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想起來都是符合情理的,但凌炎可能是派探兵打探前方敵情習慣了,所以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回報,所以他才有些不安的。
於是,凌炎為了穩妥起見,便派了幾路快騎探兵,先行前去探路——那幾匹快馬,也給了那幾個探兵。
派出了探兵後,凌炎這才感覺稍稍放了心。
禰衡看出了凌炎的心思,低聲道:「賢弟,是否對此行,還有疑慮?」
凌炎不得不點點頭:「嗯……或許是吧,不過……想一想,或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文聘接上了話:「炎將軍,不若末將先行一步,查探情況,將軍隨後而至,這樣前後可相互呼應。」
凌炎本來覺得這樣沒有必要,但轉念一想,左校雖然厲害,但黃巾軍將領到底有多少比左校更厲害的,誰也不知道,所以左校也未必會百分百勝利,這寶或許也不能完全押在左校身上。
這麼想著,凌炎便決定為了以防萬一,便讓文聘先行率一千輕騎先行一步。
行軍這一路,倒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文聘派的探兵回報,這一路並無敵軍埋伏;而凌炎派去的探兵,也說一切正常。
行至午夜之時,前軍探兵回報:「文將軍已到濟yin城外一里處,城上並無兵馬把守。」
凌炎疑心大起,忙跟禰衡商議:「禰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禰衡也皺著眉頭:「或許……是左將軍已攻破了濟yin城?」
呂公不解道:「若是這樣,那破城也太容易了!」
禰衡也點了點頭:「呂將軍所言有道理,或許這其中有詐!」
禰衡這麼一說,凌炎也警覺起來:「難道……左校已經被大敗了?」
禰衡搖搖頭:「或許……此賊將已叛了敵軍,只等我們前去……」
凌炎還是不相信左校會騙他:「不會的,不會的,左將軍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說完,他便向探兵回命道:「速去告知文將軍,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就到!」
探兵領命而去,凌炎趕緊下令加速進兵。
過了不長時間,又一探兵回報:濟yin城外並無伏兵,而濟yin城門,也大開,像是沒有人把守一般。
凌炎吃了一驚,而禰衡則吃驚地對凌炎道:「賢弟,這其中有詐!大開城門,絕非正常,我們萬不可中了敵軍之計!」
凌炎這時候,想到的是三國故事中的「孔明空城計大破司馬懿」一事,雖然這是三國虛構的情節,在史實上或許不曾出現,也或許是別的將領使用的計策,但絕不代表這裡的黃巾軍,不會使用這計策!
凌炎一想到這裡,立刻緊張起來,急忙向探兵下令道:「回報文將軍,讓他務必在城外觀望,切不可輕率進城!」
探兵火速離開。
本來,凌炎現在已經很是緊張了,但不多時的另一探兵回報的情況,卻讓他更是緊張:文聘已率兵進入濟yin城!
文聘是在決定進城的時候就派探兵回報凌炎的,所以那個探兵,也不知道文聘進城後的情況。
凌炎聽到這裡,嚇得渾身一陣冷汗,來不及再向探兵回命什麼,便急忙下令軍隊全速前軍,要在半個時辰內行至濟yin城下!
兵馬全速進軍著,凌炎心中著急,也擔心文聘的安危,所以他這一路再也沒有說什麼,只一心想快點來到濟yin城下。
等在遠遠中能依稀在黑暗中看到濟yin城的身影的時候,凌炎卻反倒稍稍放了心:濟yin城仍然是漆黑一片,既聽不到任何廝殺聲,也看不到前方何處有將士的任何屍體。
不過,這時禰衡神情卻更加凝重,他緊皺眉頭,對凌炎道:「賢弟,城中依然沒有動靜,此絕非正常,我們務必要小心!」
凌炎點了下頭,眼睛緊緊盯著濟yin城,雖然他倒也贊同禰衡的提醒,但心中還是難免有些疑惑:若真的是黃巾軍所設下的埋伏,那文聘現在在哪裡?文聘率了一千多士兵,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全軍覆沒,而若是文聘真的中了黃巾軍的計策,以文聘的武藝來說,也不可能立刻就範,就算路上沒有打鬥的痕跡,那最起碼城中也會有些動靜,絕不會這麼風平浪靜的!
凌炎推算著從探兵回報文聘率軍進城到現在他來到了濟yin城外,相距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而且他已經是下令快馬加鞭,估計這段時間應該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已——半個小時,就算是敵軍開城門把文聘「甕中捉鱉」,也不可能「捉」的這麼乾淨迅速吧!除非……
一想到「除非」,凌炎就又感覺有些不太妙,他想到的是,除非對方是武藝和內氣都相當深厚的人,才有可能把文聘瞬間制服!若是那樣,豈不糟了!
但這個念頭只是瞬間的閃念,凌炎轉念一想,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因為左校曾說過濟yin城守軍並無厲害的人,而且這城也地處偏僻,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應該不會有什麼黃巾高手在這裡的吧?
不過,自從最後那回報文聘率軍進城的探兵來過之後,便再也沒有探兵再來回報過軍情了,這一點,卻也讓凌炎很是驚疑!
越想腦子越亂,這時還是呂公提了一個比較切實的建議:「炎將軍,不管如何,我們快快行軍吧!或許文將軍已經有難了!」
凌炎被呂公這麼一催促,才恢復了思路,忙道:「好!加速進軍!」
兵馬離濟yin城越來越近,而凌炎的神經也越來越緊繃了。
等兵馬來到濟yin城不遠處之時,凌炎的緊張程度,也已經達到了最高點——濟yin城門,仍然大開著!而且,城中一片黑暗!
凌炎急忙壓低聲音,對將士下令道:「做好作戰準備!」說著,他的手沒有去摸腰間的斬月刀柄,卻是反手握住了身後的手槍——危急時刻,手槍確實比斬月刀好用多了。
隨著凌炎的這一聲令下,軍士全都嚴陣以待,準備迎接不時之敵。
但凌炎還是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麼異動,他也耐不住性子了,留楊鳳在後壓住陣腳,率呂公和禰衡先行來到城下,朝城上大喊道:「左將軍?文將軍?」
凌炎的這種做法,雖然連他自己都知道對他極為不利,但他也實在耐不住性子了。他打算先去喊話,若是城上沒有應聲,他就率軍殺進城去,管他什麼埋伏不埋伏的!
但是凌炎的喊聲,立刻得到了回應,但不是以回話作為回應,而是城頭上,突然出現了幾十個火把,同時,幾十個士兵出現在城頭上。
凌炎被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嚇了一大跳,他來不及想別的,抬手就把手槍指著城上正中央的位置——他感覺所有主將,要是出現城頭,幾乎都無一例外的會站在最中間的位置。
但這一次,凌炎卻失算了——他只算到了一半,就是算到了將領會出現,但卻沒有出現在城頭上。
就在凌炎神經緊張到了緊繃的地步的時候,本來敞開的漆黑的大門,突然一下子也亮了起來,文聘從城門中躍馬而出。
凌炎又吃一驚,連忙將手槍又移向了出來的文聘。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待他看清對面的是文聘之後,又是愣了一下,手槍也放了下來。
文聘來到凌炎面前,喜道:「炎將軍,你來了!」
凌炎濛濛地嗯了一聲,然後趕緊問道:「文將軍,這是什麼回事?」
文聘忙道:「炎將軍,我率軍來到這裡之時,見城中空無一人,城門大開,心中大疑,心中以為這必為敵軍圈套。」
凌炎點點頭,完全贊同文聘的意見,因為他剛才來到這裡,看到這般情形,也認定其中有鬼。
「我本想待將軍來到之時,再請將軍做決定,而探兵也回報我,讓我原地待命,不可妄動,」文聘繼續道,「但我在城下停了些許時候後,見城上始終沒有動靜,又覺不像是詐,故而心急難耐,便決定不等將軍來到,直接進城。」
說到這裡,文聘的臉上,現出了自責之色——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違反了凌炎的軍令,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神情。
這時,禰衡不痛不癢地接了一句:「文將軍,炎將軍聽說你獨自進城後,心急如焚,生怕文將軍你有何不測,這才全速進軍,趕到這裡。」
禰衡這麼一說,文聘顯得更加窘迫了,忙朝凌炎一抱拳:「末將自知不該擅做決定,請炎將軍恕罪!」
這時,凌炎根本沒有怪罪文聘的意思,就算對文聘有什麼感覺,那也是敬佩文聘膽識過人。何況,他現在只一心想知道後續情況,所以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這方面:「文將軍,這個不怪你……請將軍快說,然後怎麼樣了?為什麼將軍進城後,也不把城上照亮?」
文聘見凌炎不怪罪他,心中也放鬆了一些,道:「末將進城後,見城中確無敵兵把守,連一個人都找不到,所以心生疑惑,以為這是敵軍故意出的破綻,埋伏在城外,然後伺機圍攻城門。所以,末將便令軍士全都不准發出動靜,看看四周有何動靜後,再想辦法應對。這個時候,炎將軍你就率軍來到了。」
凌炎聽完文聘的話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真還真不是敵軍的計謀。同時,他還對文聘的處理很是欣慰,認為文聘不僅有勇,而且也有謀。
還是禰衡先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炎將軍,若是這城確無把守,那……似乎不合情理,況且,左將軍去了哪裡?」
這時候,凌炎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推理,所以他也感覺輕鬆了不少,沒有立刻回答禰衡的問題,而是在朝禰衡笑了一笑後,朝四周看去:「這四周確實沒有敵軍伏兵?」
文聘很有自信道:「我已派人打探,確沒發現有何敵兵。」
凌炎點點頭,這才笑著回答了禰衡剛才的問題:「禰大哥,我估計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禰衡等將領,都微微一怔:「怎麼回事?」
凌炎笑道:「我推測,應該是在左將軍來到這裡之時,黃巾軍便棄城而逃了。至於棄城的原因,或許是孫夏來到這裡,跟這裡的太守說明情況後,那太守膽小,擔心濟yin城肯定不保,便將守城之軍,全都撤離了這裡,也或許是這裡的太守提早一步,撤軍離去,孫夏來到這裡之前,這座城已經就是空城了,而孫夏見城中無人,便直接朝定陶逃去了。」
禰衡等人想了想,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凌炎笑著接著道:「左將軍來到這裡之後,見此城已人去樓空,便馬不停蹄,繼續率軍朝前追去了。」
禰衡皺著眉頭,現出不滿之色:「左將軍若是臨時改變計劃,理應派兵回報炎將軍才是!」
凌炎笑了笑:「算了,左將軍一心攻城,所以著急了點,可能就忘了派探兵,沒有關係的。」凌炎嘴上這麼說,心裡清楚就算左校臨時改變了什麼主意,也不會主動派人來跟他說明一下的,這倒是很符合左校的性格。
那幾個將領,聽到凌炎的話,臉上都現出不平之色,但誰也沒有說什麼。
這時候,楊鳳也率軍過來了,凌炎跟他說了情況後,他也感到吃驚,並問凌炎下一步該怎麼辦。
這個也是凌炎現在所考慮的,他想著要是就在這城中駐守下來,只等左校捷報,也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便對眾將道:「現在是攻城的大好時機,敵軍見到我們便望風而逃,要是不趁著這敵軍渙散的時候,一舉攻城,那還等什麼時候呢!」
此時,凌炎意氣風發,所以說的話,也不覺灑脫起來,最後還來了一個反問句。
禰衡等所有人都贊同凌炎的話。
凌炎極是高興,又道:「左將軍一心破城,此心可嘉,不過他一人去攻定陶城,卻非常危險,不但城很難攻下來,我擔心連左校和他的將士們,性命都很危險!」
這些話,禰衡等人似乎也很贊同,但他們的臉上,卻不像很著急的感覺,似乎他們對左校的性命,不是特別在乎。
凌炎倒也能看出來,也心知禰衡等人是怎麼想的,但左校畢竟是他帳下一員得力的戰將,若是在左校拚命殺敵的時候,自己卻按兵不動,看左校一人衝殺,那左校會如何心寒!就算左校沒有什麼感覺,但凌炎也會很是內疚,會覺得對不起左校的。
所以,凌炎又對文聘等人接著道:「如果是之前的定陶城,或許左將軍還能應付的來,但現在孫夏已逃去,以我推測濟yin城的太守也向定陶逃去,再加上定陶城太守,這敵軍人馬太多了,單憑左將軍一人和他手下那百十近衛兵,根本不可能打得過的!況且我們現在連定陶城的守軍是誰都不知道,如果守軍主將比左將軍還厲害,那左將軍豈不是性命危急了?」
凌炎心中也很著急,說完這些話後,他朝眾人看去,禰衡等人的臉上,似乎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好在楊鳳問了一句:「炎將軍……那我們如何行動……」
凌炎有些期盼地看著其餘三個將領,希望他們能主動提出來,但看禰衡、呂公和文聘只是互相看著,沉默不語,凌炎有些無奈,不禁苦笑了一聲:「現在看來,只有立刻進兵,進攻定陶,援助左將軍,才是上策了。」
那幾個人雖然都不說話,顯得不是特別積極,但也沒有人有什麼異議,算是默許了吧。
凌炎已決定即刻進兵,便對楊鳳道:「楊將軍,你率少部分兵馬,留守這城中。」
楊鳳忙道:「炎將軍,末將願隨將軍一同攻城!」
禰衡也道:「此城不是重要之地,若是想要派守,只需從蚍蜉城調派一將前來便可。」
凌炎想想也是,他也不太想進攻的時候少楊鳳這麼一員將領,畢竟前途風險異常,自己人多一個,就多了一分把握,但他原來還擔心若是從蚍蜉城中調一員將領來守這裡,那萬一定陶城出兵來攻蚍蜉城,恐怕守城兵力就不足了。但他又一轉念,蒯良等人也應該快到蚍蜉城了,有他們來援助,蚍蜉城應該沒有問題的,再說左校也曾說過,定陶城也未必會敢出兵來攻蚍蜉城。
這麼想著,凌炎便派了一個快騎,盡速去蚍蜉城,命張懌率兵來守濟yin城。
隨後,凌炎等人便進了濟yin城做了個短暫的休整。濟yin城看著很是破敗,百姓戶數也不算多,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種被重視的城池。
凌炎不敢在城中多逗留多久,經過了半個時辰的短暫休整之後,凌炎便立刻率全部兵馬,動身前去濟yin城。
凌炎心中掛念著左校的安危,所以即便是夜晚行軍,他還是使勁催促著兵馬全速前行。
禰衡提醒道:「賢弟,定陶城距離此處極遠,況且前途情況不明,我軍糧草亦隨軍而行,此皆為忌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