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4
趁著現在氣氛不錯,瓦雷德來了精神。提出來想要和阿斯塔打一場模擬戰。阿斯塔聽了以後,卻並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大笑。而是露出了稍有些惋惜的樣子——雖然說不認為瓦雷德會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作為學院院長,以教書育人為最高準則的阿斯塔,還是很想要多點撥一下自己的這個准學生的。特別是在看到瓦雷德這麼強的情況下。想要稍微挫折一下他的銳氣。讓他不要太驕傲。
不過很可惜的。因為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雖然的確有點手癢。但是今天恐怕不行了。改天好了。」阿斯塔稍微有點無奈的笑了笑,之後這樣說。
「已經這麼晚了麼?」瓦雷德一開始,還以為在之前進行模擬戰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好久。不過再看看大廳中央擺著的鐘錶,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才十二點鐘,不是還有時間麼?」瓦雷德不解的看著阿斯塔。
「是有原因啊。因為學院裡……嗯,也不正確。事實上是伯爵領,乃至公民大會都有行動。我還是因為退役了。所以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這裡參加宴會。比起學院的其他人,已經相當幸福了。」阿斯塔院長這麼說。在提到「退役」的時候,似乎稍微有點傷感。看起來學院的吸血鬼導師們,要參與的似乎不是什麼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
聽他這麼一說,瓦雷德才察覺到,學院的一眾教師,包括他的家教崔西小姐都沒有來。而再仔細想想,最近一段時間,崔西小姐執教的時間縮短了一些,他的姐姐伊莎貝拉放學的時間也提前了……他原本還以為,這是因為魔法之月的緣故。但是聽阿斯塔院長的話,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麼一想,瓦雷德就知道恐怕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便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阿斯塔稍微有點猶豫。
「如果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那麼不說也可以。」瓦雷德很懂事的這樣說道。
「倒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情……算了,讓你們這些小傢伙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而能讓你們多注意一點。」打定主意之後,阿斯塔院長便開始解釋:「事實上,之前,就是在上個月,魔法之月一開始,也就是六月一號的晚上出了一點事情。雖然那時候魔力紊亂,幾乎無法測量。但是等到白天的時候,我們還是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是什麼不對勁?」聽阿斯塔院長這麼說。瓦雷德心裡面「咯登」的一聲。馬上反應過來——這多半是上個月,他借助紅月莫瑞亞的力量,強行破開古墓結界的事情被發現了。不過表面上,他仍舊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奇的追問。
「距離德肯霍夫古堡四十公里之外,有一個區域的魔法之風被被抽取一空。以至於白天的時候還能觀察到,那裡的魔法之風異常稀薄。於是公民大會咨詢了你母親的意見。溫莎夫人便派遣了一批人去查看。後來便發現在那裡有一個之前從未發現的上古帝國的墳墓。」
阿斯塔院長說得越多,瓦雷德心裡就越慌張。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發現,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糟糕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那只黑貓似的好糊弄。
「……那,那後來呢?」瓦雷德的話語中,稍微帶上了一點顫音。不過阿斯塔院長性格豪邁,並不是那種擅長察言觀色的細膩的人。周圍的小兄弟們也還太小。所以大家都沒有感覺到瓦雷德的不對勁。
「後來派遣人員初步的探查。結果發現那座古墓有非常被開採的痕跡。一些機關陷阱都被破解了。那麼昨天晚上魔力被抽空的事情,很明顯就是與這個有關的了。
「那究竟是誰挖掘的這座古墓?如果是我們的族人的話,完全不必要冒著魔法之月的危險做那種事情吧?只要給公民大會報備就是了。」在旁邊,又有一個堂兄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說的沒錯。」阿斯塔院長點點頭:「如果是我們自己人的話,自然不必這樣偷偷摸摸的。所以我們這肯定是外人的所作所為——在這之後,派遣人員又找到了一些證據。進一步證明了這個猜測。」
聽到他這麼說,瓦雷德稍微鬆了口氣。看起來吸血鬼相互之間的絕對信任救了他一命。當然,懷疑他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能夠主持一次針對古墓的發掘活動,也的確太異想天開了一點。恐怕什麼人有那種想像力。
「那麼,究竟是誰做的這件事情呢?」心裡有底了之後,瓦雷德的聲音也完全復原了。他接著詢問。
「派遣人員在找到證據之後,便馬上回報了你的母親,你母親又很快聯繫了公民大會。經過商討之後,我們一致認為做出這件事情的,史崔格的那些叛徒們。」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阿斯塔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仇恨和厭惡。而周圍的小兄弟們也都一樣,露出了生氣,或者憤怒的表情出來。
「史崔格的叛徒麼?」聽到院長這麼說,瓦雷德心裡面更開心了。再看周圍的小兄弟們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他也皺起了眉毛。露出了好像見到垃圾一樣的表情。
「沒錯,這麼匆忙,偷偷摸摸的行動。而且沒有將墓穴搬空,甚至沒有洗劫最有價值的主墓室。也沒有進攻放置陪葬品的房間。而是發掘了殉葬的奴隸與士兵所在的墓室。並且將那些骨骸全都搬運走了。
這證明他們的實力不足。而且第一目標是擴充軍隊。除了史崔格家族的叛徒。還有誰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那些天殺的混蛋……」接下來阿斯塔院長低聲的嘟囔著,用小孩子們聽不清楚的音量說著罵人的髒話。在稍微發洩了一會兒情緒之後,才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它們完全不會成功的!我們已經做好了防備。它們如果敢從他們骯髒的地穴窩棚裡面爬出來作亂的話。我們就敢像是之前那樣,把它們全都砍成碎片!」阿斯塔院長這樣說道。不過似乎是他說的話信息量太大了。年齡比較小的孩子們都聽得似懂非懂的。這讓學院院長大人稍微有點苦惱。他抓了抓頭髮,然後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總之,這段時間你們這些小傢伙,就少出門活動。都在家裡面乖乖的呆著。你們幾個大孩子,上學放學也都要你們父母多派一些人護送。真的遇到事情,就馬上呼救。多注意安全。知道了麼?」
「知道了。」回答的是孩子們不太整齊的話。聽上去並沒有將阿斯塔的話當成一回事兒。這讓他有點惱火。不過再一想。這些孩子的父母,恐怕很快的也會說出差不多的話告誡他們。孩子們不當一回事兒也沒問題。只要大人們注意就好。
和非常團結,並且相互信任的卡斯坦因,拉彌婭,尼拉科契和艾伯拉赫辛。這四個家族和他們的遠支與附庸……這些組成了吸血鬼社會與國家的主流吸血鬼不同。史崔格家族,是不被主流吸血鬼社會接受的背叛者。在幾乎所有的書籍中,史崔格家族總是以一個醜陋的背叛者的形象出現。
他們希望獨攬大權,將其他的吸血鬼家族,變成他們的奴隸和附庸。而不是與其他族人和睦共處。他們設計了一連串的陰謀,卑鄙的襲擊其他的吸血鬼家族。
在四千年前,吸血鬼社會對舊世界的第一次全面戰爭中。史崔格家族的陰謀達到了最高峰。當其他吸血鬼家族忙著與外敵進行交戰的時候。這個家族卻與那些人類和矮人組成的聯軍勾結了起來,在背後捅了其他家族一刀。
這直接導致了吸血鬼社會的全面分裂。原本強盛的亡靈大帝國崩潰。甚至整個吸血鬼族群,都差點滅絕。倖存的吸血鬼們不得不讓出大片的土地。縮回西爾凡尼亞休養生息。而西格瑪帝國則順勢崛起,成為了舊世界最強大的國家之一。
而頗為諷刺的是,在他們做出了這樣的「功績」之後,他的「盟友們」,西格瑪帝國,以及矮人王國卻並沒有按照之前的約定,接納他們。更沒有幫助他們成為吸血鬼社會的統治者。而是毫不留情的將他們拋棄了。至於付出了慘烈代價的其他吸血鬼家族,更是將他們當成生死大敵來對待。
於是他們被驅逐,被屠殺,被狩獵。再沒有一個吸血鬼家族願意將他們當做同伴了。而附庸他們的小家族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決斷,宣佈與史崔格家族斷絕關係。
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史崔格家族很快淪陷了。他們的城堡被推平,領地被分割,軍隊被摧毀。絕大多數族人都被殺死。只有少數最狡猾,或者說最懦弱的傢伙逃過了一劫。他們中有一部分倉皇的逃離了西爾凡尼亞。進入了東部的大荒野,北部群山中不知所蹤。只有很少部分還潛藏在西爾凡尼亞與人類帝國,矮人和綠皮的邊境處。
在這之後的四千年,史崔格家族再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西爾凡尼亞的四個貴族家族對他們的狩獵從未終止。同時人類帝國的獵魔人,西格瑪教會和莫爾的黑護衛們,也同樣渴望著這些「異端」的性命。
最可悲的是,因為他們失去了領地,又不敢光明正大的襲擊活人。只能夠躲在骯髒的地穴裡。等到天黑之後去墳地偷取新下葬的死人,吸食那些屍體冰冷,凝固的血液。以此滿足他們對於鮮血的渴望。
四千年後的今天。這些史崔格吸血鬼的相貌產生了變化,畸形,多瘤的面孔取代了原本的堂堂相貌。佝僂的身軀,灰白皸裂的皮膚,還有枯草一樣的頭髮讓這些傢伙看起來,再沒有一點吸血鬼貴族的樣子。變得完全像是一個醜惡的怪物一樣。他們已經完全和吸血鬼不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個可悲的物種了。
這樣的異變讓史崔格吸血鬼格外痛苦,因而也更加仇恨他在西爾凡尼亞的表親。就好像瓦雷德這些吸血鬼仇恨他們一樣。
聽到這些倒霉蛋,給自己背了個黑鍋。瓦雷德完全放鬆下來了。害怕的勁頭過去了。他又開始患得患失起來。因為那一夜受創嚴重,六月下旬紅色莫瑞爾力量達到最大,更是因為不能施展魔法。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他急著從崔西那裡學習黑魔法。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上面……這些因素加起來,讓他再沒去那座古墓,將東西都掏出來。
「想必其他的陪葬品,已經全都被運走了吧。」瓦雷德想到這裡就覺得心痛的厲害:原本應該被自己獨吞的寶藏,這一回全都打了水漂。甚至,如果其他吸血鬼搜索的仔細的話,藏匿在荒野的那個空墓之中的幾萬具骷髏,也有可能得而復失。兩年多的籌劃與執行。九死一生的一場冒險。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到這裡瓦雷德就覺得難受的要命。雖然說這個墳墓是在自家的領地上找到的,所以收入什麼的都會歸卡斯坦因家族所有。
但是這個家族所有,和瓦雷德個人所有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現在只有六歲的准卡斯坦因伯爵,除了能從家族獲得一日三餐和高等教育之外,幾乎拿不到什麼。本來就不多的零用錢,還要受到姐姐伊莎貝拉的盤剝。
雖然伊莎貝拉總是說著:肯定會還你的。但是到目前為止,她借走的四千一百二十五拉爾金,合黃金二點零六二五千克。白銀四十一點二五千克……這樣一筆巨款。瓦雷德還是一個子兒都沒見到。
當時,在貸款的時候瓦雷德還耍了手段,借給伊莎貝拉的是金幣,而要他姐姐用金錠還賬。想要利用鑄幣的差價賺一筆。沒想到伊莎貝拉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那個時候瓦雷德還暗暗笑自己姐姐是笨蛋。卻沒想到真正笨蛋的原來是自己。人家根本就沒有還錢的意思。自然不用管用什麼方式付賬了。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生氣。無論是這個還是那個都讓人頭痛……」
這一會兒功夫,瓦雷德已經回憶起來了他過四歲生日的那一年,第一次拿到了零用錢之後一五一十的在那裡數。然後,笑的甜滋滋的伊莎貝拉姐姐就湊過來了。
當時自己不知道她是個煉金、製藥、繪製魔法陣都要摻一腳的無底洞。姐姐也只是說,有一套自己看中的首飾想要買下來。但是資金不夠,所以想要問瓦雷德借錢,並且提出可以給利息。瓦雷德一聽不錯,於是剛到手的錢轉眼就沒了……
現在想一想,當時那甜滋滋笑著的伊莎貝拉姐姐。怎麼看都像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灰狼。而自己則是那個可憐的小白兔……嗯,等等,吃小男孩的大姐姐麼?這個聽上去莫名其妙的帶感呢。
說起來,這麼長時間的正努力,最終大頭卻讓別人得了去。甚至可能將老本(那一百幾十具裝備木矛的骷髏兵)賠進去,誰說誰受不了。瓦雷德這一會兒還有閒心思想這些沒用的,一個是為了分散注意力,以便讓自己不至於當場暈過去。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因為他還有一件足以翻本的寶物。還不至於輸個精光。
阿斯塔院長介紹完這件事情。又對瓦雷德等一眾小孩子,進行了一番愛國主義教育。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走到位於正中間,此次晚宴的焦點人物溫莎夫人面前。禮貌的向主人道別,然後對周圍的族人們一一點頭示意。便離開了古堡,回學院去了。
而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瓦雷德也再沒有心思陪小孩子玩戰爭遊戲,分散注意力的辦法似乎不是太好使。便借口有些不舒服,跑到旁邊角落裡的沙發上閉目養神去了。
就這麼著。他又熬了一段時間。到十二點鐘的時候,宴會進入後半段,瓦雷德便適當的提出自己累了。想要回房間休息的請求。而其他孩子也多半睏倦了。他們的家長看到孩子們的表情,便也禮貌的向溫莎夫人提出了離開的請求。帶著孩子們離去了。瓦雷德本來就住在這裡,自然不會走。不過這樣一來,他也有了理由,可以回房間去睡覺了。
就這樣,宴會後半段,參與的吸血鬼數量開始變少——不過這些都不是瓦雷德要管的。如果不是幾年來被不斷教導著「吸血鬼是戰士,更是貴族。一舉一動都要有風度」這樣子。那麼他恐怕早就急不可耐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檢查那本《騎士法典》副本的情況了。
「風度,風度。我是(未來的)卡斯坦因伯爵。現在這裡聚集了我(未來的)的絕大多數領民。我必須要保持風度。」
儘管這麼說著,但是瓦雷德仍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到了二樓,到了一眾吸血鬼看不到的角度之後,便直接跑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間,鎖好門。又跑到了書房,踮起腳尖將那本《騎士法典》的副本抱在懷裡。好像捧著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一樣。
只是瓦雷德沒想到,他這麼急匆匆的跑進來,卻是吵醒了一個人。