覺得咱們手裡有槍卻不懂得用,有人卻不會練兵……所以要寫點東西給大家看。」
「你?」李夢田疑惑的瞅著莊健。畢竟莊健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而且還是一個少年學生,這些拿槍練兵的事,這麼多年齡比他大的大學生都不懂得的事,他怎麼能懂得?
「唉……」莊健歎了口氣,「是我想出來的,讓任志強代筆寫的。」
「你怎麼懂這些東西?」李夢田又翻看了幾頁,任志強字跡雖然潦草,可是還能看清楚。
「學的。」莊健也明白寫的這些東西,絕對不是這個時代一個普通的學生能瞭解的內容,於是敷衍到,「在安東的時候,我有一個表哥當連長,我常去找他玩,在他那我打過槍,也看他們操練過。」
不得不說,莊健這個理由根本沒有什麼說服力。軍營是什麼地方,那是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就能去的嗎?還進去打槍?還去看人家操練?就算有個當連長的表哥吧,那是連長,又不是團長,一個芝麻綠豆的小軍官,有那麼大權力嗎?可是莊健畢竟是一起被抓來的同伴,就算稍有疑惑,李夢田也不能跟審問犯人似的撕破臉,畢竟人家現在寫出這些東西還是為了大家好。
「嗯……這些東西……」李夢田一邊翻看著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這些東西,寫的非常好,咱們很需要啊。」
「能幫到李營長那就最好了。」莊健輕聲說,算是親口承認了李夢田的領導地位。畢竟新近才從李大疤瘌手裡奪來的權利,而且又剛剛遭受了巨大的失敗,現在眾人都怨聲載道,李夢田的領導地位似乎不是那麼穩定,要不然也不需要拖著受傷的身體,用親民的表現來安撫大家。能聽到這樣一句話,至少能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嗯……咱麼哥們之間不用說那些個虛的。」李夢田笑著說,算是默認了莊健的稱呼,「你寫的這些咱們很需要,你就是咱們的及時雨啊。不過……」他話鋒一轉,「你剛剛才醒過來,還要休息好了才能幫助大家訓練啊。」
莊健趕緊點頭稱是,這時候又一個人風風火火推門進來了,還沒等站穩就急火火的說:「李老大,有十幾個人上山來了!」
「什麼人?」李夢田急忙問。
「不是咱們的人,聽跟你一起回來的兄弟說……好像是跟咱們交火的那些人……」
「什麼?」李夢田青筋都暴起來了,「他們還追上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